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却一直盯着她看，直到秦昶轻咳了一声，才让他转移了视线。
白泽看了看秦昶，接着自以为小声其实满座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简爸，听说你快要结婚了？”
秦昶：“……”
正当他准备开口否认的时候，一旁的简夫人笑道：“是的呀，小泽还不知道？”
白泽转过头，看着林佑宁，一脸的欣喜：“那我该改口叫你干妈了？”
话落，整个餐桌的气氛倏然凝结。
季媛眼色略沉，盯着林佑宁，面上却是难堪。
而林佑宁只是默然低头扒拉碗里的饭，不管不问。
“是这位季阿姨哦。”白盛萱出来打圆场，“以后是要改口叫她干妈了。”
白泽望向季媛，脸上同样有些尴尬，干笑着喊了声：“季阿姨好。”
接着他把目光偷偷瞥向了面无表情的秦昶，眼神里有有着不解。
外人都只知秦昶订婚了，却不知对象是谁，季媛是他未婚妻的事仅限家里人知晓。
而白泽常在秦昶身边，只见他时不时会拿着一张照片发呆。
而照片上的人，正是这饭桌上的林佑宁。
如果不是很想念很喜欢的未婚妻，为什么要时常拿着照片看呢？
白泽很是不懂，但他也不敢现在问。
那厢简夫人笑着开口：“没关系，这几年你们没回国没有来往，等他们结婚就熟悉了。”
白盛萱也跟着笑道：“是啊，所以我和小泽确定定居在帝都了，以后能经常过来了。”
“这是好事啊！”简夫人开心的应和。
场面在二人一言一语中慢慢升温，恢复了平静安逸的模样。
林佑宁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却始终有三道视线轮流落在她的头顶，叫她味同嚼蜡。
吃过饭，她悄然走出了房子，在院子里有一架秋千。
林佑宁坐在秋千上，一悠一晃的看着月亮。
十五的月亮以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挂在了天上，清辉淡淡的洒在地上，屋檐上。
给万物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色的雾。
二楼。
白泽在秦昶房间里好奇的打量着，而房间的主人却倚在窗边，静静的凝视着庭院。
“简爸”白泽不知从床底下哪里翻出个玻璃瓶来，“这是什么？”
秦昶回过头，看着那只玻璃瓶子，眼神恍惚了一下。
随即走了过来，接过了瓶子，回道：“风暴瓶。”
里面的液体凝结了一些乳白色的晶体，晃来晃去，有些好看。
白泽见秦昶陷在了回忆里，也就不再打扰他，转而继续捣鼓着箱子里的东西。
他四下挑选着，最后拿起了一支手机。
手机样式有些旧了，大约是十几年前的款式，但是却保存得很好，甚至依旧能开机。
里面全是林佑宁的照片。
阿宸应该很喜欢很爱林佑宁的——白泽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
因为白盛萱有时也会拿着爸爸的照片，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那时她的模样和秦昶看照片时完全一致。
爱意无论怎么隐藏，都会通过眼睛流露出来，因为眼睛是人类沟通的窗户。
白泽抬头看了眼秦昶。
他不明白为什么到最后，秦昶娶的人，会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的人。
年仅9岁的他自然想不清楚这个问题，白泽只好继续低头玩手机。
忽然，他秀气的眉头一拧，把手机举了起来：“简爸，这是什么？”
秦昶侧眸，一张照片映在他的眼里。
——上面是季媛坐在沉睡的自己的怀里，姿态亲昵。
他拿过手机，眉头几乎打成了结。
“这是封已删除的邮件。”白泽爬到了他的身边，手指点在屏幕的收件人上。
秦昶顺着看过去，上面赫然写着林佑宁！
这张照片就像一柄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秦昶眼。
他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眼神阴翳。
这不是他发的，也不是他拍的。
而知道他的手机密码的人，就是照片里另一位当事人！
秦昶心都在颤抖。
他看着邮件发送的日期，是他实验小组刚刚结束了汇报的日子。
秦昶的回忆渐渐苏醒，那天大家都在酒吧庆祝。
而自己太累了，整整一周，他加起来的睡眠时间不过十小时。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醒来时，身边只剩下季媛一人。
小组结业一学期的课程也将结束，秦昶正想告诉林佑宁自己回国的消息，却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这一断联就是五年，五年后匆匆一见，又是断联，又是五年……
秦昶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眼眶里的血丝逐渐充盈整个眼球。
良久，他忽然旋风一般冲出了门，却在楼梯拐角猛地顿住了脚步。
秦昶扣着扶手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他用英文问道：“科恩斯，你还记得十年前小组结业汇报当晚发生了什么吗？”
电话那头男人声音粗犷慵懒，似乎是想了想，才笑道：“啊……记得，简，你发现得也太慢了吧……”
闻言，秦昶脸色一沉。
庭院里，月上中空。
中秋佳节，本就是赏月的日子，所以林佑宁出来没多久，众人也都出来了。
三三两两的在院子里或坐或站，石桌上还摆了月饼。
林佑宁倚着庭院边的木桩，游离在人群之外。
余光中，她瞄见季川在玄关似乎在和谁聊天。
忽然，一片青色的裙摆闪过，林佑宁眼眸一闪，低头缓缓的喝了一口手里捧的茶，
——今天季媛穿的就是青色的长裙。
“嗨。”
一道声音在身前响起，她抬起头，是白盛萱。
“好久不见。”
林佑宁淡淡的“嗯”了一声，回来之后，她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好久不见。
可她却没有多大的久别重逢的喜悦，更多的是重新回到旧事旋涡中的无力。
“今晚的月亮真美。”白盛萱站在了她的旁边，“我在国外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月了。”
“不是月亮的原因，是心境的原因。”林佑宁也抬起了头。
她在伊朗的那段时间格外想回来，她就想抬头看看月亮。
可是举目只有一片黑暗，是被空中的灰尘遮蔽，而低头，望去的都是黑黢黢的脸庞。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抬头望月了。
白盛萱笑了笑：“是啊，回国后心就定了，所以看什么都心安。”
林佑宁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那你呢？”白盛萱转头继而问道。
林佑宁一愣，她接着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还在漂泊。”
“你还没有找到可以停靠的地方吗？”
白盛萱的声音轻柔，像晚风，能吹抚一切波涛汹涌，填补沟壑深渊。
她身上有着奇怪的亲近感，林佑宁的心莫名一松，又无端涌起了一些酸涩。
这时，一道声音猛地传了过来：“蕊蕊！”
是秦昶的声音。
林佑宁抬眼望去，却见季川走到了她的面前，单膝跪地。
空气在这瞬时静谧了一会。
下一秒，响起了大大小小的吸气声。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季川手里托着一只绒盒，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
秦昶站在几步开外，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
那边简夫人捂着嘴惊叹：“哎呀，原来你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啊。”
“林小姐，您还不答应吗？”
季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屋之外的走廊上，撑着栏杆意味不明的望着林佑宁。
——或者说是望着秦昶。
“我看季先生这么关照你体贴你，还以为你们也快要结婚了呢。”
听着季媛的话，林佑宁脸色不是很好。
她没有想到季川会在这种情况下向她表白，简直就像在赶鸭子上架。
一旁的秦昶抿紧唇，正要上前阻拦却被白盛萱按住了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