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少爷来了,要见您。”
黑色的室内,老夫人已经躺下,却被钱嬷嬷喊了起来。陆夫人缓缓翻了个身:“我睡了,让他明日再来。”
“可少爷说,要是您不见他,明日就要带着少夫人离府。”陆老夫人蓦地睁开眼睛,双眸凌厉。
厅内,灯火通亮。
姜肃换了一身黑色常服,背对着厅内站着,气势凛然。钱嬷嬷扶着姗姗来迟的陆夫人。
姜肃转身,灯火笼罩着他,亦没有驱散他身上的寒意。
即使是来算账的,但该有的礼仪还是没少。
“夜深了,何事找我?”陆夫人一手撑在塌上的小几上,闭着眼眸,略带慵懒。
姜肃启唇:“夏莹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已被我带去诏狱,关起来了。”
“她谋害谁了?”
陆夫人闻言,骤然睁眼,便对上姜肃洞悉一切的眼神。
陆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便听姜肃充满讽刺你地问道:“母亲是在担忧我还是在担忧您一直庇护的干女儿?”
夏莹和陆府无亲无故,被陆老夫人留在陆府,便是以干女儿的名义。
陆夫人来到姜肃面前,一脸关怀地看着他:“当然是关心你,你可有受伤?没想到我如此宠爱夏莹,她竟然敢害你,就算你不将她抓起来,娘也绝不会放过她。”
“就凭她,还伤不了我,伤我的是您。”
陆夫人闻言,伤心的指着自己的心口道:“我是你娘,世界上谁都有可能害你,只有我,不可能害你。”
姜肃见她一直在和夏莹撇清关系,一脸失望:“您不必装作一切都和您没关系的样子,今日,若不是有您的帮助,就凭区区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支开我书房的守卫,您怎么会想到给自己的儿子下药?”
他知道,夏莹这些天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和自己的亲娘脱不了干系。
陆夫人见状,气上心头,怔怔地退后两步,一股脑将心里话全都一箩筐的吐露出来。“那赵阿黎有什么好,过去两年成亲,你对她不闻不间,知你不喜她,我当然不能任由一个折磨我儿子的女人好过。”
“如今你喜欢上她了,本是皆大欢喜,可她却命短,没福气享受,要是她死了,凭你的脾气,你还不得跟着她去啊!那你让我怎么办?让陆家怎么办?”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给陆家留后!”
姜肃彻底失望了,心底也不再有期盼。
“从今往后,陆府就是您一个人说了算,您尽可以过寄旁支的儿子继承陆家,不管您干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你要去哪?”陆母一脸恐慌。
“我来告诉母亲一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带阿黎去北山庄子上养病。”
姜肃直接通知,并不是征求她的意见。
说完,拱手作揖,便转身离去。
陆夫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力的跌落在椅子上。
最终,她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赵阿黎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京城北山别庄了。
“醒了。”
姜肃见她醒了,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将赵阿黎扶起,替她在背后垫上枕头,让她靠上。
赵阿黎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虚弱地开口:“我们这是在哪啊?
“这里是去年圣上赏赐给我的北山别庄,你的病需要静养,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了。赵阿黎这才回忆起自己昏倒之前发生的事情,心微微一痛:”你和夏莹?”
姜肃见她脸色白了白,连忙回答道:“夏莹已经进了诏狱,她再也不会打扰我们了,往后,你就在庄子上养病,我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一辈子陪着你可好?
“真的吗?”赵阿黎眼神亮了亮,随即黯淡下来:“怎么可能?”
虽然她也想简简单单和他生活在一起,可这许许多多的一切,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呢?“当然是真的,我何需说假话骗你。”姜肃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赵阿黎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到了往后余生的美好生活。
“那我们将来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承欢膝下。”
姜肃心底一片阴翳,面上却强颜欢笑。
“你现在大病一场,先好好修养再想其余的事,可好?”
赵阿黎满脸喜色,忽然却又咳嗽起来,牵动着心脏,疼痛不已。
“我的病,大夫是怎么说的?”
姜肃姜肃可以看到她煞白的脸色,掩去嘴角的苦涩道,不让她看出任何端倪:“大夫说你恢复得很好,能长命百岁。”
“真好,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那么久。”赵阿黎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茂密的大树:“我想去外面走走。”
姜肃帮她掀开被子,蹲下身,帮她穿鞋,揽着她的腰往外走去。
要不是赵阿黎不肯,他肯定连走路都不肯让她多走。
屋外,微风盎然,绿草如茵。
庄外,是广阔的土地。
一眼望过去,心境都开阔了。
姜肃扶着她在大树底下乘凉,随手便摘了一朵漂亮的花,簪在她头上。
“人比花娇。”姜肃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夸奖道。
赵阿黎素手抚摸着头顶的花,心中泛起甜意。
姜肃勾唇笑了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望了望便转身和赵阿黎道:“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我等你。”
得到赵阿黎的首肯,姜肃便转身去了书房。
接着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房内,在姜肃面前跪下请罪:“主子,京城郊外确实有一灵山寺,香火鼎盛,可方丈在外云游,寺庙里的小和尚说方丈是要年后才会回到寺内。”
姜肃背对着窗户,整个人被镀上一层阴影。
他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人,冷冷地吩咐:“那便再去找,务必要找到方丈的行踪,将他带回来!”
“是!”
黑衣人迅速离去,姜肃转身透过窗户望向赵阿黎的方向。
赵阿黎到处走了走,走到一条回廊,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声。
她走进一看,果然是小梅。
赵阿黎抬手拍了拍小梅的肩膀:“小梅,怎么在此处哭鼻子?遇到什么事了?”
“小姐,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谁料,小梅一看到她,哭着喊着往她身上扑,还说了一句让赵阿黎一头雾水的话。
赵阿黎神情一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梅,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