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女人勾着嘴角,眼神温柔看着前方。
——那是安子菡。
秦司翊满是防备的心像被针猛地刺了一下,所有的自欺欺人,视而不见,一瞬像个气球般爆炸开来。
心头的钝痛,教他痛得几乎喘过不气来。
他就那么愣愣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那先闯进来的女人一见到跪在灵位前的陈超云,便大哭大闹冲过去抓住他。
“我的超云啊!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话语如雷,劈在秦司翊头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女人。
而那女人与陈超云竟确有七分相似!
秦司翊攥紧了拳头,心下剧颤。
这个女人是陈超云的母亲!?陈超云不是安子菡和陈鹏飞的儿子!?
这个想法让秦司翊眼前一黑,竟站立不住,倒退了一步。
陈超云害怕的推开那女人,缩在许客的身后不敢出来。
女人见状,指着安子菡的照片,如泼妇般大骂:“贱人!”
说着就上前,竟要毁坏灵位!
秦司翊心下一紧,不由自主大步上前钳住了女人的手。
“住手!”
女人不听,另一只手一挥,将灵台上的物品扫掉一地。
‘咚’的一声,一个铁盒滚落在秦司翊脚边,摔了开来。
秦司翊看到洒出的东西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枚戒指,和一张B超照。
秦司翊望着地上,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
那女人很快被送走,偌大的灵堂只剩陈超也和许客陪着他。
良久,他缓缓蹲下身,捡起戒指,怔怔的出神。
这是他俩的结婚戒指,她还留着?
他盯着灵位上照片里言笑晏晏的女人,想问她为什么还留着,作为她猎艳的战利品吗?
他的眼睛发狂的泛红,手掌渐渐的攥紧,像是要把戒指嵌入血肉里一般。
接着,秦司翊的眼神落在了那张检查报告单上。
报告单上写着安子菡的名字,妇产科。
中央还附着一张B超照。
安子菡确实怀过孕!?
秦司翊举着报告单,寒声问道:“这是什么?”
“无可奉告。”
听着许客敷衍的回答,秦司翊狠戾一笑,声音沙哑。
“刚刚那个女人是你们弄来骗我的对不对,陈超云就是安子菡的孩子,这就是证据!”
许客拳头捏得噼啪响,强忍下怒意,他不想再安子菡的灵位前失控。
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无可救药,他原以为他会看到秦司翊心痛,悔恨,落泪。
没想到竟是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他不禁为何子菡感到一阵悲凉,对秦司翊更加的厌恶。
陈超也虽然生气,但还是解释道。
“超云不是子菡阿姨的孩子,他的母亲瞒着父亲偷偷留下了超云。”
“是我去医院接他回来的,阿姨和父亲,真的只是好朋友。”
他在秦司翊面前终究只是个晚辈,不好多说。
陈超也心里一酸,忍不住带了哭腔。
“父亲死后公司的重担都压在了子菡阿姨身上,我们都不知道她竟然病了……”
秦司翊无声的喘着粗气,他的视线在二人脸上游走着,企图找出这个死亡骗局的破绽。
最后他的眼神落在了安子菡的照片上,他们隔着时空对视着。
秦司翊沉默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说吧,她看中我手里哪个项目了,竟然用到了这一套。”
他和安子菡还没分出个输赢,陈氏俩兄弟还没有成长,她那么爱钱,她怎么愿意死。
他才不会相信一个人好端端的就死了,这个谎,实在拙劣。
“安子菡的聪明终于用尽了,黔驴技穷。”
他眼神狂狷,蔑视着陈超也,语气不屑。
“她如果和陈鹏飞没染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帮他养孩子?”
“她以为打感情牌我就会同情她?”
“她落得一身病痛,也是她咎由自取,自作孽!”
猛然之间,秦司翊被狠狠的抓紧了衣领。
“秦总,请您慎言!”
许客咬着牙,浑身战栗,眼里翻滚着滔天的怒意,拳头举在空中。
最后,他放下手来,平复好情绪。
说道:“既然您已经看完了,那么您可以走了。”
“还请您能在万忙之中抽空,去公安局办理安总的死亡注销手续。”
秦司翊冷笑,整理好褶皱的衣服。
“呵,死亡注销?如安证明她死了?”
“既然要演戏,我就陪你们演!她不出现。”
他舔去嘴角的鲜血,邪佞挑起眼。
“那就得等着看她精心扶持起来的陈氏,怎么垮。”
许客眼里藏着杀意:“真是不可理喻,怪不得她不想让你来参加葬礼。”
秦司翊闻言,似是厌烦了,他恶狠狠的说:“够了,这种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转身就要走。
许客拦下他:“请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秦司翊看着横在身前的手,冷声道:“这是我跟她的结婚戒指,她要想拿,让她自己来。”
许客怒道:“你明知道跟她的婚姻名存实亡。”
“那又如安,我就是想让她不得安宁。”
秦司翊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车上,他立刻给南明打电话:“你知道了安子菡的死了?”
南明不知秦司翊安意,犹疑的回答了“嗯”。
“你信了?”
南明更加疑惑,不过仍然诚实的回答:“是的。”
“哼,那个女人的谎言把你们都骗过去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他用不屑掩盖他的狂躁不安。
秦司翊挂了电话后,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
全是愚昧的人,都被骗了,谎言明明这么拙劣,为什么还有人相信?
他在逼仄的狭小空间里,发泄着怒意。
每一个路灯都像那只明亮的杏眼,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他,无处不在,让他无法呼吸。
秦司翊踩下油门,一声嗡鸣,黑色的越野逃也似的驶向郊外。
回到家,秦司翊拎着一瓶酒,游荡在屋子里。
蓦然,他觉得四周随处可见安子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