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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阳受了伤，而顾亭之有孕，他只亲了她一会儿。怕他再胡来，她躲到里面装睡。
夜深，江远来禀，说是追到刺客了，但他们都自尽了。
“他们用弯刀，刀口淬火蛇毒，大人是怀疑这帮刺客是北金细作吧？”江远问道。
程阳凤眼沉了沉，“他们来京城做什么？”
江远摇头，“确实让人摸不到头脑。”
“你再去查，我明儿去东厂，让他们也盯着点。”
顾亭之听到这里，稍稍松口气，她不能明说，只能以此来提醒程阳防范北金，希望他能早一步查到废太子那儿。
她不为别的，只希望上一世饿殍满地的惨象不再重现。
当然，粮仓确实空了，总会有饥荒的，只是情况轻和重的差别。
江远走后，顾亭之还真有些困了，不过这时闻到了糯米鸡的香味儿。她倏地睁开眼，忙坐起身。
刚过来的时候，她就让婢女通知厨房去做了。
“怎么了？”程阳问。
“木槿送饭食过来了。”
程阳挑眉，“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可一点声响没听到。
顾亭之摇头，“我是闻到味儿了。”
程阳不信，不过不多一会儿，木槿竟真的拎着食盒过来了。
“你属狗的？”
“怀孕的人鼻子都灵，你不懂。”
说着，她利落的从罗汉床上下来，让木槿赶紧给她把糯米鸡分开骨肉。
程阳看她吃得香，跟着过来吃了一碗粥。
顾亭之肚里有食了，跟程阳道：“粮仓要卖粮了，我想买一万石。”
“你买那么多粮食做什么？”
“我要开粮米铺，粮仓一石米四百钱，市面六百钱，一倒手就能赚二百钱呢。”
程阳看向顾亭之，轻呵一声：“你不知道粮仓的粮不能在市面上卖？”
“这天下的米都一个颜色，谁能分清从哪儿来的啊。”
“粮仓的粮放置时间很久了。”
“还是能吃的。”
“粮仓规定一户最多能买十石，你如何买到一万石？”
顾亭之笑着往程阳碗里夹了一个鸡腿，“所以要请严大人帮忙。”
程阳眯眼，“想做奸商？”
“我也就这点本事，不像大人您杀人放火……咳咳，您英明睿智，来钱的路子多。”
也就一句话的事，程阳想到这小女人今晚跟着他受了惊，也就没有拒绝。
顾亭之见程阳答应了，便觉这糯米鸡更香了，又就着喝了一碗粥。
等程阳跟粮仓要粮的时候，粮仓拿不出来，他就会知道粮仓已经被搬空的事，而后及时处理。
顾亭之吃饱喝足，正想找个借口回家，这时木槿进来禀报。
“元姑娘做噩梦了，想请大人过去陪她。”
顾亭之小小唏嘘了一声，品行高洁，盛京双姝之一的元姑娘已经彻底臣服程阳这奸臣了。
什么做噩梦，分明是邀宠。
程阳别有深意地看向顾亭之：“若你留我……”
顾亭之笑，“又怎样？”
程阳觉得自己莫名被堵了一下，“大人我喜新厌旧。”
顾亭之起身，“良宵苦短，我就不打扰严大人了。”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程阳给气乐了。
他说是那么说，但却没碰过那元小女。
总觉得不想那么做。
又喝了口酒，程阳转身，去书房睡觉去。
——
瑞昌钱庄幕后的老板是程阳，顾亭之第二天过去取了两万两，剩下的一万，她让程阳给她买粮食了。
而这两万，她特意去码头，买了一批往西边草原运的粮米。饥荒发生后，西边是不缺粮的，所以有没有这批粮都没有影响，但盛京没有这批粮，就会死不少人。
粮食她都存到那栋空宅子了，张琪考虑周全，离京前让同村两兄弟在那里看守。
她还带了一车粮回侍郎府，却连家门都进不去。
年老的徐管家无奈道：“夫人这两日身子不大舒服，说是不方便见……见外客。”
谨烟皱眉，“徐伯，你糊涂了不成，我们夫人怎么能是外客。”
徐管家叹了口气，“可夫人就是这么说的。”
顾亭之摆手，示意谨烟不必再说，“徐伯，我娘身子到底如何？”
“咳咳，只是小小风寒。”
顾亭之点头，“我就不进去惹她不快了，不过这一车辆米，你让人抬进去吧，倒也不用跟我爹娘说。”
“小姐，您怎的送一车米来？”
回娘家哪有带一车米的，说出去都新鲜。
“呃，我打算开一间米粮铺，这不就米多，所以给爹娘送一车来。”
“那我就代老爷夫人收下了。”
等坐进马车，谨烟替顾亭之不平，“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老爷夫人怎么还生您的气，再说二公子的死也不能怪您啊！”
顾亭之靠着车厢，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弟弟想建功立业，随靖安侯一起北征，父母不同意，但她觉得男儿就应该历练一番，于是支持他，还偷偷找靖安侯把他安插进了北征军。
结果北征军全军覆没，弟弟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父母觉得是她害了弟弟，因此一直不肯原谅她。
又过了几日，谢家二爷终于放回家了，谢家那案子也了了。
只是，在谢二爷回家第二天。
二夫人上吊了。

第二十二章 寻死腻活
顾亭之过去的时候，见老夫人身边的胡嬷嬷在门口守着，刚打发走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姑娘。
顾亭之也被拦住了，“三夫人，您请回吧。”
“二嫂怎么样了？”她问。
胡嬷嬷端着手，耷拉着眼皮道：“二夫人好端端的，不知哪个贱蹄子乱说，回头定要揪出来，割了她那烂舌头。”
顾亭之轻嗤，家里这点破事，别人不知，她还能不知道。
这时，院里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顾亭之歪头看，见那二爷将八仙桌从敞间扔了出来，重重砸到院中青石板上。接着是茶具、花瓶、字画，最后连多宝架都扔出来了。
这二爷是习武的，力气大，很快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出来。
“你们救她做甚，让她去死！”
“这等贱妇，寡廉鲜耻，哪有颜面存活于世。”
“我谢子轩顶天立地，便是死在牢中也不要她这般救我，辱我英名！”
谢二爷一身憋屈无处发泄，将屋里打砸了干净，还不解气，拿着刀冲到院子乱砍。
那海棠花开得正好，被他拦腰砍断。
石榴树刚结果，掉的满地都是。
一棵古槐粗壮，皮被剥了一层。
老夫人冲出来，急得直拍大腿，“老二，你这是做甚啊，万不能伤了自己。你媳妇也是为了救你啊，千错万错，你得给她留条活路。”
“你们谁给我留了活路，这是要逼死我啊！”谢子轩愤愤道。
“你爹和你大哥都没了，咱们家以后要靠你了。娘求求你，别折腾了，以后咱好好过日子，重振家业可好？”
“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受这份屈辱！”
“老二，没人知道这些事，忍忍就过去了。”
“我忍不了，她不死是吧，那我去死！”
这时二夫人跑了出来，一下跪到谢子轩面前。
“夫君，我原以为你会心疼我，这才原原本本告诉你，却没想到你逼我去死啊！我没脸活了，你杀了我吧！”
二夫人哀莫大于心死，含泪闭上眼睛。
见儿子真举刀，老夫人忙挡住了。
“老二，你莫要犯糊涂，她是忠勇伯府的姑娘，你杀了她，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你这是往你娘心口捅刀啊，这三年来，你在牢中受苦，娘在家里日日以泪洗面，好不容易把你盼出来了，你偏要寻死腻活。你对得起娘，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和大哥吗？”
谢子轩抱头蹲到地上，气得直捶地。
“好儿子，咱忍了这口气，那程阳作恶不断，总有遭报应的时候。这薛氏到底是为了救你，你若嫌弃她，娘给你娶个几个小妾，往后不来她这院那就是了。”
二夫人薛氏听了这话仰天大哭，“我是做了什么孽啊，你这么对我！”
“闭嘴吧你，你一个失洁的女人，留你一命，你就该感恩戴德。还有，你最好别回娘家乱说，你忠勇伯府也要脸面。”
说着，老夫人拉起谢老二，带着他往外走。
顾亭之这场戏看得火气上涌，虽然那二夫人害她不浅，可她遭的罪就是她上辈子遭的，难免心里戚戚。
那谢二爷出来，顾亭之忍不住说了一句：“二爷既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何不拿着刀去杀了程阳，在家里对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发狠算什么本事。”
“顾亭之，你闭嘴！”老夫人冲顾亭之喝道。
谢子轩看向顾亭之，两眼喷火，“你与她一般下贱！”
顾亭之轻嗤，“这家里亏得有二嫂和我，不然就是你娘和你女儿献身救你这个混不吝了！”
“顾亭之，你你你……”老夫人气得发抖。
顾亭之耸肩一笑，“母亲大义，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能狠心把儿媳妇推别的男人床上，恨只恨不能年轻几岁，不然就自己亲自上阵了。”
这话一出，老二和老夫人皆是满脸青白，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去的路上，谨烟不住叹气，“夫人，您往后可怎么办，那三爷是死了也没死，您是寡妇又不是，眼下肚子里还有这孩子，境况只怕比二夫人还要难。”
顾亭之握住谨烟的手，嘱咐她道：“你要记住，我腹中孩子是三爷的，侯府的血脉。他会回来的，还会跪在我面前认下这个孩子。”
这事她早就想好了，必须给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以免长大后被人耻笑。
“那严大奸贼能让这孩子认别人当爹？”
“你啊，太把程阳那狗东西当人看了，他根本不在乎血缘亲情，所以也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
兰园，程阳打了个喷嚏。
“大人，夜深了，元姑娘身边的丫鬟如雨已经过来问过两趟了。”玉莲一边研磨一边道。
程阳放下毛笔，仍没有起身的打算。
这时，江远进来了。
“大人，已经查明那些刺客的身份，他们并不是北金细作。”
“哦？”
江远将一三角暗器放到程阳面前，“大人请看。”
程阳看到这暗器，脸色当即一沉，“废太子的人。”
“是。”
“继续查，看他在搞什么阴谋。”
江远出去后，程阳靠进木椅里，不经意扫到之前给顾亭之画的美人春睡图，稍稍晃了一下眼，随即眸光一冷。
那些刺客若不是北金细作，那蛇毒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三章 差点识破奸情
镇国公府海棠园的花开了，府上举行海棠宴。
老夫人染了风寒，大夫人足不出户，二夫人这几天还疯癫颠的，而府上有个待字闺中的四姑娘，只能让顾亭之带她去参加宴会。
马车里，四姑娘谢文晴穿着亮丽的春衫，戴着珠玉钗子，十六岁的小姑娘，鲜嫩的跟朵花似的。
再看顾亭之，她也不过刚二十，但因为寡妇的身份，只能穿素色的衣服，头上一只嵌着南珠的钗子，再无其他饰物。
但即便这般素简，仍掩不住顾亭之过分浓丽的姿容，好似芍药花一般，美得妖冶而热烈。
许是感受到了来自顾亭之容貌上的压迫，谢文晴拿出铜镜，整理了一下妆容。
“三嫂，你侍郎府与我们侯府门第差太多，当初三叔为何娶你呢？”谢文晴问这话时，神色中满是优越感。
顾亭之托着下巴，懒懒的笑了笑，“四姑娘出身侯府，待字闺中，为何没人上门提亲呢？”
“你！”
“你看，长得美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谢文晴气得脸色发青，顾亭之却觉得没意思，对付这小姑娘，一点挑战都没有。
“今日来参加宴会，你莫要抢我风头！”
“我一个寡妇能抢你什么风头？”
谢文晴抿了抿嘴，“祖母让你帮我相看。”
“哦，你看上哪家公子了？”
“……”
谢文晴一沉默，谢云湘倒想起来了，上一世的时候，她有一阵子嚷嚷着想嫁给……嫁给程阳！
“大理寺卿程阳。”
果然！
这四姑娘倒还是个有勇气的，别家姑娘含羞带怯的，即便有心仪的也忸怩不说，她倒是敢说，还是这个人人惧怕的大奸臣。
顾亭之无语了半天，“你看上他什么了？”
“丰神俊逸，倾世之貌。”
呵，所以完全是被程阳那张脸给迷住了。可谁人不知，程阳也就长得好，其实内里一副黑心肠。
“祖母不会同意。”
“严府上门提亲时，祖母一定会高兴的。”
顾亭之浅浅想了一下那画面，估计老夫人得吐血，二夫人要上吊，二爷要自戕，好一出热闹的大戏。
反正她最后没如愿，顾亭之也就懒得跟她废话。
来到镇国公府，顾亭之带着谢文晴先去拜见了镇国公夫人，寒暄了几句后，她们就从待客厅退出来了。
谢文晴说是去找自己小姐妹玩，扔下顾亭之就跑了。
她也乐得清静，带着谨烟往花园偏僻处去了。
顾亭之最近嗜睡，逛了一会儿就困乏了。前面有个花厅，顾亭之看到里面有矮塌，便再走不动了。
这一觉没敢睡太久，等她醒来，赫然见程阳坐在床沿儿，手里拿着一把黑金弯刀把玩。
她揉了揉眼睛，四下望着：“谨烟呢？”
“我让她去外面守着了。”
顾亭之皱眉，谨烟不会放下她一个人出去的，正要起身，那把黑金弯刀却架到她脖子上。
“你！”
程阳凤眼一眯，嘴角带笑，“你猜这刀刃上有没有毒？”
“什么……什么毒？”
“火蛇毒。”
顾亭之心下一哆嗦，他在怀疑她。当然只是怀疑，如果确定是她下毒的话，此刻她估计都进鬼门关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
顾亭之抬头，无辜的看着他，“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笑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的胆子变大了？”
说着，他眸光流转，黑金弯刀往下，慢慢移到顾亭之衣带处，轻轻一挑。
顾亭之忙要伸手捂着，被程阳抓住了，很用力的抓着，手骨都疼了。
“程阳……”她软软的喊了他一声，眼睛都红了。
程阳嘴角的笑更冷了，黑刀继续往下，又挑开了一条衣带。因为是春衫，只有一层，里面的内衣露了出来。
他眸光愈深，戏虐中带着几分狠。
顾亭之身体微微颤抖着，可她咬紧牙关，坚决不能承认。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顾亭之一下慌了，用力扯住程阳的衣袖，“程阳，怎么办？”
下一瞬，她被程阳搂住腰，在门推开时，藏到了帘子后面。那儿有个放花的花架，程阳将她放到上面，同时狠狠吻了她一下。
顾亭之紧张的攥紧他袖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严大人，你在里面吗？”
这……这不是谢文晴的声音！
“呵，原来是你侄女。”程阳低低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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