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确实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丁纯喜欢程对,但因为程对和成双已经在一起了,所以开始对成双实施暴行。
我是后来的后来才知道的,我不明白,成双当时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要瞒着我跟程对。
在我看到成双满身的伤痕和那本破破烂烂的日记本时,我就想着,丁纯必须血债血偿。
「所以,你跟程对谋划着丁纯的这场意外吧。」齐放递过来一根棒棒糖,语气像是闲侃。
我看着湖面,把糖纸剥掉,塞进嘴里。
齐放轻笑一声:「年纪不大,心思挺深。
「学校的同学说,成双死后,你跟程对走得挺近的。虽然丁纯对你实施校园暴力,但似乎有些时候,你们看上去关系还算不错。关系近了,就更有机会做些小动作了。」
我眨眨眼:「警察叔叔,你们办案子,都靠猜的吗?」
「或许能猜对呢?」齐放不以为意,「我把丁纯死前一个月教学楼和实验楼所有的监控录像都看了一遍,你觉得,我发现了什么?」
牙齿微微咬紧棒棒糖,我没说话。
「几乎每次你跟丁纯在教学楼走廊路过的时候,都能碰见对面实验楼的程对。然后,你们扶着栏杆,开心挥手。
「心理学上有种说法,叫做镜似法,下意识地模仿熟悉的人的动作,或者说,喜欢的人的动作。
「你们实验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丁纯也跟着靠近栏杆挥手。」
冷冽的风吹过,在脸上跟刀子割一般清晰,我的思绪也跟着清晰。
我转头冲着齐放人畜无害地一笑:「警察叔叔,你猜得别太荒谬。成双坠楼以后,我从来没有去过顶楼,怎么保证栏杆一定会断呢?」
「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齐放点头,「不过,姜满满同学,你做计划之前,也需要考虑一下合作伙伴的靠谱程度。」
合作伙伴?程对?
我皱眉看他,警察办案都开始使用离间计了吗?
齐放鼻尖呼出一团雾:「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在审讯室审你?
「丁纯坠楼的时候,程对压根不在实验楼的走廊。」
齐放给的视频资料,证实了程对的行踪,那个时候,他正在教学楼拿资料。
而某个不清晰的监控画面中,丁纯的的确确是靠近了栏杆,刚伸手扶上栏杆就掉了下去。
顶楼除她以外,没有任何人。
那么,她究竟看到了谁?
还有,程对为什么骗我?
恐惧突然就像深渊一样席卷过来,我只觉得脊背发凉。
说来,我跟丁纯的关系还有那么些不太一样,并不是单纯的霸凌与被霸凌。
成双死后,丁纯的霸凌对象便指向了我。
也是在我被霸凌之后,才知道丁纯一直以来对成双的所作所为。
我也就开始谋划着丁纯的死。
她喜欢程对,但栏杆久年失修这件事情是程对告诉我的。他在成双死后,去过一次顶楼,也发现了这个天衣无缝的绝佳地点。
我跟程对,都希望她死。
她不会写情书,我就教她一字一句地写。
她想见程对,我就带她去偶遇,虽然是我跟程对事先约好的。
我拿着程对做诱饵,一步一步把她圈进了死亡陷阱。
但现在,事实突然告诉我,这个陷阱压根不存在。
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有些茫然地看向齐放:「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你很有天赋。如果至今为止你没有犯罪,那么我希望,你别长歪。」
我麻木地在学校里走着,感觉自己的处心积虑像个笑话。
成双是我世界里的第一束光。
她会抱着我说心疼我,然后总是笨拙又装作随意地对我好。
她说:
「满满,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姜满满和成双,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还笑着说:「除了我爸,最重要的人就是满满了。」
我也笑:「那程对呢?」
她摇头:「程对没有姜满满重要。」
那个时候我就想说,在姜满满的世界里,成双是最重要的。
在此前的十几年里,我过得像个提线木偶,没有人爱我,也没有人教我如何去爱人。
遇见成双之后,我就会了。
冷风干了泪痕,刮得眼睛生疼,我揉揉眼睛,就听到身后一阵皮鞋的脚步声。
「姜满满。」
我转身,看到了夜幕下的丁校长。
「那天九点,我女儿约你,究竟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