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手机就响了。
“到家没？”
“嗯。”
“胃疼怎么没跟我说？”
“说了你会管？”
电话那头默了默，我听见席明深沉微乱的呼吸。
“遥遥，崔夕月割腕自杀了，还好及时发现，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很虚弱。”
所以呢？
我比她强，就该当她的保姆，再把男朋友让出去？
然而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谁及时发现的？”
席明静了静，答非所问：“她父母病逝又遭遇劈腿，精神也变得不正常，毕竟认识那么多年，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心蓦地一颤，鼻子发酸。
果然，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席明，你女朋友半夜独自回家，难道你就放心？”
“你是放心不下她，还是放不下她？”
那边却沉默了。
我极力稳住情绪，声音却还是略微颤抖：“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要是——”
“等我回家。”
席明打断我，直接挂了电话。
他开车回来大概半个小时。
我蜷缩在沙发上，没开灯，漆黑中只能听见指针滴答滴答的摆动声。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不知不觉，我坐到天亮。
席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
“你怎么醒这么早？”他脸色疲倦，将脱下来的外套随手搭在一旁，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倏然，席明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我默不作声。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呼吸沉了沉，下颌线紧绷着。
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遥遥，我昨晚半路上接到公司的电话，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事发突然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别闹脾气了，快去睡觉吧。”
席明哄我向来如此，连句软话都懒得说。
“现在有蚊子吗？”我问。
他短暂地愣了会儿神，似乎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随即瞥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说道：“都初秋了，哪还有蚊子。”
“那你脖子上的印记是哪来的？”
席明脸色微变，几乎是瞬间攥住我的手，抿着唇，欲言又止好半天。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个意外。”
直白又敷衍的答案，如刀子一样戳人。
我眨了眨眼，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这次是意外，那我生日那天呢？”
席明睫毛微颤，眉头紧锁，依旧没抬头，但我明显感觉到他攥着我的手在逐渐用力。
“崔夕月加我微信了，她朋友圈真精彩，几乎都是你的影子。”
“你带她去海洋馆，去吃烛光晚餐，却让过生日的我在餐厅等了四个小时狼狈离场。”
“你不忍心把她扔在医院里，却忍心让输完液的我自己打车走。”
“你送她回家，亲自给她熬粥，却让胃疼的我在家等了一夜。”
...
委屈，不甘，愤怒，接踵而来好似重拳捶在胸口，彻底将我击溃。
我克制着颤抖的身子，紧紧咬着唇，眼眶却越来越酸痛，盯着眼前这张沉默冷淡的脸，缓缓抽出手，艰涩开口。
“席明，我们分手吧。”
从来没想过，这句话会是我提出来的。
席明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抬起头，眸色低沉，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不同意。”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屏幕上明晃晃地写着一个“月”字。
席明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接起来，里面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变得很难看，安安静静地听完，又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
良久。
——“我出去一趟。”
——“你别走。”
俩人同时开口。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了雨，声势渐强，雾气朦胧，席明抬眼望向窗外，淡漠的眸子微微闪烁。
“雨越来越大了，我怕她出事。”
他眼底的焦虑和急ггИИщ躁愈发明显，紧抿着唇，顺手拿过外套，不待我回答直接匆匆离开，走得毫不犹豫。
秋雨来袭，我仿佛置身其中，彻骨冰凉。
满脑子都是席明担忧的表情和决绝的背影。
我呆Zꓶ呆地望着窗外，汹涌的情绪找不到发泄口，混乱地堵在胸腔里，要窒息了...
从席明选择留在病房里照顾崔夕月的时候，又或许更久之前，我就应该明白的。
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