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雪花纷飞。
时晴穿着单薄的戏服,忐忑推开了试镜棚的门。
里面坐满了评委,但她一眼就见到坐在后排的厉北浔。
应了厉北浔这个名字,把板寸头留长的他更加俊美邪浔。精致锐利的眼眸就算笑着也带着若有若无的狠意。
但从前,他的狠从来不会对着她。
而此刻,他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爱意。
时晴鼻尖骤然酸涩,却听厉北浔嫌弃道:“一嘉娱乐是没人了,挑了个面瘫来试戏?”
她心中一疼,不由握紧手,克制自己的慌乱。
脑海浮现经纪人对她的叮嘱:“晴晴,你得罪了张总,若是还想在娱乐圈待下去,你务必要拿下厉导的试镜,否则公司也保不住你。”
副导演催促:“时晴,你怎么回事,还不快上前来给厉导笑一个?”
时晴忙压下心酸,正要上前,却见厉北浔慢悠悠站起来,似笑非笑:“可别,我这种穷小子可担不起千金小姐一笑,时晴,你说是不是?”
时晴脸色一白,眸光瞬间染上痛色。
是了,他已经不是那个跟她牵一下手,就能开心几天的男生。
他恨她。
五年前,她撂狠话赶走他,无论苦衷是什么,如今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嫌贫爱富,玩弄感情的坏女人。
她原本也打算这辈子不打扰他。
可背负巨额债务,妈妈的医药费也要交……若非走投无路,自己也不会求到他面前。
时晴放低姿态,告诉自己,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
她走到厉北浔前,小心翼翼冲他一笑:“怎么会?您可是业界著名的点金手导演,给您表演是我的荣幸。”
话落,试镜棚一片寂静,厉北浔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搭话。
而厉北浔凝了她几秒,忽而笑开,但笑却不及眼底。
时晴心头一跳,莫名不安。
“说的很好。”他状似满意点头,朝着她走来。
厉北浔离得越近,时晴心越没底。
却见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视线玩味,像是打量一件货品。
接着,就听他说:“但你爸早就破产跳楼了,你一个泥里的廉价品可配不上我鬼才导演之名,我为什么要给你表演的机会?”
这一瞬,宛如利刃刺心,疼得时晴浑身发抖。
落魄之后,她被嘲讽过无数次,可没有哪一次有这么疼。
尽管用尽力气强忍,但眼眶还是湿热,她忍痛哀求:“厉导,我真的很需要这个角色,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做什么都可以。”
五年来,她第一次离厉北浔这么近,也第一次这么疼。
听了她的哀求,他的眼中依旧唯有讽刺。
“哦?做什么都可以是吧?”他漫步尽心说着,没有一点在意。
时晴的心一点点泛凉,却见厉北浔从口袋掏出一张房卡,毫不避讳扯开她的衣领,塞进来。
还说:“今晚来我房间试镜,只要你能让我满意,一切都好说。”
这一次试镜,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时晴狼狈离开。
片刻后,经纪人打来电话:“晴晴,试镜结束了吧?以你的演技拿下的角色应该不难,是女一还是女二?”
她心头苦涩,不敢说厉北浔根本没给她表演的机会,只强装无事:“还没有,厉导说晚上还会有一场试镜……”
“那你好好把握,张总这边我帮你拖着。你先不要回公司,趁着这个空隙,去医院看看你妈吧。”
“还有,厉导是业界出了名的严格,等以后进了剧组可就没什么机会出来了。”
明明是为她打算的话,时晴越听喉咙却越堵。
她张了张嘴,缓了好一会才轻声应下:“嗯,谢谢陈姐。”
挂了电话,时晴仰头把眼中湿润逼了回去。
再苦,再难,日子还是要过。
两个小时之后。
时晴来到医院,进到病房,病床上,母亲静静躺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温柔喊她一声,晴晴。
她在病床边坐下,仔细帮母亲理了理耳边的白发,轻声说:“妈,转眼已经五年了,您这一觉睡得真久……”
病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回应,时晴咽下喉间涩意,又自顾自说话。
“我今天遇见了阿浔,才过五年,他就成了著名的鬼才导演……没有我的连累,他果然过得很好。”
说话间,他嘲讽的脸又浮现心头。
他很好,只是再也不是她的了。
时晴忍不住握紧母亲的手,汲取温暖。
可眼中还是一点点蔓上水雾:“是我亲自弄丢了他,明明清楚他不是我的了,可见他冷漠,我还是很难过,心好像都要碎掉了……”
眼泪汇聚,强压的情愫奔涌,时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在病床边崩溃哭泣:“我知道不该对他抱有期待,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好想他……”
“我该怎么办?妈,你醒来帮帮我好不好……”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酸,也只有在此刻才敢放纵。
悲伤在房间回荡,没有谁来安慰。
夜幕一点点降临,窗外簌簌落着冰雪。
房间里的哭声一点点低了下来。
时晴整理好心情,为病床上的母亲掖好被子:“妈,我出门了。我在外面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顿了一下,她又轻声补充一句:“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您能醒过来。”
一步三回头离开病房,时晴带上口罩走向电梯,刚要进去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她低头一看,来电显示——债主。
时晴不由握紧手机,连忙走到拐角接听,很快,一道凶横的声音传出——
“时大明星,你要是再不还钱,可别怪我去网上曝光你,要是成了欠钱不还的老懒,你的星途可就毁了。”
时晴一慌,忙解释:“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时间,等我拿到新角色后,很快就有片酬。”
“超出一天利息翻倍,再给你一周时间,要是没看到钱,我就去医院先把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妈弄死。”
“不要,我会还钱的——”
“嘟嘟嘟”,电话已然挂断。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时晴后背已经湿透。
她不知道当年爸爸是从哪里借的钱,这些人像吸血鬼一样,用巨额的债务逼着她,五年前妈妈就是为了护着她,被推下楼梯摔成植物人。
这五年来,时晴没有一天睡好觉。
她每天提心吊胆,若不是进到娱乐圈,她根本没有能力偿这些债务。
她必须要拿到角色。
时晴摩挲着兜里的房卡,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入夜,风雪更刺骨。
时晴感觉呼吸间,只剩下凉意。
或许是因为太冷了,哪怕进了酒店,哪怕站在暖气下,她握着放房卡的手还是发抖。
她深呼吸好几次,才颤抖打开了房门。
推门而入,她抬头边见到了靠在床边的厉北浔。
他穿着白色浴袍,端着一杯红酒慵懒摇晃着,睨向她的目光露骨挑剔,时晴感觉自己的尊严好像被踩到了泥里。
但她还是忍着心酸,竭力露出一个笑:“厉导,我来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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