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锦琛已经醒了，一双鹰眸温柔地望着舒清妩，抬手抚了抚舒清妩耳边散落的发，温声道。
“莫伤了自己。”
舒清妩咬紧了牙，一张脸涨红，怒斥着：“给本宫滚出去！”
萧锦琛也不恼，仿佛没听到舒清妩的怒骂声，又低声说道。
“你身子不适，我叫人送些吃食来。”
舒清妩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双贝齿咬的极紧，萧锦琛像是察觉不到舒清妩的情绪一般，将她手中的剑轻轻卸下，在掌心轻轻一吻。
舒清妩怒视着他，抽出手，一巴掌甩在萧锦琛的脸上。
萧锦琛也不恼，起身捞起地上的长衫，轻轻搭在舒清妩的肩上，轻声说道。
“别着了凉。”
说罢，萧锦琛便起身，将长衫穿在身上，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殿门外。
一群宫女弯身立在凤鸣殿的两侧，手中端着要为舒清妩更衣的朝服。
她们一大早便侯在了外面，见是萧锦琛从里面走了出来，更是一愣，随后将头低的更低了些，不敢出声。
萧锦琛抬眼看着站在宫女身前的程胤正阴沉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他，萧锦琛也不怵他，一双眸子淡然地看了回去。
“暗皇身体不适，去备些吃食来。”
萧锦琛的声音清淡，宫女们应了一声，缓缓退下。
萧锦琛抬步便要离去，程胤冷冷出声，开口质问道。
“萧统领为何会在暗皇的寝宫内？”
萧锦琛转过身看着程胤，眸子冰冷，眼眉微挑，开口道。
“这跟程丞相又有何关系？丞相管理前朝之事是不是累得糊涂了，何时这后宫之事，也需丞相张口过问了？”
程胤额上青筋暴起，抬手便是一击，对准了萧锦琛。
萧锦琛感到一阵凌厉的风从耳边划过，随后伸出手接住了程胤的拳，两人暗暗用力。
殿内，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要打滚出去打，别脏了我凤鸣殿。”
第三十二章
程胤收回手，两人回头向殿内望去。
凤鸣殿殿门打开，舒清妩从里面走出。
此时舒清妩已换上了一身明黄色金龙彩凤服，头上冠着金钗，正垂眼睥睨着二人，眸子冷淡。
萧锦琛和程胤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舒清妩越过萧锦琛，冷声对身后的程胤说道。
“程胤，随我去死牢。”
程胤侧头看着萧锦琛，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只丢下一句话，便随着舒清妩离去。
“萧统领，不过如此。”
萧锦琛看着舒清妩的背影和程胤走在一起，眉头微皱，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心中再次升起一股醋意。
……
死牢内。
牢头将关押着舒明珠和肖嫔的牢门打开，舒清妩走进牢内。
地上满是稻草，牢内一片阴暗，不见天日，潮湿地发寒，肖嫔就缩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肩膀时不时发着抖。
舒明珠抬起头看着舒清妩，两人对视，舒明珠眼里满是恨意，和舒清妩则是一脸冰冷，眼中毫无情绪。
舒明珠看着舒清妩走进来，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舒清妩挑着眉头看着舒明珠说道。
“我是来杀你母妃的。”
话音刚落，舒明珠浑身一颤，脸上升起一团恐惧，随即大喊着。
“你凭什么杀我母妃！害得我们如此还不够吗！”
舒清妩闻言，心中一阵好笑，勾起嘴角，冷声说道。
“本宫害你们？舒明珠，你母妃勾结北漠攻打大梁，难道是我用刀架着她脖子做的？你倒是将这罪责都推到本宫身上，本宫真是承担不起。”
舒明珠咬着牙看着舒清妩，怒斥着：“等父皇回宫后自会决断！舒清妩，我母妃怎么说也是北漠的和亲公主，你没有资格动我母妃！”
舒清妩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张明黄色的奏本，扔在了舒明珠的面前，冷声说道。
“真是父皇命人连夜兼程送至皇城的旨意，上书清清舒舒，肖嫔勾结外邦，谋害大梁，其心可诛，择令处死，以儆效尤。”
舒清妩直直地看着舒明珠，继续说道。
“至于你那个北漠舅舅，父皇自会回里亲自处置。”
舒明珠摇着头，满脸恐惧地看着那奏本，手止不住地打着哆嗦，声音都带着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假的！这一定不是父皇的意思！”
舒清妩勾起嘴角，弯身看着舒明珠的眼睛，眼眸中尽是寒意。
“舒明珠，这上面可印着父皇的天子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舒明珠自然是看出来了，心里才升腾起着无限的恐惧。
她一直以为父皇仁心，无论如何，他与自己母妃二十多年的情谊，看在北漠与大梁日后的相处上，也不会要了肖嫔的命。
谁成想，父皇还未返京，这追命的折子便送到了皇城！
舒明珠不断颤抖着，看着舒清妩的眼睛，仿佛看似蛇蝎，使劲蜷缩着自己的双脚，试图离舒清妩远一些。
舒清妩直起身子，将目光放在了肖嫔身上。
此时肖嫔正抱着膝头，偷偷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舒清妩。
自进了死牢那一日起，肖嫔便变的有些神智不清，舒清妩命人将肖嫔带来了舒明珠的牢房内，母女一场，这是舒清妩最后的仁心。
“父皇有令，肖嫔入宫二十余年，临终也要体面些，待梳洗过后，由八妹妹您，亲自送其上路。”
舒明珠闻言身子一颤，抬起头怒声大骂着舒清妩。
“疯子！你这个疯子！舒清妩！你不得好死！”
舒清妩挥袖转身，出了牢房。
任由身后的舒明珠谩骂着，对牢房外的宫女们冷冷说道。
“为肖嫔梳洗。”
第三十三章
侍萧们押着肖嫔，去了她从前的寝宫。
舒明珠跟在身边，紧紧拉着肖嫔的手，肖嫔一双浑浊的眼呆滞地看着前方，手握着舒明珠的手，却悄悄在舒明珠的掌心处写下个字。
舒明珠一惊，转头看向肖嫔，却看到肖嫔依然神情呆滞，口中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傻笑，看上去与痴儿无异。
舒明珠不敢声张，跟在肖嫔的身边，进了寝宫。
寝宫内。
宫女们将肖嫔梳洗干净后，拉到了妆奁前，可一向痴呆地肖嫔，此时竟然发疯了起来，疯狂的乱跑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让人碰。
挣扎中，肖嫔将妆奁上的脂粉挥到地上，慌乱之中，肖嫔抬起眼顺着铜镜，看向身后的舒明珠。
两人对视，此时肖嫔眼中哪还有痴呆之意。
舒明珠心下明了，开口对一众宫女说道。
“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来为母妃盘发。”
宫女们互相看了看一事为难，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有动。
舒明珠冷下眉目，看着宫女们，冷声斥道。
“本宫如今还是八公主，说的话便听不得了？不过是为母妃最后梳洗一番，有何不可？”
宫女们闻言，面面相觑，随后欠身，退出了寝宫内。
舒明珠走到铜镜面前，此时肖嫔正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舒明珠拿过木梳，放在手中，轻轻为肖嫔梳着发。
突然，肖嫔抬起手，越过肩膀，握住了舒明珠的手。
舒明珠抬头看去，铜镜中，肖嫔的眼中哪还有浑浊之意，分明精明得很。
“母妃，你当真没疯？”
肖嫔微微眯起眼睛，冷声说道。
“不过是做戏给那舒清妩看罢了。”
肖嫔抬眼看着铜镜中的舒明珠，继续说道。
“珠儿，接下来母妃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舒明珠一愣，连忙跪到肖嫔的面前，手搭在肖嫔的膝头上。
“母妃您说！”
肖嫔看着舒明珠，手抚着舒明珠的发鬓说道。
“皇上下旨将我处死，母妃如今已经保不住了，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是皇上的女儿，皇上仁心未必会动你，但舒清妩未必不会。”
肖嫔提及舒清妩，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继续说道。
“你舅舅有一子，虽与你素未谋面，但他是你表哥，若你舅舅出了事，北漠由他继承，他断然不会不管你。”
舒明珠听着这话，心中有些糊涂，看着肖嫔的眼睛问道。
“表哥身在北漠，如今这种局势，他又如何能帮珠儿？”
肖嫔看着舒明珠，开口道。
“这便是母妃接下来要说的话，珠儿，你记住，待母妃死后，你定然要装作大受刺激，失了心智，要多疯就有多疯，你父皇见此，定会留你一命。”
肖嫔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交给舒明珠。
“这是你舅舅交给你的信物，你带着这个去北漠，将他交给你表哥，你表哥见此物件，必然会帮你。”
舒明珠看着肖嫔，手渐渐收紧。
“你一定要找准机会，让你父皇把你送出宫去，想尽办法去往北漠，切记，这是我们肖家翻身的唯一机会了。”
肖嫔紧紧盯着舒明珠，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母妃，更为了我们肖家，想尽办法，也要将那舒清妩挫骨扬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