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蓝牙沟通的出现,让这座死气沉沉的校园又充满了生机。
大家互相用蓝牙的名字交换着物资。
我们也参与其中,每次都会力所能及地回馈给别人多一些,但仍旧时刻保持着财不外漏的准则。
第 42 天的时候,周娆兴奋地说,她男朋友弄到了一辆车,可以带我们走,但是想要我们的物资。
这话听着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气得我都笑出了声。
「你把我们屋子的情况告诉你男朋友了?」
周娆有些怔愣,呆呆地问我:「不……不能告诉他吗?」
其实她告诉男朋友没问题,任何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这事要发生在田甜和王雨薇身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它发生在周娆身上。
不是我刻意针对周娆。
是她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就对她男朋友贺连很不看好。
这男的是个海王,我们曾经在食堂吃饭的时看见他和另一个女的勾肩搭背,暧昧得不行。
我们回来后便告诉了周娆。
但她好像被恋爱洗了脑。
我们说的她不信,反倒对贺连那一堆狗屁不通的解释深信不疑。
看她那被迷了心智的模样,我们就没再多劝解。
我叹了口气,郑重地对周娆说:「周娆,你可以跟他走,我们不拦你,也可以给你物资,但仅限你自己的那份。」
「而且你的物资我们不会帮你搬运,也不会为你敞开大门,你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我们没义务,也不想为了你的选择、你的爱情去冒险,听懂了吗?」
但周娆茫然地点点头,像是根本没听懂的模样。
于是她转头就问了贺连的意见。
不知道那边对她说了什么,周娆最后还是决定跟他走。
我有些无奈
见劝不动她,第二天,我们便将周娆的那份物资收拾了出来,俨然是几大箱的东西。
晚上的时候,贺连说来接她,让她先把物资从窗户用绳子放下去。
他们搞来了一个无人机,然后挂上了一个看着不大,声音却很大的小音箱。
他们先用声音吸引走我们楼周围的丧尸,然后将车开到了楼下,又故伎重施地引走了被车声吸引来的丧尸,确认安全后下车搬运起了物资。
这一连串的操作,还真有点让我吃惊。
没想到贺连这人看着挺渣的,脑子还算好使。
等东西搬完了,周娆却犯了难。
她不敢从楼里下去,毕竟谁也不敢确认走廊里的丧尸跑没跑干净。
贺连也不想进楼接她,他让周娆自己从绳上爬下去。
周娆哭着说她不敢。
这么一来二去的,仿佛给足了贺连借口。
他当场就给周娆甩了脸子,说了句「爱下不下」,带着她的那份物资,和他的兄弟们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周娆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她无措地看着我们。
我们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哄她,也没有劝她,而是对她表现出冷眼旁观的姿态。
周娆慌了。
其实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坏人,大家都是缺少社会经验的学生而已。
她一时慌了神,似是认识到自己没有了那份物资,我们也不会再留她。
难得的是,我们曾经多少口水劝说都没用的事,末日的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却点醒了她。
她憋住了眼泪,红了眼眶,在我们无情的注视下恍然地扣了扣自己的手。
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指了指墙。
「我……我去隔壁吧,那边好像没人,你们可以给我一些水和吃的吗,一点就行!」
看着她这副小媳妇的模样,我终究还是软了心。
我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背。
她茫然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像在外受了委屈突然见亲人的孩子一般,明明可以忍住的眼泪瞬间决了堤,埋在我的肩头啜泣。
「对不起,笙笙,对不起,那是你们辛辛苦苦攒的物资。」
我好笑地将她从怀里拽了出来:「行了,别哭了,多大的事。」
一旁的田甜和王雨薇也过来温柔地帮她抹干眼泪:「好了,知道他贺连不是个东西就行了。」
「那……那物资怎么办?」周娆抽泣地问道。
她这句很正常的问话却让我们三个瞬间笑成了一团。
当然,是憋着的。
没敢太放肆,怕引来丧尸。
我摸了摸周娆的脑袋,含笑道:「我早就防着他了,那箱子里装的是垃圾,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用胶带封上?」
周娆懵了懵,然后反应过来地噗嗤一笑。
那笑容与当初刚搬进寝室时一样明媚。
我还记得那天她笑着对我们说:「你们好,我叫周娆,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寝室的姐妹啦。」
末日的夜幕里,重新回来的她紧紧地和我们三个拥在了一起。
贺连那件事,就像是一个按钮,关掉了末日后的一切麻烦。
我们没再锁着周娆,但她好笑地主动请缨让我们把她锁起来。
美曰其名:怕自己的圣母病发作。
我们也没推辞,真给她重新锁了起来,然后看她一脸懵逼的表情乐不可支。
我们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是风生水起,井井有条。
闲余时还能打打扑克,和许曦他们寝聊聊天。
我们学校的在校生大概有五万人。
光是我们北区的宿舍楼就有二十多栋。
我不清楚这些楼里还有多少幸存的人,但我知道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求生。
我经常能看见有人效仿贺连他们,用无人机引走丧尸,然后从阳台翻下去,去超市、食堂搜寻东西。
就是那无人机每次都长得一样,已然有了老员工的风范。
据许曦说,他们也试想过用无人机清出一栋楼来,奈何楼里的丧尸实在太多,因此作罢。
时间一天天地过,存活的人越来越少。
除了一开始死于丧尸口中的,剩下的大部分都是 tiaolou 的。
气氛太过沉重,我们便不再往外看了。
就这么到了十一月份,天气越发地反常了。
昼夜温差极大,除了我,她们三个都感冒了。
我有些不安地蹙起了眉。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心里发慌,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热好了暖水袋,我给她们每个人放进被子里塞好,便打算玩会手机游戏。
这时,许曦的蓝牙显示接入。
我同意后,他给我传来了一个记事簿的图片。
上面写着,打开手机网络,看 GF 消息。
我心下一凛,连忙打开。
时隔几月的断网仍旧没有反应。
就在我还纳闷的时候,手机弹出了一个消息。
真的收到了短信!
是 GF 的号码。
我有些欣喜若狂,但看到上面的文字后,又顿时冷了下来。
文字大致的意思是:因为异常天气,气温反常,寒潮将至,在寒潮的影响下,丧尸会南移,形成丧尸潮。国家现已在南海设立安全基地,如果有幸存者看到这条消息,请立即往南海迁移。
信息上还标注了一些正在救援的地区区域。
我核对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我学校所在的城市。
我叫醒了室友,与她们商讨了起来。
其实我刚看到这条消息时,是有些不解的。
我们安安稳稳地在寝室里,丧尸潮来了我们也不出去,躺平就好,何必出去冒险。
但后来我又收到了 GF 的视频。
视频里丧尸成群,像海浪般堆积在了一起,慢慢地越垒越高,形成了一个满身尸体的巨大怪物。
它每走一步,撼动千里,让人不寒而栗。
不禁让我想起了电影《末日之战》里耶路撒冷的那堵墙。
也不知道 GF 是怎么拍到这个画面的。
但按照 GF 给的时间,尸潮到我们这里已经不足十天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走。
当晚,我们与许曦他们做了商讨。
大家探讨出的意见决定,人多力量大,尽可能地联系上剩下存活的人一起走。
可我们想得很好,真正能联系到的幸存者却不过十余人。
而最后选择跟我们走的,只有四个,三男一女。
人是齐了,但一行十一个人,如何往南海走,又成了最大的难题。
正在我们发愁的时候,许曦却让我们安心,他让我们收拾好东西,明天早上等着他就好。
其他人都有些诧异他的夸大其词,但作为被他们「照顾」过的人来说,我和室友都选择相信他。
这一晚,我们都没怎么睡。
我们谁也没想到,在安逸了快五个月后,却要被迫远离这片安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