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言有些愧疚地摇摇头。
唐父温柔地笑着，轻轻抚摸了温子言的头，“没事儿，咱们慢慢来，明天爸爸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
“谢谢爸爸。”温子言莞尔一笑。
唐父摇头，说：“我们是父女，你是爸爸的宝贝，不用和爸爸说谢谢。”
我们是父女。
温子言头猛地一疼，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们是夫妻。’
这疼痛一瞬而过。
是谁的声音？是对她说的么？
温子言轻轻皱眉，却想不起丝毫相关的。
“怎么了，柒柒？”见温子言神色不悦，唐父担心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
温子言扯出个笑容，安慰道：“没事的，可能是有些累了。”
“那快去休息吧，明天早上爸爸给你熬粥喝。”唐父将温子言送到房门口。
温子言点点头，“爸爸，你也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里，温子言重新拿起那本上锁的相册。
1109，周良哲的生日。
“啪嗒”，锁应声而开。
温子言深吸了口气，缓缓翻开相册。
第一眼，温子言就愣住了。
她狐疑着往后继续翻，但每一张照片都一样——都是撕碎了之后又被重新拼贴在一起的。
而所有的照片上都只有一个人，周良哲。
这相册不会有别人打开过，只有以前的温子言，是她亲手做了这本相册，又撕掉了所有照片，然后又重新粘好了每一张照片。
温子言轻轻摸着照片上的裂痕，好像在摸一条条结了痂的疤。
即使没有记忆，温子言也感到了自己在撕这些照片时该是有多么的心碎。
第二十二章 放过你
没有任何防备，温子言的头仿佛被一根巨大的针扎进，刺痛从脑袋传到心脏。
温子言双手捂住头，痛苦地蜷缩在床角，她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不能让爸爸听见，不能让他担心。
温子言疼得后背直冒冷汗，零零碎碎的声音直往她的耳朵里钻。
‘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劝你识相点，还是自己离开吧。’
‘孩子是谁的？’
‘我不同意离婚。’
……
医院。
唐父给温子言安排了最好的脑科医生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医生拿着温子言的脑部CT，仔仔细细地看着。
“唐小姐的大脑受到爆炸冲击,造成了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才会导致失忆。”
“且受伤后治疗不够及时，等到手术后放出血后,唐小姐就会恢复记忆。”
唐父听得认真，“那尽快安排手术吧。”
医生回道：“我们还要先对唐小姐进行更全面的检查，再为唐小姐安排手术。”
唐父对温子言点点头：“听医生的。”
温子言没有说话，半晌才缓缓点头。
三年来，她每一天都想要恢复记忆，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可是昨晚那一次头疼，她隐隐觉得，或许她丢失的记忆是不太好的。
她有些犹豫了，如果恢复记忆，她会更痛苦，那还不如不恢复记忆。
温子言趁着还没住院，去见了安德鲁一面。
她把这两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安德鲁。
安德鲁在听温子言说完后，脸色阴沉着不肯说话。
他就知道，他不该答应温子言回来的。
现在，爱丽儿找回了她的名字，大海的公主要回到天空去了。
安德鲁低着头，所有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他心中有股怒气，却无处发泄，他迟疑说道：“爱丽儿，你，要留在这里了是么？”
温子言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德鲁惨然一笑，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看来，多余的是我，我该回去了。”
温子言慌了，她下意识抓住安德鲁的手说:“安德鲁，你是我的亲人。”
安德鲁摇头:“不，爱丽儿，你的父亲，还有你的……丈夫，才是你的亲人。”
温子言死死抓着安德鲁的手不肯放开，像个固执的小孩子，一定要把喜欢的东西抓在手里才能安心。
安德鲁看出温子言的犹豫不决，心中的那一点希望又燃烧起来。
他双眼定定地看着温子言:“爱丽儿，我给你时间，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就娶你，你知道的，我对你的爱。”
爱。
爱这个字太炙热了。
温子言突然就觉得安德鲁的手在发烫，让她不自主地想放开，但她没有放开，她要给安德鲁一个机会，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安德鲁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可在这时，温子言的头又疼起来。
“啊！”
她面色苍白地蹲下，双手死死地按着头。
安德鲁吓坏了，他手足无措地绕着温子言，“爱丽儿？！你怎么了？!”
温子言听不到安德鲁的声音，她的耳朵里传来耳鸣一般尖锐的声音，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地说——
‘你爱我么？’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
‘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错的！’
‘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周良哲。’
第二十三章 危机
温子言醒来时，是在医院。
看见温子言醒过来，病床边的三个男人都松了一口气。
唐父握住温子言的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可吓死爸爸了，柒柒，幸亏那个外国小伙子把你及时送到医院。”
温子言抬眼看去，看见站在一边的安德鲁和周良哲。
周良哲。
温子言收回目光，偏过头，虚弱地对唐父说道：“爸爸，我有些累，能让我自己待会吗？”
唐父愣了下，然后立刻答应：“好，好，我们出去，柒柒，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按铃。”
温子言点点头，勉强地扯出个笑容，“别担心我，爸爸。”
三个男人退出病房，正好撞上温子言的医生。
医生拿着新的CT，对唐父说：“唐总，令千金脑部的积血有消散的痕迹，这大概就是唐小姐头痛晕倒的原因。”
“我们建议，尽快安排手术。”
唐父严肃地颔首，“那就越快越好，不要出差错。”
另一边，安德鲁面色不善地看着周良哲，说：“我们谈谈？”
周良哲眸色暗了些，也带了些敌意。
灯光灰暗的楼梯间里，两个男人一个靠墙，一个倚门，相对而站，都是气势汹汹。
安德鲁开门见山：“我很爱她。”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周良哲哑口无言。
结婚五年，分离三年，周良哲依旧没办法像安德鲁这样坦然地说出这句话。
周良哲嗓音低沉：“她是我的妻子。”
安德鲁不屑地笑了声：“温子言是你的妻子，但爱丽儿不是，况且，我看不出你爱你的妻子。”
这句话戳的周良哲心里一阵疼。
“如果你爱她，你不会让她怀着孩子去驾驶飞机。”
安德鲁的话字字诛心。
周良哲呼出一口气：“我当时不知道她怀孕了。”
安德鲁嘲讽的笑声更大了：“这不是更说明问题吗？如果你们相爱，她怀孕的事会瞒着你么？”
“你们之间，该不会根本没有感情吧？”
周良哲沉默不语。
安德鲁已经完全不把周良哲当做情敌了，他鄙夷地看了眼周良哲：“我会带走爱丽儿的，你给不了她快乐。”
周良哲双手攥成拳，语气凌厉：“我不会和她离婚的。”
意思是，只要他们不离婚，安德鲁和温子言就永远不能在一起。
安德鲁摊开手，不在乎地说道：“只要爱丽儿愿意跟我走，我心甘情愿照顾她一辈子，哪怕我们不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说完，安德鲁离开了楼梯间。
还留在楼梯间里的周良哲将烟按灭，那点猩红的火光闪闪烁烁，最后消失。
带着温子言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