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方子芩都有几分害怕，索性把眼一闭……
中途到一半时，病床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
紧随着响起王浩属下的声音：“周……”
他嘴里的话还没吐完，瞳孔紧缩，像是受到极具惊吓般，猛然转身关上门。
动作飞快，只是一瞬间的事。
王浩见他慌里慌张的出来，几乎是一头栽在自己身上。
他拍了下被撞疼的胳膊：“见鬼了你？让你进去找湛哥，咋样了？”
医院病房的隔音极好，只要不是里边闹出特别大的动静，外面的人听不到半分。
属下脸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那个……周总在，在……”
“在干什么？”
对方都要被他问哭了，头皮僵硬：“在办正事。”
王浩眼神狐疑：“真在办正事？那你这么慌张干嘛？”
属下唇角歪了歪，说：“浩哥，咱还是晚点再找周总吧！”
王浩是个急性子，他哪等得了。
还没等人说话，三两步上前，连门都没敲，径直拉开走了进去。
不到两秒，他肠子都悔青了。
“滚出去。”
“是。”王浩眼睛一闭，吓得双脚发抖，近乎跑出去。
他的内心是绝望的。
心下已经盘算好了，待会周湛出来，会怎么收拾他的场面。
半小时后，那扇门重新打开，周湛衣冠楚楚的走出来。
面色如常，除了头发丝略显凌乱外，任谁都看不出半分差池。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只是进去喝了几杯茶，进去什么样，出来依旧什么样。
出门后，周湛那双冷飕飕的眸子，第一个扫向王浩，朝他勾勾手指。
“湛……湛哥。”
王浩眨巴下眼，明明室内二十四五度，后背却直冒冷汗。
“看到什么了？”周湛声线一如既往的低沉。
“没，没看到什么。”
“真的？”他挑着眉。
王浩挺直腰板，回得极快：“真的，千真万确。”
周湛跟她来海城的事，估摸早就传到了戴家。
这天，她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戴成林？”
事情，总不能这么耗着。
但看周湛，却是一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姿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着吧！”
他是个聪明且狡猾的生意人，当众人都觉着，是他周湛主动上门巴结戴成林，是他这个新任周氏掌舵人不行时。
周湛只用一招击破所有人的流言蜚语，悠闲自得的带着方子芩在整个海城玩儿，溜达了一大圈。
就是没见着主动踏步进戴家。
瞬间，从被动的位置成了主权在握的那个人。
设想一下，戴成林在海城威望多高，人人都认定周湛是来找他的。
结果人不但没登门，反而在海城玩起了度蜜月之旅。
时间一长，舆论就倒向了戴家。
有人说戴成林架子大，人品不行的，客到门前不相迎。
也有人说他势力不如前，人周湛压根不是来海城找他。
更甚至有人口出狂语，说是戴家惹了周家，周湛是来寻仇的。
两方即将有场生死大战，要把整个海城掀起腥风血雨。
总之网上流言四起，各路网友的评说，都快赶上小说电视剧的精彩程度。
一时间，局面倒戈，逼着戴成林不得不主动上门去找周湛。
……
方子芩跟周湛来海城的第七天，戴成林终于现身了。
他亲自来医院看望，同行的还有几位商界顶头人物。
方子芩对这个前姑父，说熟也只是名义上的。
正儿八经的印象真没多少，浅浅的记忆里，只是家中曾有这么一位长辈来过。
关于他跟方佩姑姑的恩怨情仇，她大抵也是从过世的奶奶口中听闻几许。
通过奶奶的口诉，她认知中，戴成林是个重情义之人。
尤其是对婚姻，家庭，他十分看重，并且有些执着。
这也解释得通，为何周湛非要拉上她一块来。
上流圈子都在流传他万花丛中过，妻妾早成群，恐怕戴成林早有耳闻。
倘若带上方子芩，正妻在侧，一切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周湛不仅赢得合作的几率更大，亦能博取一时的宠妻好名声。
而实际上，戴成林见到她的那一刻，所表现出来的神情确如此。
大约七八人，同坐在饭桌上。
除了方子芩，就属周湛最年轻，跟一群经历老练的长辈同吃，气场也丝毫不掉档。
她顺理坐在他左侧，模样美艳，举止端庄。
“这是海城的特色菜，京港可没有，快尝尝鲜。”
周湛娴熟的伸筷夹了一丁丝肉块，递到她空空的碗里。
方子芩慢半拍，快速做出回应：“谢谢老公。”
她演技堪比专业演员，毫不漏绽。
两人这一唱一合，深入戴成林那双老谋深算的眼中。
旁人也开始打趣：“周总，今日一见，外边那些流言我是半句不信了。”
周湛一副晚辈承夸的姿态，说：“林伯，流言终究是上不了台面，就好比外人说您的不是，谁又知林伯跟伯母之间的感情。”
“年轻人，会说话。”
林立森直接给他说笑了，脸上欢喜得不行。
方子芩看得出来，眼前这位长辈绝非一般人。
周湛从不会无故对一个人这般热情，哪怕是长辈，不得不说林立森是对他有利的。
海城万中三人顶立，其中一人指的便是林立森。
“周总这般本事，不知周太太是谁家千金呐？”
席间，一直观察不语的戴成林，终是出声问了句。
当然，这可不是出于好奇的随口一问。
“太太姓方。”周湛回答得简单利落。
京港虽大，但同时满足既姓方，还有点名头的真不多。
明显的，戴成林眼中闪过抹复杂，两秒后他提声：“哪家的方？”
“戴伯，我是方彦的女儿。”
闻言，戴成林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寡下去，他唇角抽搐了瞬：“方佩是你姑姑？”
答应周湛那一刻，方子芩便深知，有些事情躲不开的。
她始终面带笑容：“正是。”
戴成林不由得眉头蹙起，吸了口气，像是在缓解情绪。
他绷着脸，沉声问：“她在国外过得还好吧？”
在方子芩心里，戴成林对方佩，乃至整个方家都是有恨的。
许是年纪渐长，时间长远，有些恨慢慢淡化了，成了心头的一根刺。
偶尔被人提及，只要不连根拔起，也就不痛了。
“应该还不错吧！她很少跟家里联系。”
戴成林脸上划过一道嗤笑，他轻声叨咕了句：“人啊！本性最难改。”
这句话，方子芩听了个明白。
大抵是说方佩生性薄凉，对亲人骨肉毫不关心，挂念。
而事实也如此，这么些年她从未回来过，哪怕是当年奶奶过世，方佩都未曾露脸。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戴成林没再说。
方子芩也识趣的没继续问。
饭局结束后，周湛领着她下楼，戴成林的私人司机送到门口。
直到两人上车，对方站在车门旁，细细的说了段话：
“周总，戴总让我转告您，他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迁怒公事的，要是您诚心合作，还请明天上午移步春香阁。”
“好，麻烦你了。”
等人转身走开，周湛才将车门打上。
在礼仪教养这方面，他向来做得十分到位。
所以，时常方子芩觉得，不发怒的周湛，尚存几丝绅士风度。
也正是因此，她觉得他像南方的风，时好时坏。
前一秒可能是晴空万里，下一秒直接狂风暴雨，加闪电雷鸣。
周湛开的是辆云雾白的玛莎拉蒂Ghibli，黑棕的拼接内饰，尽显高档大气。
前后两排座，车内空间算不得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