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眼皮,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将烟碾灭,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
傅砚辞给我发消息说在地下车库等我。
我转身刚要离开。
一只力道强劲的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地转天旋间,整个人被抵在了墙上,我吓得尖叫。
周斯年的瞳孔极深,专注地盯着我。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脖颈间,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都没结婚,哪里来的孩子?」
太阳穴疯狂直跳。
心情有些烦躁。
傅砚辞开着车,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看起来有些烦躁,是因为刚刚那个人吗?」
他侧着脸,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嗯,他是我大学时候的前男友,最近在我们医院住院。」
「你还喜欢他?」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白。
眸色暗了暗。
「不敢再喜欢他了,我和他不合适。」
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而是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
傅砚辞相处起来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无论跟他聊什么话题,他都能接得住,还能继续深入聊下去,气氛很轻松。
服务员将菜端了上来。
傅砚辞:「我来涮菜,你穿着白色衣服,小心弄脏了。」
火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夹起一颗丸子,蘸上秘制的调料,勾人垂涎。
白天没怎么吃,肚子快饿扁了。
吃的时候有些着急,一口下去,撒尿牛丸的汁水直接喷到了对面人的身上。
傅砚辞穿的是浅色系的一件衬衫,汁水在上面留下了一条很长的污渍。
很难洗干净。
隔着氤氲的热气,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我心里一紧,手足无措。
「抱歉……这件衣服脱下来我拿到干洗店里去洗吧。」
他眉眼放松,爽朗一笑。
「没什么大碍,回家洗洗就行了,再说我就穿了这一件衣服,脱了……」
注意到他衣服上的一个小 logo,价格不算便宜。
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想着下一次怎么弥补回来。
傅砚辞给我倒了一杯杨梅汁,笑道:「刚刚没有烫着吧,吃这个丸子有方法。」
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筷子,教我怎么吃撒尿牛丸。
中途吃到一半的时候,医院那边突然打电话来,西边的道路上出了车祸,伤者正在送往医院。
傅砚辞把我送到了医院。
「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我匆匆忙忙地赶进了大厅。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三点钟了。
我懒得开车回去,准备就在休息室里面凑合一晚。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阳光将小小的休息室照亮。
眼皮子强撑开来,看了一眼时间。
又倒头睡下。
为了多睡一会,早饭都没吃,起来的时候头昏沉沉的。
整理了一下碎发,从抽屉里拿了一块巧克力,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去查房。
走到 302 号房的时候,我深吸一口冷气,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门。
周斯年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干净的脸上。
他垂着眸子,专注地看着书。
我有些意外,这跟他一贯的风格不符。
但看到那倒着的几个字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心提醒道:「书拿反了。」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着我:「昨天晚上相亲相得怎么样?」
说话的语气莫名有种审视的意味。
「还行。」
他有些咬牙切齿:「你喜欢傅砚辞那种大学教授样子的?」
我没工夫继续与他瞎扯,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干涩:「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他照着我的话做了。
「还行,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固执地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顿了顿。
「但我很清楚,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后面几个字我还有意加重了一下。
从病房里出来,经过前台的时候,护士们正和医生们聊得热火朝天。
我经过的时候,顾医生开口问道:「姜医生,昨天晚上出车祸的伤员们都安置好了吗?」
「还有一个伤得比较严重,钢筋刺穿了肺部,手术从昨天进行到了现在。」
顾医生叹了口气,问道:「吃早饭了吗?」
无奈地笑道:「没时间吃,等下中午多吃一点就行了。」
「我抽屉里还有一袋面包,你要吗?」
不喜欢早上吃这种太干的东西,我拒绝了。
外卖小哥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取一下外卖。
我有些不解,自己没有点啊。
看到小票上「周斯年」这三个明晃晃的大字。
我蹙了蹙眉。
拧着袋子到了 302。
「你的外卖,下次别填我的手机号,我不是来给你跑腿的。」
说话的语气有些凶,他也不恼。
周斯年轻声笑了笑:「给你点的。」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奶黄包递给了我。
我没矫情,伸手接过,确实是有些饿了。
包子还冒着热气,一口咬下去,流心在舌尖蔓延开来。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元,放在了桌子上。
嘴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道:「不白吃你的。」
提着袋子就要走,重量还有沉。
「我还没有吃早餐。」
我拿了一个肉包子给他。
他蹙了蹙好看的眉头。
「我也想吃奶黄包。」
我面无表情道:「齁甜,你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