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踢开脚边碍事的啤酒瓶，失笑：「有点乱，不好意思啊。」
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会被他看见，昨天就该打扫一下的。
真是风水轮流转。
以前我高高在上，总是嫌弃他住的地方差，可现在我才是那个混得差劲的人。
以前，也都是他陪我熬夜，给我做饭，督促我学习，给我挑走不爱吃的菜，煮夜宵……现在，反倒是我伺候他。
我也懒得装体面：「昼星，你是不是想问，摄影师赚的钱应该不少，我家里又有钱，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大概是被我说中了，昼星眼神里有些无措。
「幸好你没问。」我笑着说：「因为，这关你什么事。」
昼星皱了眉：「庄瑶，我……」
「再说就滚出去。」我声音冷下来：「非工作时间，我现在不是你助理。」
其实这话槽点很多，助理本该是随叫随到，哪有工作时间和非工作时间之说。
我的理论站不住脚，但昼星也没说什么，真的噤了声。
看啊，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其实没怎么变。
9.
我身上因为之前没伞而湿透了，便回卧室换衣服。
再回到客厅的时候，昼星背对着我，正跪在地上收拾我喝过的那些啤酒瓶。
那些瓶子有的已经发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扔在地上的，我每天去公司，都要踏过那些肮脏的酒瓶。
仿佛是在提醒我，我过不了好日子。
可是，现在昼星把那些酒瓶都收进了垃圾袋里，我的眼前便只有他了。
外面雨停了。
「现在应该能打到车，」我打开手机，「我给你叫个车，早点回去。」
昼星收拾的动作一顿：「先别叫。」
我没理他：「明天你得去拍摄新的剧本，不能再晚睡了，对皮肤不好，到时候我后期会很累。」
「苏培盛想你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开什么玩笑，那是你的猫，我只是你的助理而已，做不了分外之事。」我走上前，夺过昼星手中的垃圾袋：「你快走吧，我这儿太乱了，自己会收拾的。」
昼星扭不过我，被我半推半赶地带下了楼。
因为他不太认路，还得我带他出小区。
走着走着，昼星忽然说：「庄瑶，你现在过得不好吗？」
他的声音，像是流星划过夜空，温柔却突兀。
「没有啊。不过，的确没你好。」我走在前面：「身为临时助理和长期摄影师，我得祝你粉丝早日破千万，这样我们都能赚得盆满钵满，皆大欢喜。」
小区门口到了，我笑着对他说：「再见。」
「庄瑶。」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昼星叫了我的名字。
我停下脚步，并未回头：「什么事？」
「我现在有钱了。」昼星平静地说。
我屏住气。
昼星说出了后半句话：「你能不能再看看我。」
我红着眼回过头，他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10.
刹那间，恍如隔世。
此刻昼星站在路灯下，不近不远的距离，用那样温热的眼神看我的模样，和两年前重合起来。
我还记得那一天，昼星带我在一家苍蝇饭馆吃饭，遇到几个流氓朝我吹口哨。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就是一拳，我让他别打了，他也不听，发疯似的抡起拳头，往那几个流氓身上砸。
最后昼星负了一身的伤，嘴角都破了，我和他说没必要这样。
可昼星跟我说，下次再遇到，他只会打得更狠。
「谁让他们欺负你。」昼星攥紧拳头。
我说：「你努力挣钱，带我去没有流氓的高级餐厅吃饭，不行吗？」
昼星一愣，拳头也松了。
我火气上涌：「你怎么永远是这幅样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你买得起 SQ 的婚纱吗？你以后怎么娶我？」
昼星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早就想说这些了。」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本来这顿就是散伙饭。昼星，我们散了吧。」
「瑶瑶！」昼星想要拉我的手，却被我毫不犹豫地甩开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爱情这游戏，我不跟穷小子谈。」
真奇怪，昼星和别人打了架，身上负伤，一滴眼泪都没掉。
可是我那样说，他立即红了眼尾。
他红着眼的样子，真漂亮。
可我还是松开了他的手，没留下一点音讯。
现在，昼星依旧是用那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眼神看着我。
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因为他一句话，便吃回头草。
他长得再漂亮，赚再多的钱，我都不再是与他合适的那一位了。
我只是笑了笑，说：「晚安。」
昼星没有追上来，我也没有停下脚步。
11.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肿泡眼，带着眼下的青黑来到公司，把助理小金吓了一跳。
「庄姐，你怎么了？」小金关切地问我。
我打了个哈欠：「没睡好，小事。」
最近公司给昼星安排上了新的视频脚本，打算给他出一期男友系列，吸一波女友粉。
高档的西式餐厅里，钢琴曲流利动听。
今天我不是摄影师，纯粹是昼星的助理，过来打杂的。
所有人都来了，唯独女演员还没到。
策划一脸阴翳地挂了电话，告诉我们，女演员刚刚成为了次密接，被暂时隔离了。
「那今天不拍了吗？」我装作关心，实则内心窃喜，刚好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
谁想策划却盯着我：「庄姐，你上去顶一下呗。」
我指着自己：「我？算了吧，我又不上镜……」
策划耸了个肩：「本来也就只拍女演员的背影，你只要配合说两句台词行了，镜头都是怼在昼星脸上的。」
她跟我低下声音：「你拍了，这份劳务费可就是你的了！再说了，私以为，你比我们请的群演好看多了。」
我老脸一红。
不是因为被夸好看，是因为看见了有钱在眼前飞。
我一咬牙：「拍就拍！」
12.
策划举着打光板：「开始了哈！」
策划在一边看回放，打趣我们像真情侣，很入戏。
餐厅是正常营业的，故而周围也有人窃窃私语，还有朝我们举起手机的。
我的心脏，砰砰地跳。
因为这些台词，和我们曾经的对话好像。
终于拍完后，我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却因为腿软，差点没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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