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母对年长者摆出笑脸:“孙老板,您把卡号给我,我这就把钱转给你。”
孙老板有些意外,随即板起了脸:“还钱?可以啊,周慧芳,你当初找我借了两百万,现在连本带利的可是要还四百三十万!”
池母脸色一变:“孙老板,你这……”
“我就一句话,要么你把这笔钱还了,要不你叫司甜出来,今天就跟孙博去扯证!”
季江舟冷眼看着眼前的人大放厥词,拳头攥了起来。
他接触的人都知情识趣,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敢这么放肆。
更别提被他们物化的那个人,还是司甜。
池母想了片刻,说:“好,我还。”
孙老板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瞪着季江舟,正要说什么,池母突然凑到他耳边,说道:“孙老板,这位是洛城顾氏的总裁,您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孙老板脸色顿时像是一张调色板,变了又变,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季江舟看着他们,眼里只有不耐:“滚。”
孙老板如蒙大赦,拉着还捂着鼻子的儿子飞快离开。
池母朝季江舟笑了一下,转身就要回去。
季江舟喊住她,问:“阿姨,需要我帮忙吗?”
他觉得,池母也没有坏到那种程度,至少在金钱和司甜面前,她选了司甜。
池母转头,声音有些苍凉:“不用了,上次那张支票我兑了,就算还了一半也还有钱。”
她犹豫片刻,慢慢开口:“当初我跟甜甜说,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她还不信,还撕掉那张支票,你说她多傻,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比得上一千万。”
池母没说出口的话是,可是现在,她倒宁愿用这一千万换司甜回来。
现在可好,钱有了,但没人给她送终了。
司甜那死丫头,真是狠心呐。
池母扶着栏杆上了两级阶梯,突然季江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是说,那一千万,不是司甜要的?”
十来分钟后,季江舟走出了这个老旧的小区。
池母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让他脑子现在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甜甜那孩子也有自尊,只是穷人的自尊在富人面前不值一提,你爸爸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亲自上门,将那张支票给了甜甜,让她出国。”
“我也让她打掉孩子,可她不肯,倔的很。”
季江舟一颗心已经麻木。
所有的猜测怀疑被一一排除,只剩下一种可能,司甜是如此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
为哪怕螳臂当车,也想留住那个孩子。
可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他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带着对她的偏见和不信任。
不由分说将她带去医院,说尽了伤她的话,逼着她打掉了那个孩子。
让她怀上孩子的人是他,逼她打掉孩子的人也是他。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孩子如果能选择,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恨不得自己没生过。
好像就是说了这句话之后,司甜才签了字。
当时,她在想什么?她躺在手术台上,疼不疼?怕不怕?冷不冷?
季江舟坐进车里,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
来时他不觉得冷,如今他浑身像从冰水里捞起来,没有一寸肌肤觉得暖。
一个讥讽不屑的声音从心里升起:季江舟,你刚愎自用薄情不惜,你活该失去她。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季江舟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顾父的电话。
季江舟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手脚尽皆发麻。
顾父像是有急事,一个接一个电话的打过来。
季江舟终于拿到了手机,他接起,说:“什么事?”
“你在哪里,尽快回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纰漏。”
季江舟伸出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
他说:“好,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发动车子,驶离了小区。
季江舟并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目送着他离开。
四个小时后,季江舟踏进顾氏,脸上的表情如常。
他走进办公室,助理连忙将资料给他:“顾总,这个项目的投资者跟分公司的人沟通有误,这件事一开始是池特助负责的,如今我们找不到人……”
季江舟顿住脚步,助理被他突然冷下来的气势震的不敢说话。
“将投资者的资料给我,我亲自负责这件事。”
助理应声而去。
季江舟翻了翻手上的资料,一眼就看出这个项目就是陈德利之前负责的那个。
他想起当时和司甜的冲突,不由眉心皱了皱。
季江舟走进会议室,分公司的负责人都在这里坐着了。
他在主位上坐下,语气淡淡:“说说吧,出了什么问题。”
副经理,哦,现在是分公司的总经理站起来。
他语气恭敬:“顾总,投资方非说跟池特助交接的时候说的不是这个价格,我们为了公司利益着想,自然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仔细听,他言语透着不以为意以及埋怨。
季江舟翻开资料:“所以你是觉得,投资者既然投了钱,就应该被我们牵制?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合同条例,知不知道违反条例要承担怎样的损失?”
总经理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季江舟此刻对他的极度不满。
不是他犯蠢,但陈德利在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那些人知道顾氏在背书,都是能过且过,谁知道这次的这个老板这么难搞?
季江舟一锤定音:“所有条件都跟池特助说的一样,要是再搞砸了,你这个管理层也可以不用做了。”
他看着这群人离开,给助理发信息:请林总去接待室。
好在,当初投资的人是林朝,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