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和好，不想再闹别扭，也不想初熙再在外面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初熙轻笑一声：“那你心里得多看不起我，我跟你都这样了，你觉得还会和好吗！”
韩陌言：“哪样？”
初熙以前觉得韩陌言是天上神明，他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解决。
而现在，又觉得他蠢的像个傻子：“你问我？”
“你自己没长眼睛吗？不会看！”
韩陌言：“你说清楚。”
初熙嘴角扯了扯，笑得比哭还难看，深感无力。
这个人是有多自负，才会认为分手他一点原因没有。
“算了。”她摇摇头。
“你就当是我的错吧，是我要分手。”
韩陌言终于问到重点：“为什么？”
如果两个月前，在初熙第一次提分手时，韩陌言能耐心地坐下来问她为什么想分手。
那会儿初熙大概还憋不住委屈，可能会扑到他怀里诉苦，大哭一场。
可过去这么久，经历那么些事情以后，韩陌言居然第一次直视这个问题，初熙深深觉得已经没必要，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张了张口，要说什么？
告诉他，他会替他出气，将李艾炒了，将他母亲和管家送回台州，将孔樊东贬走，让他永远离开韩家的权力中心。
之后呢？之后他们会复合吗？
当然不会。
已经被伤透了的心根本不在乎这些。
订婚宴之前，李艾她会找自己机会处置。孔樊东永远欠她一个人情，这辈子都不会在她面前再抬起头。韩夫人已经即将被送往台州。
除此之外，横在他们中间裂隙还在。
那些赤裸裸的伤口，并不是韩陌言替她出气，或者教训欺负过她的人就能愈合的。
她的心意从未如此的坚定过，“我不会跟你结婚的，要么你现在放了我，以后见面还能点头打声招呼。”
“要么……”
就在订婚宴上决裂，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初熙默默地想。
韩陌言静静地听着这些，刚才说“和好”时眼睛里的期待消失得一干二净。
脸色已经完全冷下来，“分手”、“不结婚”几个字是他的死穴，每次初熙一提，韩陌言伪装出的柔和，瞬间塌裂，露出里面冰冷而又凶狠的态度。
生冷的态度明明白白地告诉初熙，不要想这些没用的。
分手，是不可能的。
不结婚，那也是妄想。
韩陌言穿上衣服，扣紧最上面的纽扣，他背对着初熙，声音几乎没什么感情。
“婚礼照旧。”
初熙无奈，即使万分不想走到婚礼当众决裂那一步。
可韩陌言固执的像个石头，任何话都听不进去。
初熙留下一句：“希望你不要后悔。”
韩陌言背对着她，一言不发，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
——
婚礼依旧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婚纱、钻戒、甚至连礼服，韩家人都事无巨细地打电话过来问她
初熙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躲在工作室一直不出现。
初熙离开医院的当天，韩陌言叫来孔樊东。
病房里气压低的吓人，孔樊东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妙，往里面再走两步，看见了哭的眼睛通红的李艾。
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年，李艾一直帮韩夫人管着韩家的人际往来，繁碎家事。
因为处在韩陌言不太关注的地方，加上她和韩母关系较好，这两年越发的胡作非为。
孔樊东提醒她也不知收敛，结果今天终于爆雷。
孔樊东一进来，李艾便用哭的通红的眼求助地看了他一眼。
韩陌言坐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混上疾厉的神色，让人心惊胆战。
“老板。”
韩陌言目光盯着他，摄人的压迫：“我出差时，韩夫人，管家，还有李艾对初熙如何？”
要说这韩家，最忠心耿耿地就是孔樊东，所以他说的话韩陌言一般不会怀疑。
李艾绞着手指，不安地看着他，脸上写满哀求。
孔樊东别开眼，表情不为所动，他实话实话：“不太好。”
李艾急了：“老板，我没有。”她是今天才知道怕了，很多年前开始她就选了韩母的阵营，为了讨好韩母，明里暗里确实对初熙不怎么样。
韩陌言点点头，毫不犹豫道：“婚礼后，你跟韩夫人同回台州。”
晴天霹雳似的当头一棒，李艾当即懵了。
她干了十年，才混到韩陌言特助的位置，结果因为初熙告两句话，她瞬间回到十年前。
李艾脸色惨白，知道韩陌言是彻底放弃她了。
——
韩家里的腥风血雨，初熙毫不知情，那次争吵过后，韩陌言又恢复前段时间的状态。
查岗电话，两三个小时一次。
初熙恨不得顺着电话爬过去，把他手机摔了。
这天晚上刚下班，韩陌言的电话比闹铃还准时，初熙慢悠悠地接起。
“没空。”
“加班。”
“点外卖。”
三句话挂了电话，半小时后，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韩陌言站在门外，王稳推着餐车一脸笑容地看着她。
初熙：“……”
大晚上，也不知道他哪里搞来这么多吃的。
初熙的办公室很小，堆放着各种杂物，韩陌言一进来便皱眉，那嫌弃的表情，仿佛初熙住的是什么狗窝。
她将桌上的画稿整理一番，回头就见韩陌言一脸不客气地坐在她的床上。
沙发是公共的，他嫌脏。
椅子是塑料的，他嫌硌。
然后非常不自重地坐到了初熙的床上。
吃完饭，韩陌言看到她放在一旁的画稿，顺手拿起来。
“你画的？”
初熙懒得搭理他，放在她桌上，当然是她画的。
“嗯。”
话音刚落，初熙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去外面打电话。
韩陌言围着她的办公桌饶了一圈，找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长翅膀的闹钟，奇形怪状又奄奄一息的仙人掌，还有一沓合同。
他扫了一眼，看见鹅厂动漫标识。
初熙画的《女相国》原本是鹅厂大投资的一个项目，不过最近动漫审核严格，而且市前景没那么好，谈好的投资人跑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鹅厂不得不暂缓项目，要改剧本。
剧本一改，结果把初熙画的男二秦陌给删了。
初熙找到鹅厂的动漫组负责人，结果被告知他们将赔付工作室违约金，以及送来一张解约函。
而韩陌言现在看到的——就是这张解约函。
还有初熙画了几十幅的秦陌草图。
初熙进来时，律周韩陌言依旧正襟危坐在她的床上，老实的仿佛什么都没干过。
初熙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婚礼过后，李艾会一起回台州。”
初熙诧异，她转身：“为什么？”随后明白过来，“你都知道了？”
韩陌言没回应，他淡淡道：“你不用忍什么，即使我不知道，你也可以任意处置她。”
初熙沉默。
突然想起孔樊东的那句话，说她性格要强，却又爱的卑微。
十八岁从小城第一次来N市，初熙处处小心，她试着融入过，但没有成功。她讨好韩家的每一个人，希望他们能喜欢她。
她希望得到所有人的接纳，最后发现这根本不可能。
人生而应该自重自爱，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喜欢或者讨厌就放低自己，这是初熙很久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即使坐着没事，韩陌言依旧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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