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姐说我设计让她代嫁,陈榆就在一旁骂我阴毒,说我这种毒妇不配和离,就该被休弃。
我忍不住笑出声,拍手为他们喝彩:「想休我?陈榆,你可别忘了我父亲是朝廷命官,你休我就是在打他的脸!」
庶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与嘲笑,她劝道:「榆郎,妹妹说得对,父亲就算对她再失望,再不想管她,可她毕竟是我妹妹,是父亲的女儿。」
听庶姐如此一说,陈榆心里更加笃定:「岳父效身朝廷就更能明辨是非,绝不会徇私偏帮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我笑着说:「你联合庶女休弃明媒正娶的嫡女,你说大家是信我说的话,还是一个庶女的话?你说这朝堂上的官员,是嫡出的多还是庶出的多?你说他们的夫人,是支持嫡女呢还是支持庶女?」
「陈家在朝堂为官的不少,对了,陈阁老也是你陈家族人,你说这官当这么大,会不会有政敌呢?你说他们到时会不会弹劾你陈家治家不严家纲不正呢?你说你陈榆以后官路还好不好走呢?啊不,是有没有路可走呢?」
陈榆额上冒出了冷汗,他咬咬牙,眼神狠厉:「你到底想怎样?」
我真是有被他蠢到。
「我说了,我只要和离,你别搞这么多事。」
看吧,这就是焐不热的陈家人,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想给我,非要将我休出家门。
就算普通人家,只要闹得不是太过,大抵都会选择和离,放妻归家,好去好散,给彼此留分薄面。
休妻者,做事太绝,大都不太好再娶。
陈榆咬着牙给我写了和离书,一式三份,我兴高采烈地拿着去官府盖了印画了押。
本朝律例,休弃者,由父兄做主再嫁。
和离者,嫁娶由己。
今后,我的婚姻我自己说了算,谁也安排不了。
我哼着小曲,带着十几个婆子回陈家收拾东西。
陈家老少都跑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看我一件件要把陈家搬空,陈小姑子忍不住出来阻拦。
「你这贱人,凭什么带走我陈家的东西?」
我扬了扬手中的单据,笑着说:「不识字?白纸黑字写着,这些都是我的嫁妆,由你们陈家清点后画了押的。」
陈榆敢怒不敢言,只好看着庶姐,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都过到她手上了吗?
庶姐虽然心里也不痛快,但面上还是安慰着众人:「随她,都是些空壳子而已,以后有她哭的。」
我实在忍不住想笑,这么多年,这母女二人还是一点长进没有,又蠢又坏。
为陈家置办的东西,我一件都没留下,陈老太太房里的古董摆件,陈小姑子的头面首饰,陈榆书房的名家字画,凡是我私人出银子买的,我都带走。
还是那句话,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陈家人追着我一路骂到大门口,直到已经有人上前围观才肯作罢。
我不理睬陈家人对我的谩骂诅咒,喊了十辆马车将东西拖回我在城南置办的其中一个宅院里。
在城南的宅院住了两天,我又偷偷将拉回的东西转移到城西郊外的庄园。
庄园是我出嫁前买的,里面的人手全是我自己的人,左邻右舍的农户以及护院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在庄园住了几天舒心日子,我便回到了李家。
我爹来信对我一顿数落,说我不该如此任性,虽说本朝对和离女子多有宽容,但到底有伤名声,特别他三年任期已到,正是考绩升职的关键期,流言蜚语对他政绩考核恐有影响。
我立马给他发了一万两银子过去,我爹第二封信语气就缓和多了,让我只管在家住着,谁要是敢对我闲言碎语,定撕烂他的嘴。
还说以后会为我说门好亲事,让我不必同庶姐置气,若是陈榆日后高中,大家同朝为官,还是一家人。
我嗤之以鼻。
17
河间的铺子,陇南和江北的庄园,很快我便收了回来。
刘三元那个蠢蛋还在做着当老爷的美梦,就被人拖去了衙门打得皮开肉绽。
继母过世后,刘姨娘举荐刘三元来管理母亲们留下的产业,将刘三元的才能好一通夸赞。
说我一个未及笄的闺阁女子,沾染这些俗务脏了手。
交给外人又不放心,不如就交给她表兄刘三元来管理。
我很爽快地同意了。
刘三元作为大执事,被底下的管事们捧上了天,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我得替我侄儿管好他的产业,这些以后都是他的。」
还很清醒,还不够飘。
我告诉底下的管事们,要让他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整个庞大产业都尽数掌握在他手里的错觉。
果然,刘三元真的认为自己主宰了一切,对刘姨娘的问询与催促不屑一顾,每每敷衍她已经得手,所有产业都已是囊中之物。
刘姨娘对此也深信不疑。
我的管事们拿着假文书去报了官,刘三元很快被抓了起来。
刘三元的家人找到刘姨娘闹,刘姨娘哪有办法,只好让庶姐找到我。
时值隆冬,我裹着白狐裘衣揣着金银炭手炉,对着找上门的庶姐笑道:「虽说我是苦主,但毕竟是一家人,只要把亏空的银子补上,我便不予追究。」
庶姐咬碎了银牙,手扶着隆起的腹部,一张脸尽显憔悴。
「我们哪来这么多银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现在不是一点损失没有吗?」
我微眯着眼打量着表姐,直看得她恼怒不已。
「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看?」
我笑着道:「在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庶姐一下火了:「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下堂妇,你有什么脸说我?我看脸皮厚的人是你吧,若不是小弟去得早,那些财产能轮得到你?做梦吧你!」
也对。
活该那小畜生死得早!
本来他可以不死那么早的。
18
那时候,荆州郑家过来提亲,三人在房里商量着怎么取我而代之。
「直接弄死得了,就像上次那样。将她从石梯上推下来,摔死她,就算爹知道了还不是奈何不了我。」小弟得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不可,那个她从镖局买回来的小桃可厉害着,平常人想近她身都难。」刘姨娘否定了他。
「不如还是像对付蒋氏那样,一碗药了事。」是庶姐阴毒的声音。
刘姨娘还是不满意:「如今郑家人在府里住着,若是中毒而亡,定会被看出端倪。」
我不想听下去,拽着拳头离去了。
小弟有帮狐朋狗友,时常一起寻欢作乐,要对付他并不难。
那次他跟一群朋友登山踏青,登到山顶,几人把酒言欢,都喝得步履轻飘。
趁着他独自一人去小解之际,我让人将他打晕,从山崖上扔了下去。
等他被人发现时,早已摔得七零八落,凉得透透的。
19
想起小弟死时的模样,我心情舒畅起来,我告诉庶姐,刘三元要是不补齐亏空的银子,就等着官府提审吧,到时他若是供出什么不该说的人或事,那可不关我的事。
庶姐气呼呼地离开了。
可能刘三元的家人闹得太凶,最后刘姨娘和庶姐东拼西凑将银子补上了。
我原本以为此事已告一段落,没想到,庶姐又找上门来。
「你只需拿五千两银子就行。」
我用手掏了掏耳朵:「你这是在找我借钱还是还钱?」
「小姑年后要嫁人,蒋生根本拿不出多少彩礼,小姑却要一千两作嫁妆。婆婆前几日中了风,看病吃药要花不少钱,榆郎进京赶考也要一大笔钱,好歹都曾经是你的家人,朝夕相处三年,你不能说不管就不管,这样绝情对你名声也不好。」
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关我什么事,如今他们是你家人,可不是我家人。再说,陈家大哥不是在外经商吗?哪就拿不出钱了,不过是用我的钱用习惯罢了。」
见我直言不讳戳破她,庶姐有些恼羞成怒:「叫你拿点钱就斤斤计较,你也不想想你如今的处境。你现在拿了钱帮助陈家,日后陈家自会念着你的好。」
我在心里直翻白眼:「陈家的好还是你自己受着吧!」
我让小桃取来一百两银子给庶姐,将她打发走了。
陈家真的山穷水尽了?我赶紧让人去打探陈家的情况。
这一打探不要紧,惊得我一身冷汗,还好我跑得快,陈家要玩完。
半年多前,我就发现陈榆大哥生意账目不太对,不是一个正经商人的账目出入。
于是悄悄留意了一下,发现他竟然在做走私兵器的生意,当下就把我吓得不轻,这要是东窗事发,可是抄家的大罪!
为了尽快脱离陈家,我才设计了这场和离。
可我万没想到,陈家走私兵器的后面,竟还跟四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生意出了问题,陈家自然出来背了锅。
陈家这次要倒大霉了,不只走私兵器,还与皇子勾搭上,这说得不好听,是谋逆造反的大罪啊!
当今圣上可不是吃素的。
我写好信让小桃快马加鞭亲自给我爹送去。
第三天,小桃返回时,老家那边也传来消息,族长收到我爹的指示,已开宗祠要将庶姐从族谱中除名。
动作很迅速,宗祠一开,里正便带来了文书,过了印,发了告文。
指责庶姐不尊嫡女不守妇道,败坏他人姻缘,为李氏族人蒙羞添耻,予以革籍除名。
听说庶姐接到消息,气得捧着肚子直呼痛,连夜叫了大夫去,折腾了一夜才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