宣照八年,永林郡叛乱,齐王中计被围,鏖战三天,连斩数百人,获援后,率平南军屠尽郡守满门。至此,少年杀神一战成名!如今,刚好是唐瑾走后的第五年。...
我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周围的权贵们因她的这一句讥讽对我指指点点,期待着我气愤地和她争辩,然后展开一场所谓的宅斗。
可惜了,我姓谢。
都是士族大家,周围的贵女们一听她这话便知她想编排我,纷纷低下头去,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见无人附和,江月璃便将问题抛给了唐霄,略带委屈地说道:
「殿下,想必谢小姐是误会了什么,还请您帮忙解释一二。」
可能是之前我对唐霄说的那番话让他丢了些面子,如今听到江月璃这样说,便想振一振他东宫的威仪,他拿出一副中正主君的模样对我说道:「谢宁,你善妒不明理,回去抄十遍女戒吧,之后也好为中宫表率。」
「呵。」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一声嗤笑从殿外传来,「四哥怕是这些年在东宫待久了,听多了阿谀奉承的话,便忘了自己这个太子是怎么来的了。」
人随声至,一少年自门外而来,身着战袍,腰系长刀,发冠微散,在这熙熙攘攘的王公贵族中,显得恣意又张扬。
这,便是如今赫赫有名的少年杀神,齐王唐瑾。
见到来人,我下意识便向后退了一步,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这杀神,应当是恨我的。
在我择婿前,唐瑾本是离皇属意的太子,他天资聪颖,天生将才,未及弱冠便带领军队平叛前朝余孽,收复了蜀地十二城。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天家皇子携功归朝,满城红袖招,少年穿着战袍打马进城,身后众将领跟随,身上是连夜赶路的风尘,脸上却是得胜归来的笑意。他于御皇道前勒马,通体乌黑的汗血宝马被勒得前蹄飞起,马啸之声响彻天际,少年青丝飞扬,烈日光辉顺着这新朝城墙映在他脸上,端的是踌躇志满,少年得意!
但是,只得意了一天……
次日,我父为我求亲,四皇子被封为太子的消息便传遍京都。
应是离皇觉得确实对不起自己这宝贝儿子,太子获封一个月后,便加封唐瑾为离国建朝以来的第一位一品亲王,永世承袭。
但终究只是亲王,还是伤了少年人的心。册封礼毕后,这位齐王便当场自请南下,坐镇平南军。
他走的那天,父亲为了不与他结仇,让我出城相送。
京都城外,唐瑾马侧而立,我端着继母准备的礼物颤悠悠走近他,说道:「齐王殿下,爹爹让我告诉你,雄鹰自有其天地,您还大有可为。」
听见此话,唐瑾一把将我手中礼物打落在地,笑骂道:「断我前程者劝我大有可为,这世道可真是讽刺。」
十岁的我从未打过这样的交道,一时间便愣住了。
见我傻傻地站着,也不反驳,唐瑾气急反笑,使劲地拍了拍三下我的脑袋,叹息道:「算了,跟你个小姑娘说什么,你也什么都不懂,大概也是情窦初开被人利用。」
好像是越想越明朗。
他抬头望了望天,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也是,现在事已至此,不如自去找一番天地,事在人为,成王败寇还未成定局!」
说完,他便起身上马,恰是初春,春风送暖,唐瑾打着马向我走近,低头取下手上的佛眼手串丢给我:「谢家小姑娘,眼神打小就不好的话,得治!五年之后我必返京,希望那个时候你有双明眸慧眼。」
然后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这条送宾道,迎来送往,千百年来见证了许许多多的英雄过往,我追到送宾道中央,大声向唐璃叫道:「你的礼物,没有拿!」
少年的声音,从大道的远处传来:「五年之后,我亲自去谢家取。」
之后的几年里,我时常听到他的消息。
宣照六年,齐王整顿军纪,连斩数名渎职将领。
宣照七年,齐王率平南军,连攻五城,收服南疆布依族。
宣照八年,永林郡叛乱,齐王中计被围,鏖战三天,连斩数百人,获援后,率平南军屠尽郡守满门。
至此,少年杀神一战成名!
如今,刚好是唐瑾走后的第五年。
唐瑾满身风尘,应当是刚回京便直接来了宴席。旁边的小黄门见他战袍都还未来得及换,便急忙迎了上去:「殿下这宴席马上就要开场了,您咋还穿的这身,快随小奴下去换了吧。」
唐瑾看了看自己身上,也觉不妥,抬头对我说就句:「小姑娘,等我。」便急匆匆去换衣服了。
他这一句交代,刚刚还觉得自己有点理亏的唐霄突然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当着众人手指着我说道:「谢宁,你不守妇道,居然与孤的兄弟暗度陈仓!」
我皱着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太子殿下,齐王离京五年从未返京,您是知道的吧。」
唐霄还欲指责,便听见一道慈爱又威严的声音响起:「霄儿,你与阿宁在说些什么呢,这么难舍难分的。」
转头望去,原是陛下带领着世家朝臣入殿了,父亲落后陛下半步随行在侧,再一旁,站的是王李两家家主和离国的开国将领。
陛下问话,唐霄不敢再提刚刚让我抄女戒的事,乖乖答道:「父皇,儿臣……只是在与阿宁闲聊。」
听到此,陛下也不多问,只说:「千秋宴上,来人众多,照顾好阿宁。」
言毕,一眼扫到了站在一旁的江月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