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眸子微眯,越觉心头烦闷,放下手转身离去。
已经两个月了,他还是没有等到白洛瑶的电话……
他看着手机里白洛瑶的号码,再一次拨了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
贺安挂了电话,竟觉眼眶有些酸涩,他到底在想什么?不就是走了一个他不爱甚至讨厌的人吗?
他深吸了口气,将手机狠狠砸在沙发上后上了楼。
大年初二。
再踏进海城,白洛瑶真觉得恍如隔世,她望着熟悉的街道,阵阵冷风从车窗中吹进围巾的缝隙里。
白洛瑶缩了缩脖子,将围巾和口罩戴严实后关上了车窗。
“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你先住着,等手术安排好再入院。”顾凌风一边开车一边䧇璍道。
白洛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往年的除夕,她如果在家没等到贺安,初一的时候就会去找父亲。
今年的除夕,想必有郑琳陪着他吧。
车子在一处公寓楼前停了下来,顾凌风率先下了车,先将白洛瑶扶下来再去拿行李,两人一块儿进去了。
房子在八楼,小复式楼层,宽敞明亮,一楼客厅厨房卫生间,二楼只有一个房间。
顾凌风放下行李箱,道:“我就住在对面,有什么事去敲敲门就好了。”
原本他想租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但是想到白洛瑶的性子,只能租了两个房子。
顾凌风暗自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君子风度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他追求白洛瑶的障碍。
白洛瑶愣了一会儿后,再纸上写了“谢谢”两字。
只是心里有些愧疚,她现在手上的钱不多,手术费生活费几乎都是由顾凌风出的,她更觉心不安,不知道以后要还到何年何月。
等收拾好后,顾凌风问道:“饿了吗?”
闻言,白洛瑶倒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点点头。
西餐厅。
白洛瑶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地看着四周。
几乎都是来吃烛光晚餐的情侣,虽说他们这桌上只摆着食物和餐具,并没有四周那么浪漫的氛围,然而这个情侣套餐实在让她有些膈应。
但是看顾凌风满不在乎地吃着,她倒觉得是她有些矫情了。
见白洛瑶终于提起刀叉慢慢地吃起牛排,顾凌风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落了下去。
他笑了笑:“好吃吗?”
白洛瑶吃了一口牛排眼睛就亮起来了,她点点头,这家餐厅似乎是新开的,味道真的是不错。
餐厅外,一辆白色的奥迪停了下来。
郑琳从驾驶位上下来,她回头朝下车的贺安道:“深知,这里新开了一家餐厅,听说味道不错。”
贺安睨了眼餐厅的门面,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也没等郑琳,直接自己走了进去。
郑琳暗自磨了磨牙,不断告诉自己要忍住,在他还没把股份转让书给她之前,她只能顺着贺安。
才一进门,侍者就迎了过来。
贺安扫了一眼,几乎每个桌上都插了枝玫瑰花,甚至还有的居然点起了蜡烛。
他眉头一蹙,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思,他出来,完全是因为郑琳说有关于顾家的事情告诉他,否则他都根本懒得见她。
郑琳跟了上来,看着窗边的卡座道:“我们坐那儿吧。”
贺安抬眼看去,卡座四周几乎都被烛光晚餐包围了,只有卡座的隔壁似乎没有那在他看来碍眼的蜡烛。
然而他还是走了几步随意地坐了下来:“这儿就行。”
郑琳脸上的笑凝固了,也这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侍者像是没看见一样站在一旁等着他们点餐。
郑琳随便说了几样,也问了贺安,然而都是热脸贴冷屁股。
待侍者下去后,贺安目光终于放在了郑琳身上:“说。”
他好似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饱含在了这一个字里一样,好像郑琳说的要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废话,他就会将她碾死。
郑琳手一抖,忙笑道:“一会儿一边吃一边说不好吗?”
贺安眸子一眯,眼神像是化作了一把烧红的铁梳,将她的皮肉一层层的梳下来。
他倒要看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不一会儿,菜都上来了,然而贺安一口没吃,倚靠着椅背愣愣地看着郑琳。
郑琳切了块儿鹅肝吃了后才道:“深知,你知道顾凌风是谁吗?”
贺安闻言,眉头蹙起。
她这明显是明知故问,顾凌风是他所谓的哥哥。
“他并不是你亲生哥哥。”郑琳压低了声音。
贺安冷笑一声,眼神锋利如刀:“然后呢?”
郑琳一僵,看他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难道你就不担心吗?”她皱着眉头,一副着急家里事儿的模样。
“担心什么?”贺安渐渐没了耐心,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郑琳放下刀叉,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别忘了,宣布老太爷遗嘱的时候还有一条律师没有念。”
贺安神情一暗,他当然记得,可是刘律师说老太爷吩咐了,最后一条遗嘱宣布前有一个前提,而这个前提除了刘律师没有人知道。
刘律师又是个嘴紧有原则的人,无论给多少钱他都不说。
但是这都过去快大半年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正要猜想,不过是财产或者股份的事情。
“如果老太爷最后一条写着将顾氏一半分给顾凌风,你甘心吗?”郑琳有意无意地挑拨着贺安和顾凌风的关系。
贺安却嗤笑反问:“你很了解老太爷吗?”
郑琳愣了。
“除了给白洛瑶的那点股份,他是不会允许顾氏有一星半点儿落入不是顾家人的手中的。”
提到“白洛瑶”的名字,贺安心不由一痛,像是揭开了还没愈合的伤疤。
他面色微青,站起了身朝卫生间走去。
郑琳满是恨意地看着眼前空荡的椅子,恨不得拿起刀叉往贺安心里捅去。
白洛瑶都死了这么久了,他还攥着转让书不给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卫生间里,贺安双手撑着洗手台,微微弓着身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目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和软了下来,连眼角都莫名地泛了红,好像一切都从提了白洛瑶开始……
外头,白洛瑶放下了刀叉,看了眼时间后抬起头,在一旁的纸上写上“我去趟洗手间”。
顾凌风点点头:“去吧。”
白洛瑶站起身,朝洗手间走了去。
男女洗手间的门相对着,白洛瑶抬头看了眼嵌在大理石壁上的标志后才走了进去。
贺安直起身子,仰头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心口的钝疼后才抽出一根烟。
点燃,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环绕在镜子前。
他半抬着眼,看着镜中有点虚幻的自己,莫名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的他看起来竟然有些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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