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穗坐在椅子上,望着桌子上的首饰盒,没有动。
现在还是深夏初秋,她却觉得好冷,冷得人都在颤抖着,双手合十,顶在了额头上面,闭上了眼睛,却感觉,那份寒意更加清晰了。
脑子里是放空的。
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两小时……
服务员走到她的面前,脸色不是太好,说道:“客人,我们要下班了。”
“哦,对不起啊。”池穗抱歉道:“多少钱?”
“和你一起来的男人已经结掉账了。”服务员说道。
黎易已经结掉了吗,她都不知道,她明明看着他出去的。
眼中泛上了泪光,站了起来,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首饰盒上。
她打开了首饰盒。
一只银色的手镯。
这?
好像是黎易外婆的那只。
池穗把手镯放到了包里,拨打电话给黎易。
一声,两声,三声。
好久后,黎易接听了。
“那个手镯,银色的手镯,是你外婆的那只吗,就是丢掉的那只?”池穗激动地问道。
如果手镯找回来了,她也就不用赔偿一千万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因为太难过,或者是喜极而泣,眼泪滚落下来。
“是。”黎易简单一个字,冷冷的,阴阴的。
池穗露出了笑容,“什么时候找到的?抓到小偷了吗?是被洗车店的人偷掉的吗?是放在汽车椅子后面的袋子里的吧。”
“一直就在汽车椅子后面的袋子里,从来就没有少过。”黎易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你要还,直接还给我外婆吧。”
他说完,直接挂上了电话。
池穗愣在了原地。
一直都在汽车椅子后面的袋子里,从来就没有少过?
那……黎易跟她说被偷掉了,还让她赔一千万?!
他说有东西给她,指的,就是这个手镯吗?
她从饭店走出来,慢慢的,在路上走着。
有很多问题,她想不通。
黎易从来就没有要她还钱,为什么骗她手镯被偷了?
他送给她的钻戒都上千万,他不是在乎钱的人九六,也不是要诈骗她的钱。
这个时候把手镯还给她,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
从一开始,他就喜欢她?
怎么可能!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
心里沉闷的难受,走的累了,她坐在了路灯下面的椅子上。
拿出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
犹豫了好久,拨出电话出去。
“喂。”男人深沉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进来。
“你好,是我。那个陌生来电。”池穗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知道,心情不好?”男人问道。
“呵。”池穗笑了一声,擦掉眼角的泪水,“我和他分手了。”
“男人和女人,因为眼缘在一起,能够长久下去,必须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是一样的,你和他,世界观都不一样,分手是结局。”男人理智地说道。
池穗更觉得难过,踢着地上的石头。
她想求助,可很多话,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男人也不着急挂上电话,耐心地等着她。
池穗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再次地擦掉了从眼睛里面溢出来的水。
“你真的很喜欢他。”男人确定地说道。
“嗯。他很有能力,也有谋略,甚至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断,有很强的世界观,足够的魄力,处理问题也游刃有余。
他掌握着很多人的命脉,是别人心中不敢得罪的人,脾气不好,锱铢必较,心狠手辣,一点点事情就会生气,也不给人机会,下手绝情,冷漠,即便只是因为别人的喜欢,他只要不喜欢,就会把人打到地狱。
可那样的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池穗说的激动了,声音也哽咽了,“他甚至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的全部。”
“那是因为他在追你,所以对你忍耐包容,愿意盲目的为你做很多事情,但你知道爱情的本质是什么吗?”男人清冷地问道。
“什么?”
“多巴胺。那是一种化学成分,会随着新陈代谢消失殆尽,根据个人的体质,生活的环境,消失的时间不同,爱情的美好,集中在还没有进入生活之前,没有经历过生活琐事的磨练,人性的弱点和惰性,包着一层甜美的外皮,你应该还没有和他生活过。”男人冷清地说道。
“生活后,就会从爱……到不爱吗?”池穗问道。
“如果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不同,生活在一起,就会有更多的矛盾和争吵,久而久之,矛盾和争吵就会消耗积累的感情,直到有一天变得忍无可忍,已经记不起爱情的样子,再身心疲惫的离开各自的生活,或许,那个时候,才能体会什么是放下。”男人说道,扯了扯嘴角,很是悲凉和嘲讽的感觉。
池穗觉得,他很像一个受尽生活磨难的智者。
观念很悲观,悲观中,却有她还没有悟到的人生哲理。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相互恩爱的一对,直到死去吗?”池穗问道。
“有,除了多巴胺外,还有意识上理智而强烈的爱情,那不会随着多巴胺的消失而消失,因为已经控制了大脑的情绪和波动。”
“我不懂。”
“简单地来说,不是靠着激情,冲动,一时多巴胺主导的爱情,拥有这种爱情的男人或者女人,都很理智,明白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并且,除了守护唯一的她,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他们在生活中不会逃避,而是去解决,去磨合,去为了对方,成为最好的自己。”
池穗很动容,“就像企鹅吗?”
“企鹅?企鹅只是一夫一妻制,他们可以离婚,可以再婚,只不过,配偶就一个,但不一定就是同一个,这种人的爱情,更像是蓝脚鲣鸟。”
“蓝脚鲣鸟?”池穗第一次听到这种动物。
“这种鸟的嘴巴很长,脚的颜色是蓝色的,他们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如果对方死了,也会终生不再娶。”男人说道。
池穗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她愿意为了黎易改变,为了他在生活中磨合,成为最好的自己。
可惜,他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池穗沉默着。
“还在难过?”男人问道。
她其实就是因为太难过了,才想找个人诉说,跟白璐说这些,怕白璐太冲动,藏不住话,也会追问。
她今天,至少今天,不想告诉白璐。
“跟你说后,觉得比之前好过多了,谢谢你,很抱歉,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池穗抱歉道。
“不早了,早点休息,就算难过也没有用,改变不了结果,因为难过身体也会产生出毒素,腐蚀你的细胞和神经,这些东西只能靠新陈代谢,但你清醒的时候,还是会难过,得不到缓冲,早就睡觉,睡着了,就想不到了,身体也能很好的代谢。”男人劝道。
“嗯,好,谢谢。”
“不谢。”男人说完,挂上了电话。
池穗翻出包里的手镯,手指抚摸过上面的花纹。
有些东西,注定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留着,太过贵重,反而是累赘。
她怕再被偷了,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她拨打了电话出去。
“Smile,我是池穗,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休息了,我这里有只银色的手镯,当初黎总的外婆误会我是黎总的女朋友,给了我,我还给黎总的时候弄丢了,现在找了回来,我想交给你,麻烦你还给黎总的外婆。”
“银色的手镯?”
“嗯,黎总外婆给我的时候,原本戴在她手上的。”池穗解释道。
梨泱震惊了,“那是外婆家传的手镯,古代的一位公主戴的。”
这手镯,她妈都没有给她和黎易的母亲,居然给了池穗!!
池穗记得黎易也这么说过,“你在哪里?我现在给你送过来。”
“我住希士顿1908号房间,你到了给我打电话,这里的电梯没有房卡进不来。”梨泱说道。
“好。”池穗挂上了电话,打的去希士顿。
她刚下车,一个戴帽子的人撞到了她,坐到了她那辆的士车上,力气很大,犀利的目光扫着池穗。
眼神太过锋锐,又杀气腾腾的。
池穗心里很不舒服,拧起了眉头。
男人转过了脸,对着司机师傅说道:“去冰湖公园。”
司机开车。
酒店里面冲出来几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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