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琛叫来了管家，让司机把车开了出来。
秦妍攥着他的袖口，强行打起精神，“真的不用去医院，我好像是来例假了。”
厉寒琛沉思了半晌，“我怎么记得不是这几天。”
尽管是契约婚姻。
但他们并不是表面夫妻。
厉寒琛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求。
他并不好满足，有几次不巧碰上了她的生理期。
秦妍没想到他的记性这么好，她微微撇开脸，不敢直视他撒谎。
“这两个月都不太准。”
厉寒琛嗯了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倒是正常。
秦妍被他抱进主卧，她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小腹这阵疼痛逐渐减缓，让她舒服了许多。
厉寒琛从医药箱里翻出止疼药，递给了她，“吃点药再睡。”
秦妍怔怔接过止疼药，望着药片心不在焉。
平心而论，厉寒琛温柔的时候确实很温柔。
冷静、克制、还很体贴。
过了会儿，男人又给她递了杯温水。
秦妍握住水杯，低声和他说了声谢谢。
可是她现在不敢乱吃药。
毕竟还怀着孩子。
厉寒琛揭开衬衫的纽扣，边扫了眼她：“怎么不吃？”
秦妍随便找了个借口：“现在好点了，医生说最好不要吃止疼药，时间长了会产生依赖性。”
厉寒琛没再细问，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的手机随手放在床头。
秦妍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掌心默默贴紧的小腹。
这个孩子还不到两个月，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秦妍想到周末约好的手术，心底不寒而栗。
可是除了自己去做手术，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垂着脸，低声对肚子的孩子说了两声对不起。
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闪着亮光。
秦妍被铃声惊醒，匆匆回过神来，她捏着他的手机，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备注：
——岁宁。
秦妍想当故事里的恶毒女配，接起电话故意对女主角耀武扬威，炫耀她的丈夫此时此刻正在浴室里洗澡。
秦妍没有接，也没有挂。
静静听着铃声中断。
她的记忆被这通电话拉回很多年之前。
她被警察救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
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严重的耳膜穿孔，让她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几乎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听不清别人对她说什么。
她只想知道那个和他一起被绑架的男孩，是不是也安然无恙。
可是没有人肯告诉她。
三个月后，秦妍出院被秦北山接回家中，然后又送到以前的老宅子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在教室门口，看见厉寒琛在等秦岁宁。
十六七岁的少年，比骄阳灿烂。
两个班级的同学，同时间在起哄。
秦妍原本还想跑上前去问问他，还好吗？那些外伤严不严重？
可是看见厉寒琛和秦岁宁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看见他歪着头宠溺和秦岁宁说话的样子。
秦妍动都动不了。
秦岁宁的书包挂着她那个破旧的挂坠玩偶，玩偶缺了个眼珠。
被绑架的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
厉寒琛的眼睛被绑匪用黑布蒙了起来，她被捆紧了手腕，没有办法帮他摘掉黑布。
她把自己随身的挂坠塞给了他，“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偶，他是我的幸运娃娃，你抱着他就不会死了。”
男孩趴在地上咳嗽了几声，咳出来的都是血。
他伸手摸了摸玩偶，笑了起来，“还是个独眼怪。”
秦妍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承认：“是缺了个眼睛啦。”
他那时快被打死了。
秦妍觉得自己一直都很胆小，那天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勇气。
扑在他身上，鞭子抽上来真的很疼。
她被打的几乎失去了意识。
昏过去之前还想等得救之后，一定要缠着他不放。
他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她也只说过自己姓秦。
那个独眼怪玩偶。
成了厉寒琛和秦岁宁之间，丘比特手里的那根箭。
秦妍在秦岁宁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秦岁宁一点都不慌张，对她笑了笑：“那你去告诉他好了，妹妹，他会信吗？”
认错了人。
爱错了人。
会信吗？
厉寒琛不会相信。
*
浴室的水声渐渐停了。
秦妍望着从赤着上身走出来的男人，指了指他的手机，“有你的电话。”
厉寒琛哑着嗓音嗯了声，发梢渗着水珠，他随口问：“谁的？”
秦妍说：“秦岁宁的。”
第16章
厉寒琛去阳台回了个电话。
秦妍望着男人高大清瘦的背影，心情比她想象中要宁静。
隔得太远，秦妍听不见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
但是能看清楚他说话时的神色，冷峻的眉眼逐渐舒展，唇角微勾，笑意淡淡，难得透出几分柔和。
秦妍默默撇开目光，她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心脏就像被揉碎了卷在一起。
又过了几分钟，厉寒琛打完了电话，秦妍明明很能忍耐，今晚却憋不住话。
她仰着小脸看向厉寒琛，抿紧柔唇：“秦岁宁回国了吗？”
秦妍早就从别人口中得知秦岁宁回国了的消息。秦岁宁从小到大都活在被众星捧月的世界中心，没有人不喜欢她。
她刚落地机场，同学已经在朋友圈里大张旗鼓欢迎了起来。
厉寒琛穿了件深色敞口睡袍，淡淡朝她望来的眼神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嗯。”
秦妍沉默。
她不应该问的。
厉寒琛生气和不生气的的时候，是看不出两样的。
永远都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捉摸不透。
厉寒琛抬手关了灯，只留了盏床头的小灯。
秦妍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眼睛通红，一片潮湿。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枕边的位置凹陷了下去。
厉寒琛捞过她的腰肢，滚烫坚硬的身躯将她搂在怀中，贴近的身躯，亲密无间。
男人的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颈窝，吐息灼热。
厉寒琛的掌心压在她的小腹，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温暖她的小腹。
他声音喑哑：“好点了吗？”
秦妍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对她的温柔，诱惑着她一步步踏进深渊。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是心甘情愿走进他的陷阱里。
秦妍眼泪悄声无息沾湿了脸颊，她咽下喉咙里的苦涩，说：“好多了。”
厉寒琛亲了亲她的耳朵，“睡吧。”
外面下着暴雪，簌簌的风声震得玻璃窗好像都在响。
秦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厉寒琛的怀里静静睡了过去。
时间如果能停在这个瞬间就好了。
她好像有种被他爱着的错觉。
*
第二天清晨。
下了整夜的暴雪才刚停不久。
秦妍枕边的位置是空的，厉寒琛每天都起的很早，她下楼的时候，管家告诉她，先生已经去了公司。
秦妍吃完早饭，她没有时间去医院，只能先在手机上约了私立医院的医生。
隔着电话，医生问得很细。
“秦小姐，您昨晚忽然肚子痛，可能是因为先兆流产，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还是尽快到医院里做个全面的检查。”
秦妍脸色白了白，“好的。有空我会去的。”
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太好，她是早产儿，小时候就被同学起了个外号叫药罐子。
后来才渐渐的好起来，不过依然有些体弱多病。
才短短几天，她已经有些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医生进而委婉的提醒她：“我建议您最近和你的丈夫还是先不要有性.生活。”
秦妍被说的面红耳赤，这段时间她和厉寒琛的夫妻生活确实有些频繁。
第17章
厉寒琛并不是不知节制的人。
一周三次，是他们平时的频率。
他不会强迫。
却也不喜欢被拒绝。
而偏偏秦妍又特别不擅长拒绝人。
尤其是对他。
她抿唇：“我会注意的。”
秦妍又和医生道了谢。
对方很客气：“应该的，后续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前，秦妍说好的。
*
秦妍赶在九点前打车去了公司，踩着最后一分钟打了卡。
刚进办公室，程安殷勤给她倒了杯茶，“秦秘书，你最近怎么都不穿高跟鞋啦？”
秦妍接过茶杯，自然接过话：“高跟鞋有点磨脚。”
程安坐回自己的工位，偷偷瞄了眼总裁办公室，又转过头来和秦妍说悄悄话：“你说我们厉总和章晚的事情是真是假？”
章晚就是和厉寒琛上过头版新闻的女明星。
样貌美艳，身材优越，是位风情万种的顶流女明星。
秦妍抿了口温水，没有说话。
程安有些惊诧，“秦秘书也不知道吗？”
一旁的小助理忍不住插话，“秦秘书怎么可能不知道，厉总的花边新闻和身边那些女人不都是她来处理的吗？”
程安心想这倒也是。
厉总身边的女人，变的比翻书还快。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闹到公司里来的其实也只有宋云澜一个人。
用脑子想想厉总也看不上宋云澜，厉家是北城里的名门望族，有权有势，并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
豪门千金也得先排队。
程安实在是好奇，戳了戳秦妍的胳膊：“秦秘书，你给我们说说呗。”
秦妍如实告知：“我确实不知道。”
她的确不了解厉寒琛和章晚是什么关系。
可能是露水情缘。
也可能是青梅竹马。
总归不是情人。
也不是他的爱人。
厉寒琛的情人，她见过好几个，确实如她们所说，后续的事情都是由她来做。
她处理的干干净净，给足了钱，其实也差不多了。
至于厉寒琛的爱人。
前些天刚回国。
秦妍胸口发闷，她收拾好情绪，“我去倒杯水。”
她心神不宁倒了杯水，刚从茶水间里回到办公室。
程安她们好像很激动。
秦妍刚走过去就被程安抓住了胳膊：“我靠！传说中的秦家大小姐过来了！”
程安以为她不知道秦岁宁是谁，又补充道：“秦湖传言秦大小姐是厉总的初恋白月光。”
秦妍晃了晃神，“是吗？”
程安说：“刚才总助亲自下楼去接的人！听说当初还是秦大小姐把厉总给甩了。”
秦妍其实一点都不想和秦岁宁见面。
她恍惚了会儿，心情跟着往下沉了沉。
她本来想逃离这个令她有些窒息的环境。
总裁办公室，忽然叫人进去送咖啡。
要两杯美式。
秦妍深深吸了口气，绷紧了颤抖的牙齿，她没想到她还要去给秦岁宁端茶倒水。
她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总裁办的人已经开始催促：“秦秘书，你快点。”
秦妍抿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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