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心痛,这几年为了省钱,除了工作我从没去过人间,自然也没有见段桥。按理说我这么没日没夜地工作,每年清明又能收巨款,怎么着也得存了一大笔钱。关键段桥这厮灾祸太多,都是那种死不了但折磨人的灾难,我查到之后整天拿钱给他挡灾,花钱跟流水一样。...
我不回应段桥,装作已经离开,他试探了一会儿终于放心地走了。
楼里瞬间热闹起来,那群鬼放肆地弄出声响,还有个老婆婆经过的时候顺手把我从衣架上扯了下来。
滞留在人间的孤魂野鬼大多有任务没完成,无法投胎。他们很守规矩,一般不会伤人。
而我属于工作人员,但只跟地府签了五年合同,今年是最后一年。
急匆匆地下了楼,我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们单位对来人间这件事规定得很严,除非是公事和合法旅游,不然不能私自过来。
这次我是趁着清明休息,买了人间一日游的票来的,一旦超时就要按十倍的价格付款。
而现在,快超时了。
我没有片刻犹豫走出烂尾楼,只想先回阴间。过马路的时候有个人和我擦身而过,她看不到我,我却愣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
是之前的女疯子,身上还穿着段桥扔给她的那件外套。
她走得极慢,眼睛有神地盯着前方某处,一边伸手把额头旁边的短头发别到耳后。
我回头看着她被拉长的影子,确定这不是个真疯子。
难道是装的?她想做什么?
我急着走倒也来不及多想,快速回了阴间。
房间里放着我让助理帮忙借的生死簿书开着,看来她已经浏览过了。
我们不是地府的核心管理层,只能看到近半年内将死的人,她翻开的那页有几个人名被红色笔圈了出来。
我仔细翻完正准备关上,突然发现她给我留了字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
隋青
合上生死簿,我又想起了段桥。
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杀人放火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可这就奇怪了,电话里提到的人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死的?跟他有大仇?
还是得再请天假去人间一趟才行。
想想就心痛,这几年为了省钱,除了工作我从没去过人间,自然也没有见段桥。
按理说我这么没日没夜地工作,每年清明又能收巨款,怎么着也得存了一大笔钱。
关键段桥这厮灾祸太多,都是那种死不了但折磨人的灾难,我查到之后整天拿钱给他挡灾,花钱跟流水一样。
所以我现在真的很需要段桥的那笔巨款,而只有清明节前后十天烧的纸才能到帐,过了时间就是无效烧纸,必须得再催催。
几天之后我终于请好假,又买了张人间一日游的旅行票。
走的路上遇到了老熟人白无常她提着一个「砰砰」作响的盒子,指着粉色眼影问我:「我新学的妆,怎么样?」
「挺好看的。」
我低头盯着她手里的盒子:「这是什么?」
「是个新来的鬼。」
她把盒子举起来晃了几下:「不知道跟什么人结了仇,天天被扒坟,走不完正常程序只能一直待在收容所」
「今天已经发疯了,老大让我把这鬼先送去治疗所治一治,清醒了再说。」
死后如果一直被扒坟,确实会被判定为有纠纷,至少目前肯定无法安宁。
这种鬼阎王爷是最不喜欢审的,我盯着剧烈晃动的盒子,随口说了一句:「真缺德啊。」
这仇家确实够狠,人死了都不让安息,恨意追到阎王殿来了。
「就是,老大对这种事又睁只眼闭只眼的。」
白无常凑过来悄悄说:「你也知道他生前不让仇人下葬,还鞭尸了,所以对这种扒坟的人太共情了。」
「不过那个仇家命真够硬的,这都没事儿,也不怕死了下地狱。」
命硬……
住在鬼楼里毫发无损算命硬吧?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来,我问白无常:「扒坟的人叫什么?」
「段桥。」她回答。
可以啊段桥,杀人放火干不出来,扒坟你倒是挺在行。我一刻也等不了,立刻拿着一日游的票去人间找他。
然后震惊了。段桥在局子里,旁边站着个小男生。
「喂!」
小男生忐忑不安地扯着段桥的裤子:「你犯了什么事儿?」
他低头瞥这小男生一眼:「你呢?」
「我撕了别人的作业。」
「我扒了别人的坟。」
……
这五年里世界变得如此严格了吗?连撕作业都要被抓进来?
小男生听完段桥的话缓缓张大嘴,刚出声就被拖进房间。
里面乒乒乓乓响了一阵,他出来的时候一脸茫然,之后死死地盯着墙,突然嘴一扁,哭了。
一开始他还有所收敛,没两分钟就哭得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