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又不傻,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对你耍心眼?”
“有吗?”
“有。”
沈淮拉过楚念予,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如果你骗了我,那就一直骗着,别让我知道真相,我这人心狠,说不定真会杀了你。”
“沈淮,我跟你说过,我有预知未来的本领,还给你算过,你这人命薄,会死在我前面。”
“咒我?’
“真的。”
沈淮挑眉,“那我倒要问问,可有什么法子能改变这命数?”
“还真有。”
“哦?”
楚念予伸出手指抵住沈淮胸口,“把金悠从这里赶出去。”
沈淮一把抓住楚念予的手,眼神变得锐利且冰冷。
楚念予叹了口气,“但你做不到。”
她退后一些,抽回自己的手,长长叹了口气,“我也救不了你。”
接连几次失利,北金朝廷震怒,收缩对西越的战事,重心往大荣这边转移,同时继续增派兵力,以十万之众强压镇北关三万军力。
接下来一个月,北金几次打到镇北关城门,镇北军开始吃力起来。
这时候粮饷又开始短缺,楚念予一方面从各地筹粮一方面发动雁归城的百姓们捐粮,上下军民一心。
正在最艰难的时候,西越攻破防线,直剿北金军营,让北金伤亡惨重。北金不得不往西边增军,而趁着这时候,镇北军迅速反扑,利用地形优势,逼得北金大军连退上百里,退回他们自己的边城,形成了大荣兵临城下的逆转之势。
这些前线战况都是乞丐跟楚念予说的,最后还道:“老七是真厉害,在镇守朔西一线的时候就和西越打好了配合,两方一松一弛,一攻一守,打得北金手忙脚乱。北金这一次真是吃了大亏,想来这一仗应该快要结束了。”
如乞丐所料,半个月后,北金两面撤军,退回他们的关隘,龟缩着不敢再出来耀武扬威了。
这一仗打得漂亮,打得人心振奋。
不久等来朝廷的旨意,却不是嘉奖镇北军,而是让沈淮速速班师回朝。
沈云舟沉下一口气,“沈帅一回京,褫夺军权事小,只怕还要追究战争之责,恐凶多吉少。”
“那便不会了。”魏天道。
沈云舟看向沈淮,瞳孔一缩,“除非……”
沈淮看向沈云舟,眼神锐利几分。
沈云舟笑了笑,“这圣旨上不还有一句,此番让沈帅回京是为大婚,这可是喜事,咱们得恭贺沈帅,是吧?”
是吗?
魏天抬头,见楚念予站在门口,脸阴沉沉的,突然觉得朝廷降罪事小,得罪老婆事大。
主帅,保重!
魏天和沈云舟都走了,楚念予站在门外,而沈淮站在门内。
四目相对,他逃避似的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等着挨训。
楚念予轻嗤,“我也应该祝贺你,这样一想,好像是第二次了。”
“我,不娶她。”
“你能做主吗?”
“……”
楚念予苦笑,“你娶一个,给她名分,你心里有一个,给她偏爱,那我呢,你给了我什么?”
“……”
“沈淮,你负我一世,还要再负我吗?”
然,沈淮只是低着头,连句承诺都给不起。
楚念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讨债的,从上一世而来,但其实这一世的沈淮又不欠她什么。她被他抛弃,几十年的爱和不甘,这债太沉重了。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沈淮,他承受不起。
楚念予长叹一声,“算了,我不为难你,放过你吧。”
说完,楚念予离开。
她自镇北关回到雁归城,回到家里,沈淮也跟来了,只是不进屋,在院子里坐着。
当晚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等到半夜,雪已经没过脚面了。
楚念予从窗子往外看,见沈淮还坐在那儿,耳朵冻的通红,头低低垂着,可怜兮兮的。楚念予一咬牙,一狠心,仍是不理他。
翌日,行意先醒了,咿咿呀呀说不停。
楚念予穿上外裳,想抱起行意,这才发现小家伙尿湿褥子了。她只好把小家伙转移到大床上,先将她衣服脱下来。
“咯咯……娘……”小丫头笑不停。
楚念予拧了拧她小鼻子,“小坏蛋。”
她刚给小丫头换好衣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来,接着听到有人向沈淮禀报。
“七爷,小金妃病重,但宫里非但没有给她延医用药,还让她带着出生不久的五皇子去龙御山祭祖。”
楚念予皱紧眉头,朝廷已经多次下诏,沈淮这边一直没有动身,宫里这是急了,用小金妃威胁他。
“这四皇子跟三皇子一母同胞,一直是支持三皇子的,本来太子之位于三皇子是板上钉钉的,但小金妃又为了一位小皇子,这就有了变数。此番让四皇子带小金妃母子去祭祖,而小金妃又生着病,途中四皇子稍稍用些手段,那小金妃可就危险了。而四皇子只消说小金妃是因病而逝,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乞丐叹了口气,“但你即刻班师回朝的话,途中过龙御山,便可保护小金妃母子平安,所以皇上摆明就是以小金妃母子的命胁迫你回京。”
沈淮一直没有说话,但楚念予的心却在一点点下沉。
这时行意玩自己的小脚丫,不小心往床沿翻了一个跟头,一下滚到了地上。
“哇哇!”小丫头大声哭了起来。
楚念予这才回过神儿来,忙抱起行意,而小丫头摔疼了,不依不饶的哭着,撕裂心肺的。
沈淮急忙跑进来,围着楚念予问:“怎么了?怎么了?”
楚念予看到他,一下没忍住,眼泪也出来了,随后将行意塞到他怀里,转而坐到床上哭。
小丫头身上穿着厚厚的,床又矮,能摔多疼,就是故意闹人的。见到爹爹来,装样子哭了一会儿,便又呲着小牙乐了。
只是回头看见娘哭了,小丫头愣了一愣,给沈淮指着:“娘……疼……呼呼。”
沈淮上前一步,但被楚念予瞪住。
“她会害了你的!”
沈淮皱眉,“谁?”
“金悠!”
“你胡说什么?”
楚念予有些崩溃道:“人是会变的,她已经变了,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为你的金悠了,你会死在她手里!”
“楚念予,我不容许你这样说她!”
楚念予抬头,眼泪猛地滞住,“我不要你回去。”
沈淮沉下一口气,“我得去救她,但其他的,我可以应你。”
“我不许!”
“不可能!”
楚念予闭了闭眼睛,又沉下一口气,“沈淮,你又要抛下我了,是吗?”
“你留在雁归城,这里很安全。”
“一次又一次。”
沈淮伸手想给楚念予擦擦眼泪,但伸出去的手被她打掉,她看着他,眼神慢慢冷下来。
“这次你走了,我们两个就真正的一刀两断。”
沈淮皱紧眉头,“你也要逼我?”
“对,在我和她之间,你必须选一个。”
楚念予看着沈淮,沈淮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一个决绝,一个挣扎。
最终他垂下眼眸,将行意放回楚念予怀里。
“想恨我的话就恨吧。”
说了这句,他转身就走。
“爹爹!”行意扑腾的两条小短胳膊喊了一声。
沈淮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去。
楚念予流着泪却又笑了,她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而在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还闹这么一通,实在是很可笑。
但好在,她死心了。
不论沈淮对金悠是怎样的感情,他们之间纠缠太深了,深到其他人于他们来说都是外人。上一世,她没有赢,这一世还是及早放手,别让自己输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