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拼命地为自己辩驳:「不是的。是因为她一直欺负我,我忍无可忍才反击的,你们都在说谎!」
我在努力地寻找那个视频,可没有了,它被删掉了。
什么证人、证据,都被动了手脚啊,甚至这个律师……
看着哥哥心虚的眼神,我忽然明白,原来,早在我父母和哥哥选择她的那一刻,这场官司我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我真是笨透了,怎么会那么天真?
我没有等来梁静的道歉,却被判要公开声明向梁静道歉,并赔偿她的损失。
很可笑吧?怪不得我爸妈和哥哥都在阻止我跟梁静杠到底,原来他们早知道结果,因为他们是站在梁静那边的啊。
我的手机一直在身边,谁能动手删掉视频,除了我那次发烧不省人事,我想不到还有别的机会。
回到家的时候,爸妈在吃饭,看到我灰败的脸色,他们有些担心。
我直接掀了桌子,对他们怒吼。
「疯了啊你?」他们一脸惊恐,「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我是疯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在乎!梁静家给了你们多少钱啊?让你们这么坑我!」
「你跟我们发什么火啊?不是你自己闹的吗?你不发那什么破声明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所以你删我的视频也是我活该吗?我是你们的女儿也是活该吗?」我又哭又笑,悲哀地顿悟,为什么爸妈能那么轻易地接受梁静,是因为她优秀吗?
不,是因为梁静家里有钱啊,她还是独生女,我哥搭上了她,生下的后代就实现了阶级跨越,一飞冲天了啊。
老林家飞黄腾达多重要,我的委屈,我的名声算什么啊。
梁静日常很通情达理地免了我的赔偿金,再三在我父母面前表示了她的不得已,我爸妈也很宽容,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有我小肚鸡肠地不肯发道歉声明。
我用最后一点倔强维持着我的尊严,我不想让我当初所受的屈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至少我,不该成为那其中的一员。
「茵茵啊,我们和好吧,别闹了。你爸妈和哥哥都很担心你,我不在乎你的道歉,我只希望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梁静带着令人恶心的做作笑容对我说,「我希望你能当我的伴娘。」
她总是喜欢以恶心我为乐,我冷漠地看着她,回答:「好啊。」
她没想到我会答应,脸色微变,可说出口的话又没法变卦,只能吃瘪。
我本来是拼了命也要阻止我哥和梁静结婚的,但现在想法改变了,那是他们想要的,就随他们吧。
将来他们后悔了,也是他们的命,和我无关。
晚上,我彻夜难眠,起床自虐般强迫自己去看梁静的直播,翻看她原来发的视频。
梁静的直播几乎都是在卖货,她对着摄像头一边化妆,一边介绍着她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她的粉丝都在刷屏:「姐姐好美,谁能赐我一双姐姐这样的手。」
「姐姐,你那个恶心的小姑子还有为难你吗?」
「道歉声明都发了,还不得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做人?」
梁静介绍产品的间隙,笑了笑说:「她都道歉了,而且她九月份就要去央美上研究生了,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大家也别再讨论这件事了,我不想让我老公为难,这事就过去了。我们下一步化睫毛啊,用的还是我们家自己品牌的睫毛膏,大家看一下……」
「姐姐真是太善良了吧。」
「央美?她这种人居然还能被央美录取吗?高校都没门槛的啊?」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道歉声明?我根本没发过!
我怎么可能道歉?除非……
我颤抖着搜索我的账号,才发现,昨天晚上,我的账号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封道歉声明,说我嫉妒她,耍小孩子脾气,不想哥哥结婚才一时糊涂,承认那一切都是在说谎。
「我林茵,诚挚地向梁静表达歉意,希望她能原谅我。」
我读着读着都气笑了,明明都是汉字,我怎么看不懂呢?
谁向谁道歉?我?跟梁静道歉了?
发文的时候,是我吃了药睡着的时间,真是难为了他们,一直熬到我睡着,费尽心思地帮我完成这封「诚恳真挚」的道歉信,让我所有的坚持都显得一文不值。
底下的谩骂和讽刺我早已不在乎,我只是恨。
7
在梁静数次不小心顺嘴提到我是央美的研究生后,她的粉丝们疯狂地跑到学校的官媒下刷屏,不知道哪位有心人的匿名信寄到了学校去,学校给我打了电话。
「林茵同学,你的成绩的确很优秀,但我们学校对学生的品格也很看重。你这次的事情闹到这么大,已经对学校的声誉产生了影响,所以很遗憾地通知你,你不用来报道了。」
我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辩驳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我就不会在法庭上像个跳梁小丑一样,道歉声明、判决书都死死地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上。
赶尽杀绝,不留退路,很符合梁静的作风,她灭掉了我生命里最后一丝光。
我整夜失眠,不得不加倍地吃药。那天晚上,我站在窗台边,忽然很想跳下去。
我听到哥哥在和爸妈说话,商量着婚礼的筹备细节,请柬、喜糖,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只除了我。
为什么我这么想死,他们却这么开心呢?凭什么啊?凭什么只有我去死?
不甘心啊,我得活着啊,至少不能带着满身污名死去。
我开始疯狂地去搜一切关于梁静的东西,看她的每一个视频,她工作室的人,她身边的朋友,我都开了小号去默默地观察并接近他们。
网友分享的每一个关于报复的案例,我都去看。睡不着,我就不停地写写画画,把我了解到的东西记录下来,这是我现在活着的唯一目标。
或许是我偏执的样子太过可怕,爸妈隐晦地提出要送我去医院。
「医院?你们忘了明天我这个伴娘要去陪梁静试婚纱吗?」我冷漠的目光让他们又不敢开口再提这茬了。
他们在怕我?为什么?心虚?愧疚?还是怕我变成精神病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拉着他们一起死?
再见面的时候,梁静意气风发,几个伴娘围着她转,说着恶心的彩虹屁。
那几个伴娘里,我只认识一个,也是当年霸凌我的小团伙里的,长得很像葫芦娃里的蛇精。
她一看到我就不怀好意地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哟,林茵啊,看着怎么这么可怜?」
我没说话,只默默地走过去,任凭她们冷嘲热讽都不吱声。
「去换吧,给你准备的衣服。」林茵从旁边捞了一件皱巴巴的伴娘服扔给我。
我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这尺寸明显比我衣服小,而且还非常暴露。
果然她不会放弃任何以欺负我为乐的机会,在她们的注视下,我默默地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啊!」我大声地尖叫,外面正谈笑风生的几个人吓了一跳,看到我满手是血地跑出来的时候,更是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