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客厅里开了一盏小夜灯。
他捏着我的下巴,仔细打量着我脸上的伤口,「疼不疼?」
「不疼。」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下次别跟人打架了,有委屈跟我说,有求必应。」
我咕哝了一句,趴在他肩膀上,「那我再多说一句。」
「说。」
我羞涩地玩着他的领带,「我能……跟你亲个嘴吗?」
「你上次亲的时候怎么没问?」
「喝醉了,囫囵吞枣,没品出味来。」我眼睛亮晶晶的,「我还没亲过帅哥呢,这次认真一点。」
傅荆幽暗的视线扫过我的唇瓣,「可以,还想做什么?」
我兴奋地扑过去,「先亲再说。」
……
第二天,傅荆准备出差。
我蹲在他的行李箱旁,问:「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
「行程太赶,我没法保证让你每天都有充裕的睡眠。」
想起昨晚他的精神头,我的脸红成了柿子,慢吞吞地裹着毯子缩回到沙发上。
傅荆收拾好东西,走过来抱住我,「我不在的时候,管住眼睛。」
「行。」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女的也不行。」
「嗯。」
以前我自己过也挺好的,突然进入热恋期,身边没了人,还怪不适应。
深夜,我坐在屏幕前,慢吞吞地赶稿子。
突然屏幕斜下方弹出一则消息:「傅荆与新晋小花白巧巧异国约会。」
我心一紧,点进去。
深夜,一对男女相拥着走进酒店。
第二天清晨,拍到傅荆和白巧巧的正脸,两人先后从酒店离开。
有人剖析了白巧巧的细节图——她的右手腕上,戴着一颗用红绳串起的老山檀珠。
而傅荆手上的那串不见了。
一时间舆论四起,都在猜傅荆可能移情别恋了。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打,对方的电话就打进来。
刚接通,他开门见山:「没有的事,别多想,正在找人处理。」
我困倦地倒在被子里,悬着心放下来,「好,那我先睡了。」
「浅浅?」
「干嘛?」
「没生气吧?」
「没有。」
虽然没生气,但多多少少还是郁闷。
进酒店的照片模糊不清,男人的背影也不像傅荆。
单凭一前一后出酒店的图,根本无法令人信服。
可是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坚信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故事编得有模有样的,还有人晒出了白巧巧的诊断证明书,说这次傅荆出国,是陪着白巧巧看病的。
几天之后,一件更让我担心的事发生了。
我大姨妈没来。
白巧巧给我发傅荆侧脸图的时候,我正坐在厕所里,对着鲜红的两条杠发呆。
「明天是我生日,他正在给我做生日蛋糕呢。」
与此同时,她还甩了一个异国他乡的地址,耀武扬威道:「邀请你来吃蛋糕。」
连日来积聚在心里的火气终于爆发,我订了机票,直奔傅荆下榻酒店。
跨越好几个时区,于当地的深夜,我裹着单薄的风衣,站在酒店楼下,打通了电话。
「浅浅。」傅荆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我搓了搓被风吹凉的脸,「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电话那头一顿,突然撂了。
一分钟后,傅荆大步迈出酒店,飞快地锁定了我的身影,朝我走来。
11
我的睫毛上湿漉漉的,来的路上哭了一道。
傅荆喘着粗气走近,黝黑的瞳仁儿里倒映着我的脸。
「乖乖,你说一声,我就去机场接你了。」
傅荆捧着我的脸,轻声慢哄。
连日来的委屈顷刻爆发,我嘴一撇,又开始掉眼泪。
「谁又欺负你了?」
我带着哭腔,「我没想到你会在上面扎个洞。」
「哪上面?」
我低头,在包里一阵翻找,最后掏出验孕棒递给他。
傅荆随意一瞥,视线突然被黏住,冷静的表情寸寸皲裂。
他盯着上面鲜红的两道杠,陷入了沉默,很久,声音低哑,「这是真的?」
几分钟后,河岸边传来我和傅荆的讨论。
「你没扎,还是我扎的?」我气得脸都红了。
傅荆放缓语气,包住我的拳头,「好,我们不讨论这个,孩子你要不要?」
我大呼小叫,「你敢扎不敢要?!」
「……」
「渣男!」
「我要。」
「我可不给你生。」
「……」
好说歹说,我被傅荆拽着回了酒店。
晚上躺在他枕头边,我开始碎碎念,「我没扎,你也没扎,总不可能是商家的质量问题吧。」
傅荆听着我的分析,一言不发。
我继续道,「都是大牌子,也不可能,那会是什么原因——」
我突然顿住,意识到还有一种可能性。
女方偷汉子了。
傅荆抬眼,幽暗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犀利,语调轻轻:「你非得逼我往这里想?」
见我一脸愣怔的表情,他脸一黑,把我拖过去抱住,
「有些措施并不是百分百安全的,我建议你闭上嘴,安静一会儿。」
等室内陷入安静,倒时差的疲惫感才渐渐袭来。
临睡着前,我突然想起正事,翻身坐起,气急败坏道:「白巧巧说你在给她做蛋糕。」
傅荆疲惫地叹了口气,「浅浅,我不会做蛋糕,我记得你不喜欢有奶油的任何东西。」
「你怎么知道?」
在我的灼灼目光下,傅荆重新睁开眼,看着我,「你高中逛小卖部的时候说过。」
我一本正经地开始算,傅荆大我五岁。
我上高一的时候,他就在隔壁读大学。
「哇。」
「你哇什么?」
我趴在他胸口,捏着一小撮头发戳弄他,「原来你那么早就暗恋我啊。」
真算起来,我和傅荆,大概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我爸想让我考隔壁的大学,我就打听了历届的学霸,还从学校的通讯录上弄到了傅荆的 qq 号,匿名请教他数学题。
这个秘密我谁都没说过,不过看样子,他好像一早就知道。
傅荆似乎知道我的疑惑,叹了口气,把我圈进被子里,「你的小号总给你的大号点赞。」
看到我一头雾水的表情,他认命地闭了闭眼,摸摸头,「乖,费脑子,想不明白就早点睡吧。」
快要睡着前,我又哼唧起来,「你转移话题,咱们说蛋糕呢,白巧巧哪来的照片啊?」
「不知道。」
「AI 合成?」
「也许吧。」
「你可不能骗我……」
「浅浅,睡吧,已经有人去处理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被拴在傅荆身边,哪都去不了。
他谈生意,我要跟着。
访问公司,我也得跟着。
听见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太太怀孕了。」
他说这话时,面上不显山露水,就等对方露出个惊喜的表情,「恭喜!」
他再微微一笑,回句:「谢谢。」
一周后的夜晚,我倚着桌子,陪傅荆开视频会。
正困得点头哈脑,突然手机疯狂振动。
接起来,是白巧巧的哭声,「姐姐,你救救我吧!」
我脸一拉,「我可不救你,骗子。」
说完挂了电话。
傅荆用眼神问我:怎么了?
我给他看了手机通话记录,还没说几句,白巧巧又打进来。
「你烦不烦啊——」
这次白巧巧的声音带上了恐惧,「谁能来救救我——」
哭声里夹杂着鞭打声和惨叫声。
我和傅荆对视一眼,意识到情况不对。
傅荆终止了视频会,从旁边抄起外套披在我身上,抓住我的手往外走。
「你知道她在哪儿啊?」
「不知道,」傅荆调整了一下我的防风帽,「我报警。」
等警察发现白巧巧的时候,她伤痕累累地躺在一处豪华的公寓里。
看到我,一把扑过来,呜呜大哭。
原本柔顺的黑发变成了一窝草,「谢谢,谢谢你。」
医生给她仔细检查过,除了皮外伤,某些部位还有受到侵犯的痕迹,只不过因为她拼死抵抗,没有让对方得逞。
白巧巧躺在病床上,闭着眼,隔一会儿就哆嗦一下。
睡都睡不安稳。
傅荆从警察那边,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我跟白巧巧吵架后,她找过几次傅荆,发现这么多年是自己误会了,想另谋出路。
可前半生在傅荆的庇护下过得顺风顺水,那点小聪明在吃人的圈子里,显然不够用。
不久前,被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骗着签了一份合同。
说要带她来国外发展,刚下飞机,就被扣留了护照和手机。
后续的一切,都是对方针对傅荆搞出的一场舆论危机。
眼看我们俩情感稳定,计划并没有成功,对方迁怒于白巧巧。
要不是她脑子好,把手机偷出来报警,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遇害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刚要推开病房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确切地说,是白巧巧单方面的控诉:「我不走,我就要当演员。」
男人冷笑一声,「你脑子坏了?」
「你才脑子坏了!」
他一噎,语气生硬,「跟我去留学,多少钱随你开。」
「我又不喜欢你。」
男人静默了片刻,突然炸了,「你不喜欢我你撩我?每天早上问我吃不吃早饭,天冷了让我加衣服,白巧巧,你告诉我,你对我没意思发这个干什么?」
我:「……」
傅荆:「……」
合着她是群发啊。
白巧巧不说话了。
男人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站起来,冷冷地说:
「行,小爷要什么女人没有,我真是贱,千里迢迢跑来看你。」
傅荆拉着我往旁边一躲,将我抱在怀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巧巧:「呜呜……」
里面叮咣一阵响,男人踹了门一脚,「草,你他妈再哭个试试?」
白巧巧哭得更厉害。
我急着往里跑,「他不能打人吧?」
傅荆拉住我,「再看看。」
后面就没了声,我趴在门上做贼似的仔细听,门缝里传来两个人的小声咕哝。
「行了行了,我错了,我没骂你。」
「你就是吼我了。」
「是,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
傅荆趴在我耳边,笑着说:「你懂什么,那是情趣。」
我被他拉走了,一路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刚坐上车,我没头没脑地张嘴,「呜呜……」
傅荆一僵,回头看着我,「你呜什么?」
「你不是说情趣?我有情趣吗?」
他抿唇,摸了摸我的头,忍了很久才说,「你……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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