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悠眯眼,“我也被她打过。”
所以,她记着她这笔账,现在还她了。
“主子……救救奴婢……”龚嬷嬷有些撑不住了。
小金妃慌得不行,下意识看了一眼严经纬。严经纬看到她,心思一转,估计是猜到什么了。
“父皇,此事有蹊跷,可否请那几个侍卫过来,儿臣有话问他们。”
皇后哼了一声,“七殿下又想给小金妃开脱了?”
“皇后娘娘,只是问几句后,您倒也不必慌。”
“谁慌了?”
严经纬笑笑,再对皇上道:“毕竟小金妃与丽嫔并无深仇大恨,为何要杀她呢。”
“丽嫔身边的嬷嬷不是说了么,二人此前发生过争执。”
“不过口舌之争,未免牵强。”
皇上思量了一下,还是让那几个侍卫过来了。
“你们是先听到有人喊丽嫔落水了,这才跑过去的?”
一侍卫点头,“是。”
“过去看到了小金妃?”
“是。”
“看得清清楚楚?”
“清清楚楚。”
“放肆,皇上面前竟敢做伪证!”
几名侍卫一听这话,赶忙跪下,称他们确实看得清楚,没有做伪证。
严经纬背着手,陈乐一口气道:“既然你们是先听到喊救命的声音才过去,便是那时丽嫔已经掉水里了,虽然看到了小金妃,但并未看到她将丽嫔推下水吧?”
“这……”这没法反驳。
“狡辩!”皇后忙道:“既然她就在那儿,旁边有没有其他人,自如是她推的。对了,丽嫔身边的嬷嬷也能做正!”
那嬷嬷赶紧说道:“奴才作证,我们主子想跟小金妃赔罪,小金妃却不领情,还将我们主子推进水里。奴婢不会游泳,只能喊人来救。”
“半夜约到此等偏僻地方赔罪?”
“这……”
“既让你看到了,小金妃再笨也不可能让你跑去喊人。即便让你跑走了,也不可能等着侍卫过来抓她个人赃并获吧?”
小金妃暗暗握紧拳头,“臣妾只是睡不着,闲逛到此处。”
皇上眯眼,“让龚嬷嬷说!”
而此时龚嬷嬷还在被打,但已经意识昏沉了,被泼了一盆水后,她下意识说道:“主子得信儿……说……说……”
严经纬眸光一冷,上前掐住那江嬷嬷的脖子,一用力就拧断了。
人,就这么死了。
“老七,父皇在此,你敢杀人灭口!”三皇子喝道。
严经纬却是不慌不惧,道:“屈打成招,只会扰乱案情。”
“老七,你放肆!”皇上也怒了。
“父皇,请移步说话。”
“有什么话就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父皇,儿臣是为您的颜面着想!”
“休要巧言令色!”
小金妃心思转了一转,道:“皇上,七殿下不肯说,那臣妾说了吧。”
皇上皱眉,“你说。”
“四皇子和丽嫔早已暗中苟且在一起,我曾将此事告诉过七殿下,希望他劝劝四皇子,让他主动跟您请罪。昨夜我约丽嫔来此,也是为了劝她的,谁知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溺死在湖里了。”
“你胡说!”皇后疾步上前,一巴掌甩小金妃脸上,“你杀了人,为了给自己开脱就胡乱冤枉人!”
“皇后娘娘,原来您早知道!”
“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你这妇人太恶毒!”
两个女人吵了起来,纷纷找皇上评理,皇上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心烦,当下一摆手:“老七,这案子交给你查!”
夏子悠心想应该是皇后给小金妃传了个假信儿,让小金妃以为严经纬约她在潋滟湖见面,所以小金妃才没法说出自己半夜来潋滟湖的做什么,而龚嬷嬷撑不住要说的时候,严经纬猜到了,赶紧上前掐死了她。
谁是凶手,眼下已成变数。
小金妃稍稍松了口气,想要起身,但身子一动,便觉得肚子疼得厉害。
“啊!”她不由痛呼了一声。
所有人看过去,皆倒抽一口凉气。但见小金妃下面突然冒出很多血来,将她裙子都染红了。
“好痛!”小金妃趴在地上起不来身了,脸也变得惨白。
严经纬见此,忙喝道:“太医还不快上前诊治!”
因昨夜抢救过丽嫔,未免皇上查问,太医还一直在。当下赶紧上前,检查了一番,赶忙到皇上跟前跪下。
“皇上,小金妃这是滑胎了!”
此一言出,在场人都震惊了。
金悠也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这样平白无故就又没了。
“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了!”金悠痛哭出声。
下面已是乱作一团,皇上脸黑了,皇后和三皇子脸白了,严经纬更是表情复杂,而金悠哭得悲痛,真真是含冤受苦,哭的真切。
夏子悠看了一场好戏,转身往走廊外面走去。
上一世这时候,金悠怀孕了,但胎气不稳。一日在兰园,这金悠故意找茬,她与她动了手脚,金悠当场滑胎了。
严经纬虽让金悠隐瞒下来,但他着实冷了她一阵。那一阵,她被谢老夫人和二夫人联手赶出侯府,父母嫌她丢人,不让她回侍郎府,她就只能在巷子里租了一处院子,也就是她这一世租的那院子。
可上一世,她把嫁妆都贴给了侯府,自己没有盘算,被赶出侯府时竟身无分文。
谨烟起早贪黑做桂花糕挣钱,这样日日劳累,没几日就病了。
那时她是真慌真怕,忙让子衿去找大夫,而她盘来算去,只能去当铺当首饰。
那日下着雨,她拿着一支珠钗,跑到当铺前,全身已经淋湿,可当铺却关门了。她呆呆的站在那儿,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流,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一人走来,为她撑了伞。
这人便是陆长安。
他认出她来,送她回家,帮她付了诊费。
之后陆长安常来送东西,有次被严经纬撞上,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们两个。
后来他总讥她,“你还想嫁给他不成?给他当世子妃?你也配?”
现在想想,他就是酸了。
后来严经纬要被砍头了,她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让她靠过去,然后一把掐住她脖子,满眼凶狠:“我就要死了,也该把你带上!”
她没有挣扎,只有悲哀,为他们两个。
他最终没有狠下来,将她推开,笑道:“行了,老子要死了,你就去找陆长安吧。你让他娶你,用八抬大轿,你二人拜天地,你们到白头,你们死后合葬,你们一起走黄泉路。”
想到那时种种,夏子悠长叹一口气,但还是觉得痛快!
金悠坐胎不稳,当时与她推搡了两下就滑胎了,更别说在湖边跪了半晚,面前还有一具死尸,担惊受怕的,刚才又和皇后拉扯。
滑胎是意料之中,她的意料之中!
上一世,她为了不让她怀上严经纬的孩子,让她喝了一种药,自此后再不能怀孕。而这一世,她夺她一子,也是应该的。
免得她再利用这孩子害她!
过了几日,这天夜里,夏子悠正睡得迷迷糊糊,一人裹挟着凉气进来,凉的她打了个冷颤。
她伸手扒了一下,扒到他衣服。
丽嫔之死最后归结于不小心溺水而亡,小金妃因滑胎失血过多病倒,皇后被斥责管理后宫不利,痛失掌管后宫之权。四皇子只因在上书房被问到政事时没答上来,皇上大怒,当即罚了他五十大板。
这案子结的糊里糊涂,但却合乎皇上的心意,犯了错的人受惩罚,而且没有牵连太深。
夏子悠心里也清楚,想绊倒金悠,需得将她身后的势力连根拔起才行。
但她蚍蜉之力,实在很难。
自那晚后,严经纬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
昨夜里又下了一场雪,天越发的冷了。皇上派人送来了两件貂绒大氅,太后命夏子悠和晚意去给和硕长公主送一件。
这和硕长公主没有住东西六宫,而是皇宫外内城里,自西后园的垂花门出去,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便到了她住的如梦阁。
和硕长公主因没有位分,住在宫中不合规矩,但身份贵重,又甚得皇上宠爱,因此在西后园开了个小门,将她安置在了幽静的如梦阁。
“可皇上为什么不封和硕长公主呢?”晚意不解道。
夏子悠想了想,“或许是和硕长公主不愿意?”
“为什么?”
夏子悠摇头,但她想着那么美、那么温柔、那么心善的一个人,若真成了皇上一个妃子,才让人惋惜吧。
穿过甬道自尽头的角门进去,便到了如梦阁,有婢女引着她们往里面走。
这如梦阁种满了冬梅,而此时正是盛开的季节,一簇簇一丛丛的,开得繁花似锦。尤其昨日下了雪,铺天盖地的,雪与梅相衬,雪更白,梅更娇。
这时风来,雪簌簌往下落,迷了人眼,但鼻息间是更加清冽的花香。
这条路不长,好似很快走到了尽头,但一转弯又是一番天地。仿佛走在梅花阵中,转的迷迷糊糊,然后猝然发现已经到了院门前。
进了院,仍能看到两株梅花,只是与外面娇艳的红梅不同,这两株是素心梅,花瓣洁白,与昨夜的那场雪融在一起。
“二位稍等,奴婢进去禀报。”那在门前留住夏子悠她们。
随着婢女推开门,夏子悠听到了铛铛的木鱼声,于清幽之下,一下子仿佛置身于俗世之外,超然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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