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姨母……”
姨母在他身边安排了探子?
“三年前她既然能豁出性命来救你,又怎么会在心里有你的情况下,还跟别的男人有首尾。”庆后无言地看着臣。
“你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
陈幼安刷地跪在地上,“姨母,臣真的知道错了,等我找到谢砚闵,不管她要对我做什么,臣都绝不反抗,只要能缓解两国交战,臣愿意一力承担。”
“你要如何承担?不,姨母是想知道,你亲手打掉的孩子,你要如何让她原谅?”
陈幼安哑口无言,不管如何,那都是他的错。
可是……
“姨母,大不了,臣把命赔给她。”陈幼安咬牙道。
他这态度,让庆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怒道:“那个狐媚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到现在还认为,那个孩子是个孽种?你难道就没想过,那根本就是你的孩子?”
陈幼安霎时间脸色惨白,事到如今他确实已经不再愿意相信,谢砚闵跟赵京华有什么。
可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他都干了什么?
他想起当时,他让下人准备堕胎药的时候,谢砚闵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捏着她的下巴,给她灌堕胎药,她拼命哀求,说孩子是他们的,她从来没有跟别人有过什么。
当鲜血流下来,孩子没了的时候,那个女人是那么的绝望,她无声地对他说:“恶魔,你杀了自己的孩子。”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无尽的悔恨几乎将他淹没。
他甚至不知该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是好。
死了的那两个人,他可以用牵强的误会,再加上联姻,将谢砚闵留在身边。
可是孩子呢?
他亲手杀掉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谢砚闵又怎么可能再原谅他。
她就是因为孩子没了,万念俱灰之下,才会跳进护城河的啊。
无尽的痛苦占据大脑,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不断地朝他心脏上刺下去,每刺一下,都让他痛不欲生。
“姨母,我知道错了,求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庆后扶着太子的手站起来,走到陈幼安面前。
“于私,你感情上的事情,本宫不应太过干涉,只能靠你自己让人回心转意。于公,要不是本宫将事情压下去,你早就被陛下给下了大狱。”
她一挥袖袍,迈步朝屋外走去。
“看在你是我外甥的份上,本宫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若是无法逃过这一劫,也是你该得的,本宫无话可说,他日若是因为你一时糊涂,害得姜国和庆国开战,你就是庆国的罪人。”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陈幼安。
“你最好祈祷,谢砚闵还活着,否则,你必死无疑!”
陈幼安瘫坐在地上,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无论是后悔还是悔恨,这一刻,他只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无法挽回。
浑浑噩噩地回到镇子上的府邸,陈幼安脑子里还回荡着庆后说的那句话。
谢砚闵还活着吗?
他不知道。
连他直自己都没底的事情?
他要怎么去保证呢?
他镇国大将军,保家卫国,到最后,竟然成了庆国的罪人吗?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混账事情!!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陈幼安。
“什么事?”
他努力平复了下情绪。
敲门进来的侍女焦急道:“将军,不好了,夫人她又毒发了,王神医说,情况危急,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陈幼安豁然抬头,双目赤红。
“谁准许你们喊她夫人了?将军府的将军夫人只有谢砚闵,姜国的长公主。”
他忽然开口质问,整个人犹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眼里泛着红芒,吓得那侍女两股战战,趴在地上哭着求饶。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滚出去自己领罚,下次若再犯,本将军饶不得你们。”
侍女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哪里敢再停留半步。
陈幼安坐在椅子上,努力去回想,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遗忘的?
他们在山谷里休养,他们在雪中漫步,他们相爱了。
那他们是怎么分开的呢?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一切的全部真相。
终于,在他以为,自己想不起来的时候,大脑传来阵阵的楚痛感,紧接着,他看到了真相。
他和谢砚闵相知相爱,想要一辈子在一起。
可是,他是庆国大将军,而谢砚闵是敌国长公主。
在大寒山还好,在这里,他们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相爱,可是回去了呢,回去之后,他们就无法在一起了。
于是,在一个夜晚,他留下一封信,放在大树下,转身离开。
他自然不知道,那时候谢砚闵也在那一晚离开。
离开之后,他心里万分不舍,终究是儿女情长,他走到一半,又回到山谷,他想告诉谢砚闵,他不想做什么将军了,他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谢砚闵,反而看到一个带血的手帕,落在悬崖边。
这时,班文月出现了,告诉他,谢砚闵为了找他,掉下悬崖死了。
他万分悲痛,失去意识,醒来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现在的班文月。
后面的事情,便是他失忆后,被班文月忽的了。
那个女人抢走了谢砚闵的功劳,还故意让他叫她阿月。
那亲昵的称呼,每一次呼喊,都带着他对她刻骨铭心的爱。
他彻底被那个女人给欺骗了。
也彻底弄丢了自己的心上人。
陈幼安垂下眼睑,忽然觉得有些可悲,他和谢砚闵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吗?
“班小姐,奴婢刚才去找过将军,将军他……他……”
被陈幼安处罚的婢女此时来到班文月的院子,她不知道该怎么给班文月说陈幼安的事情,正犹豫着。
班文月忽然放下手里的夜明珠,回首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什么班小姐,我是将军夫人。”
她声音蛮横,原形毕露,完全不似陈幼安记忆里的那样善解人意。
侍女被打了也不敢吭声,却也不敢再唤一声将军夫人,唯唯诺诺地捂着脸颊。
本来等着听侍女叫一声将军夫人的班文月,迟迟没等到,柳眉倒竖,怒吼道:“你聋了吗?该死的贱婢……”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她迅速变了脸,柔柔弱弱地转身:“将军,我的心口好难受。”
她不确定陈幼安有没有听到她叫嚣怒骂的声音,怯生生地看着这清贵的男人。
忽然捂着心脏的位置,急促地呼吸起来。
“将军,我……我……啊……”
她以为自己会倒在陈幼安的怀里,可身子踉跄过去,陈幼安居然躲开了,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完全是脸着地的那种。
她不可置信地发出尖叫,捂着脸站起来,刚要对侍女发怒,又因为陈幼安的原因硬生生地憋住。
“将军,阿月难受。”
陈幼安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伸出手:“把离尘丹给我。”
“啊?”
陈幼安忽然开口,让班文月摸不着头脑。
“将军,那离尘丹已经被我做成药引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