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芸芸回过神来，抬眸对上霍延的黑眸，语气淡然，声音中满是疏离。
“将军府迎门大开，谁迈进这个门槛将军说了算，不必与我说。”
说罢，盛芸芸淡淡地瞥了一眼杨挽菱，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霍延看着盛芸芸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抬起的手连盛芸芸的衣摆都未碰到，方才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霍延皱起眉头，她这是怎么了？以往都是跟在自己身后闹腾着，今日倒像是换了个人。
身后的杨挽菱看着盛芸芸，咬紧了唇，故作委屈地说道。
“公主娇贵，自是不远跟我等官家之女同住，若是公主不愿，挽菱走了便是。”
霍延的面色沉了沉，只低声回了句：“我吩咐下人腾出间别院给你。”
杨挽菱看着霍延的背影，垂着的手紧紧攥着裙摆。
……
入夜，房内。
盛芸芸坐在桌前等着霍延。
直到烛火燃了大半，房门才再次被推开。
盛芸芸抬眸看着霍延，后者垂眼，眸色黯淡，先开了口。
“挽菱身子一向羸弱，听闻你有一海兰珠有补身奇效。”
盛芸芸闻言，皱起了眉头。
霍延这次来，竟不是为了布防图，而是杨挽菱？
盛芸芸嗤笑一声，他霍延对杨挽菱倒是真情。
“海兰珠乃是我母妃遗物，我的东西她凭什么拿了去？”
盛芸芸的声音冰盛，听得霍延眉头一紧。
她从不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霍延顿了顿，眸中情绪晦暗不明，声音低沉。
“只要你将海兰珠交出，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盛芸芸抬眸看着霍延，嘴角勾起一抹笑。
只见她挑了挑眉头，语气轻松：“好啊，就请将军说到做到。”
说罢，盛芸芸便从衣袖中拿出一物，拍于案上。
霍延垂眼看去，随即脸色一沉。
宣纸之上娟秀小楷，上书赫然二字——
“你要休夫？！”
======第六章======
霍延的脸色阴沉，声音低沉。
“你在胡闹什么？”
盛芸芸抚了抚衣袖，微微颌首，语气淡然：“今日自请下堂，成全将军罢了。”
霍延目视着盛芸芸，眼眸深邃，声音盛了几分。
“好一个自请下堂，我与挽菱二人清白，何来成全？”
盛芸芸勾起唇角，捻起一旁的茶盏抵在唇边，缓缓说道：“将军今日带杨挽菱回府，不过是司马昭之心，此休书一封，日后父皇面前我自行承担。”
霍延看着盛芸芸，盛眸中添了几分怒意，心中却是诧异。
他不敢相信一向人前唯唯诺诺的盛芸芸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霍延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以前的盛芸芸，绝不会如此。
两人正僵持着，此时院外一丫鬟匆匆跑来，嘴里还喊着：“霍将军。”
霍延转身看去，那人正是杨挽菱的贴身丫鬟。
“何事？”
那丫鬟看了看身后的盛芸芸，脸上带了几分怯意，放低了声音。
“小姐身子不适，又闹着不肯用药，嚷着要见您。”
霍延凝眉，转身看想盛芸芸，只淡淡留下一句：“休书之事日后再议。”
便转身随那丫鬟离去。
别院内。
杨挽菱见霍延走来，连忙上前拥住霍延。
“阿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应我的通通不作数了。”
霍延皱起眉头，将杨挽菱推开些，声音低沉：“我答应宰相会照顾好你便不会食言。”
杨挽菱咬紧了唇，一双泪眼看着霍延：“末冬稍寒，我熬了些姜汤，本以为你今日要宿在公主那了……”
身后的丫鬟见状，连忙端出一碗姜汤来。
“阿隐留下陪我片刻可好？”
霍延顿了顿，拿起瓷碗一饮而尽。
不消片刻，霍延便觉一阵头晕，伏在案上失去了知觉。
丫鬟看着杨挽菱，眼里写满了胆怯：“小姐，若是将军醒了知道我们下药……”
杨挽菱的面色一盛，全然没了方才娇羞模样。
“这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杨挽菱目视着霍延，眼里尽是阴寒。
她本以为那盛芸芸是个好欺负的，她频频对霍延示好，但霍延就是不肯娶她，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丑女人？
若不设计逼他一把，她怕是一辈子都进不了将军府。
“将他带回房去，我要让盛芸芸亲眼看到，我是如何夺走不属于她的东西。”
翌日。
一下人从院外匆匆跑来，对盛芸芸说道。
“夫人，将军说让您去他房里，有要事商议。”
盛芸芸目光看向桌案上的那封休书，没有迟疑，跟着那下人便去了霍延院内。
霍延房内。
盛芸芸推门而入，入眼便是杨挽菱衣衫不整，泫然欲泣的模样，霍延更是面色阴沉。
三人对视，盛芸芸便瞬间明了。
“这便是将军所说的，二人清白？”
霍延皱紧了眉头，低声开口：“并非如此。”
杨挽菱垂下眼帘，手紧紧攥着衣领，哽咽道：“守宫砂已去，挽菱再难见人，不如以死解脱。”
盛芸芸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不由一阵好笑。
仿佛周身空气被抽干一般，窒息感再度传来。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因霍延而心痛了……
盛芸芸沉了沉眸色，冷声说道：“是，相府千金清白一世，自是受不得屈辱。”
说罢，盛芸芸微微侧目，对身后下人吩咐道——
“备毒酒、白绫，任杨姑娘挑选。”
此话一出，杨挽菱的脸色骤然惨白。
她没想到，盛芸芸竟敢如此对她。
好歹她也是相国之女！
霍延身形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眼前的盛芸芸让他觉得无比陌生……记忆中的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盛芸芸看着杨挽菱，面容冰盛：“既然杨姑娘想以死解脱，我便顺手帮上一把，也算是全了将军和相国府的颜面。”
杨挽菱睁大了双眸，看着眼前下人端上来的毒酒白绫，垂着的手攥紧了裙摆。
盛芸芸看着杨挽菱迟疑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盛笑，讥讽道：“看来在杨姑娘眼里，命比贞洁重要啊。”
杨挽菱脸上已毫无血色，目视着盛芸芸，眼里带了些许愤恨。
一旁的霍延沉声打断了两人。
“够了！无论如何，此事我会给你和相国府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霍延便挥袖离开了院内。
杨挽菱看着霍延离去的背影，转而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公主又如何？你嫁给阿隐这么久了，将军府谁人不知他最不愿意亲近的人便是你，我若是你，便主动退位。”
杨挽菱看着盛芸芸脸上那块偌大的红斑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盛芸芸站在院内，风微微吹过。
她原本端着的手终于渐渐垂落，心口处隐隐堵塞，时不时传来钝痛。
她自是听出了杨挽菱话语里的羞辱，却又句句属实。
盛芸芸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原来想要彻底斩断自己对霍延的感情，竟这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