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窗户狭小,却刚好容纳两人相拥的画面。
贺山南觉得讽刺,她以为沈书砚对喻白萱关怀备至,是因为她是喻白薇的妹妹。
眼前的这一幕却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想去质问,歇斯底里,不顾一切。
但是她没有这样的底气。
贺山南仓皇的转身离开,错过了喻白萱隔空看来的略有深意的眼神。
办公室里,沈书砚扶起突然倒过来的喻白萱,皱眉低声问道:“怎么了?”
喻白萱抬起头,笑出刚刚好的弧度,轻声回:“承修哥哥,刚刚头有点晕。经常这样,都是小事啦,我缓缓就好了。”
“我送你会病房待着,好好听医生的话。你姐姐也不会希望你有事的。”
喻白萱低下头,轻声应好。
长长的头发遮盖下,却是一张因为嫉妒扭曲的面容,眼里透着吃人的光。
贺山南失魂落魄的走到医院楼下。
竟遇见了喻白薇的朋友,脑科医生黎宁。
“乔医生可真是坚强啊,要是我啊,早就没脸在医院待下去了。”
看来病房外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医院。
贺山南不欲纠缠,转身要走。
黎宁一把拉住她:“贺山南,你会有报应的!”
说完,她冷笑一声离去。
贺山南呆呆站着,最终苦笑一声。
直到交流会结束,贺山南也再没见过沈书砚。
一月一次的老宅聚餐,贺山南拒绝不了霍奶奶的邀约,跟着沈书砚一起过来了。
霍家人口众多,贺山南为躲清闲,来到了后院。
眼前出现的蔷薇花路好似望不到尽头,是她和沈书砚幼年时共同栽下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那些彼此依赖成长的剧情也早就成为过去的章节,如今他们之间满目疮痍。
“贺山南,奶奶叫你。”
沈书砚冷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贺山南一回头,她不知道沈书砚什么时候过来的。
“承修,陈叔说蔷薇花开不到下一个春季了?”
听着贺山南莫名其妙的话,沈书砚不耐的回道:“让陈叔拔了重栽就是。”
贺山南的心重重的一沉,他果然不记得了。
“我先去见奶奶。”贺山南低下头,掩住失望,大步离去。
沈书砚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转眼瞥见略显颓势的蔷薇花墙,眼睫微颤。
前厅人来人往,霍奶奶一见贺山南,就招手让她过去。
“伊伊,好久没来看奶奶了。”霍奶奶佯装生气,“是不是嫌奶奶年纪大了,事多?”
贺山南连忙否认。
“奶奶,才不是,最近医院忙。”
“以后一定多来看您,您可不要嫌弃我。”
霍奶奶看着贺山南一脸歉疚,乔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们年轻人一个个都爱工作,承修也是,忙得不行,你们是要做夫妻的,可不能为了工作不顾感情。”
她注意到贺山南异样的神情,心里叹气。
她年纪大了,有事家里人也都瞒着她。
但是承修和伊伊曾经那么要好,如今这样,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家宴时间不长,但贺山南熬得难受。
好不容易回到家,贺山南的神经才有所放松,却惊觉头疼得厉害。
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休息。
抬头鼻血喷涌而出,白色的衬衫被染得通红。
止住血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贺山南看着一片狼藉的浴室,心下一颤。
不乔的情绪疯狂上涌。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应该休息的她出现在了脑外科。
贺山南给无数病人陈述过病例,轮到自己接受审判时,才惊觉原来医生的表情可以如此淡漠。
“乔医生,从CT造影来看,结果恐怕不太好,您做好心里准备。”
“三天后才能拿到活检结果。”
贺山南心口紧缩,背脊泛上凉意。
她也是医生,这样的话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
恍恍惚惚的走出医院大门,贺山南看着黑云欲摧的天空,久久无言。
一道幼稚童音让她急速回神:“爸爸背我,妈妈帮我拿糖葫芦。”
幼童嘟着嘴对着满脸笑意的年轻父母发号施令,活脱脱的小霸王。
贺山南看着路过的一家人,突然想起了幼年的自己。
这一刻她对父母的思念到达了极致。
回到乔宅,家里却一片寂静。
只有管家李叔在,看见贺山南回来,他掩饰不住的惊讶。
“李叔,我爸妈都出去了吗?”
“小姐……”李叔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先生前些日子身体不舒服,夫人陪他去医院了。”
“为了不让您担心,才没有告诉您。”
贺山南闻言脸色一白,急忙问:“爸他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突然之间生病了?”
“先生的病不严重,就是一些老毛病。”李叔着急解释。
贺山南却半分听不进去,固执的要到病房号,慌忙赶过去。
贺山南刚到病房门口,恰好碰到出来的乔母。
母女两四目相对。
乔母一惊,眼神闪躲,双手下意识的整理凌乱衣摆。
乔母的慌张,让贺山南的质问堵在口中。
“伊伊,你怎么来了?”
贺山南鼻头一酸:“妈,爸怎么样了?”
乔母拉过贺山南的手:“你爸没事,老毛病了,今天就回家了。”
两人走进病房,贺山南一眼便看见坐在轮椅上打瞌睡的父亲。
这一瞬间的冲击,让贺山南难以接受。
曾经无所不能的男人生病了,高大的身躯团坐在轮椅上。
贺山南才发现,她的父母都不再年轻了。
可她还是那么任性。
贺山南别过头,强忍着泪意,那句“我生病了”就此被压在心口最深处。
等办好出院手续,把乔父乔母送回家,已经到了傍晚。
贺山南刚坐上出租车,暴雨来袭。
雨水拍打着车窗,雷鸣声一下大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