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换，位置了？”
盛泽宸拿起课本在桑之柠面前晃了晃：“这不是方便你帮我补习嘛。”
见桑之柠反应平淡，盛泽宸皱眉道：“难道你更喜欢宋严做你同桌？”
桑之柠连忙摆手：“不，不是。”
刚走进教室的宋严被盛泽宸瞪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一个月后，高考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桑之柠仍旧是年级第一，盛泽宸的名次又前进了几十名。
同学们围绕在成绩单前打趣。
“盛哥这补习老师选的不错啊，每回都有进步。”
“不然也教教我呗！”宋严插嘴。
“滚滚滚。”盛泽宸将其一脚踹开。
拿着卷子，盛泽宸在心中盘算，半年后的高考自己约莫能考多少分。
虽然目前进步还挺大，但他明白自己与桑之柠的成绩差距有多大，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赶上的。
放学后，盛泽宸又送桑之柠回家。
两人并肩走着，桑之柠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习以为常。
盛泽宸好像随口在问：“你打算去哪个大学？”
桑之柠早就已经打算好：“北大，你，你呢？”
“还没想好。”盛泽宸看了眼闷头走路的桑之柠，有些苦恼了。
“慢，慢慢想，还，还有，时间。”
到了桑之柠家楼下，盛泽宸喊住楼梯上的桑之柠，突然道：“桑之柠！我有句话，等毕业了跟你说。”
桑之柠疑惑地点了点头。
打开家门，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桑父已经出了院，与继母弟弟“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桑之柠回家，却没有人看她一眼。
她走进厨房，却发现连平时留给她的剩饭都空空如也。
客厅传来继母和桑父的对话。0
“儿子，新衣服怎么脏了？”
“脏了就再买新的呗，又不是买不起。”
桑之柠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攥紧了书包带子，沉默着回到自己房间。
……
另一边，盛泽宸正用手机查着北京的各所大学。
谁知走进家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盛泽宸皱起眉打算直接路过。
盛父却冷冷开口叫住了他。
“我给你安排好了美国的学校，你准备准备，明天直接过去。”
盛泽宸顿住脚步，只觉愤怒。
“我不会去的，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盛父冷哼，语气轻蔑：“你那成绩跟我谈选择的权力？在国内你考得上大学吗？”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你想拒绝，等你有那个实力再说。”
盛父说完，起身就走。
盛泽宸心情糟糕至极，快步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隔日是周六，桑之柠与盛泽宸相约在图书馆补习，却迟迟等不到盛泽宸。
发消息没有回，打电话打了十几个才终于接通。
“喂盛，盛泽宸……”
“嘟嘟嘟……”对方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后来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桑之柠心中不安，可也没有办法。
在焦急中过了两天，周一返校后，桑之柠刚迈进教室，却看见楚瑾萱在盛泽宸的位置上做些什么。
桑之柠焦急地上前询问：“盛，盛同学，他，他怎，怎么了？”
楚瑾萱回过头，笑容灿烂：“你不知道？泽宸要转学到我们乐诚中学啦。”
桑之柠愣住了。
“过分！竟然让我一个女孩子做苦力！”楚瑾萱露出有些苦恼的模样，随即想到了什么表情又突然明朗起来。
“对了！桑同学，泽宸叫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不要客气哦。”
楚瑾萱很快离开了。
桑之柠呆愣地望着盛泽宸空空如也的课桌，指尖冰凉。
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课，桑之柠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刚走进家门，一巴掌迎面而来！
桑之柠完全吓住了，捂着脸呆在原地。
继母揪住桑之柠的头发，将她拖拽到客厅：“死丫头长本事了啊！居然敢偷钱了，不偷是饿死你了吗！”
“我，我没，没有……”桑之柠挣扎着，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桑父，“爸……”。
谁知，桑父只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桑之柠似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冰水。
“不是你还是谁！”继母当头又是一耳光，桑之柠挣扎间，看见不远处的弟弟在偷笑。
她突然明白了偷钱的究竟是谁，无数的话涌上喉咙，可她的口齿却无法替自己发ʲˢᴳ声。
委屈与不甘翻涌，桑之柠在继母操起晾衣架时，终于一把推开了她，跑出了家门。
回过神来，她竟到了港口。
港口一片漆黑，只有灯塔不断闪烁。
桑之柠看着黑漆漆的海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突然，手机发出嗡鸣，她拿出一看，竟是好几天没联系上的盛泽宸！
桑之柠犹豫了许久，才接了电话。
她沉默着，电话那头的盛泽宸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了？”
“没，没事……”
有好多事想问，有好多事想说，但听见盛泽宸的声音这一刻，桑之柠就只想听他说话，只要知道他没事就好。
电话那头的盛泽宸也沉默了。
半响，他轻声开口，语气十分坚定。
“我选好了学校，北理工大，离北大很近。”
港口的风暖暖的吹着。
站在原地的桑之柠握紧手机，不自觉道：“那，我，我等你。”
电话那头传来盛泽宸似有若无的笑声，和一句轻轻的“好。”
直到挂了电话。
桑之柠几乎怀疑这只是个梦，可通话记录却真实存在着。
桑之柠再次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客厅亮着灯，桑父坐在沙发上抽烟。
桑之柠走近，下定决心小声开口：“爸，我没，没偷钱。”
桑父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
他深深看了桑之柠一眼，接着却是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入桑之柠手中。
“你妈怀孕了，你下周就搬到学校去住校吧，等上大学就别再回来了。”
桑之柠如遭雷击。
她死死咬着唇，哑声问：“……为什么？”
桑父瞥了桑之柠一眼，神色复杂：“你也别怪我，其实，你根本不是我亲生女儿，你是你妈嫁给我前就有的，这些年，我也算仁至义尽。”
“轰”一声！
桑之柠大脑一片空白，苍白如雪的脸上只有红肿的巴掌印格外刺眼。
“你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桑父摁灭烟头，回了房。
桑之柠回到房间，看着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颜，泪又一次涌出。
这一夜，桑之柠在房间坐到了天明。
她收拾了几件衣物，收好相框与装千纸鹤的玻璃罐，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带。
天刚破晓，她离开了桑家，将银行卡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
“离高考还有129天！”
教室黑板上写着几个大字。
桌上高高迭起的书本，课桌上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众人都在为了高考奋战。8
埋头刷题的桑之柠偶尔扭头就会看到身旁空着的位置，心中升起淡淡的失落，又强自压下。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高考。
盛泽宸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最后一门考试桑之柠提前交了卷，终于下定决心到乐诚高中去见他。
乐诚中学是私立中学，门口停满了豪车。
桑之柠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了盛泽宸。
短短半年，他好像又长高了，连带着他身边高挑的楚瑾萱都显得小鸟依人。
那两人牵着的手让桑之柠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人群在桑之柠身前涌动，隔开了她与他们，只有楚瑾萱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泽宸，我们的订婚典礼，你想请谁？”
这句话宛如一声惊雷在桑之柠耳边炸开。
烈日当空的炎热夏日里，桑之柠竟感到全身发寒，心中有什么东西好似碎掉了，碎片扎的心脏生疼。
桑之柠转身就走，回过神来时，面上的泪水已然被风吹得冰凉。
回到桐城一中，所有人都沉浸在高考结束的狂欢里。
一片喧闹中，桑之柠拿出很久前盛泽宸送她的糖罐。
打开后，她才发现竟是巧克力，尝了一颗，舌尖苦得发麻。
几天后填写志愿，桑之柠盯着那张纸看了许久，用力划去了北大那一栏。
……
九月，北大门口。
迎新人群中，盛泽宸那俊朗的面容颀长挺拔的身形十分惹眼。
盛泽宸眼看着最后一辆迎新车上的最后一个人下了车，但还是没看见桑之柠。
他直接找到负责迎新的学姐询问。
学姐却很疑惑：“桑之柠？今年没有这个新生的名字啊。”
盛泽宸愣住了。
他拿出手机又尝试打桑之柠的电话，可还是像之前那般是空号。
高考前，盛泽宸的手机被没收了，考完后，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了。
盛泽宸又打给宋严，问桑之柠为什么没来北大。
宋严却道：“桑之柠是市高考状元啊！听说被特招去加大，和北大简直是地球的两端嘛！她没和你说吗？”
一句话，将盛泽宸冻在原地。
血液似乎全部上涌，涨得脑袋生疼。
盛泽宸仰着头，九月的阳光刺眼无比。
又看向那个显示‘桑之柠’的空号，盛泽宸眼睛泛红，咬牙摁了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