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夏殊悦的手腕,呼吸紊乱:“夏殊悦,别和我离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别离开我,你想怎么样都行。”
夏殊悦身上没力气,也就没有费力去挣脱他。
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季安沉:“我只想离婚。”
就这么淡淡一句话,却让他突然意识到,夏殊悦是真的不会原谅他了。
季安沉徒然地松开紧握的手,神色悲恸,内心凄凉。
“我们在一起十年,夏殊悦,十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拆伙装修新的办公室,都是我想要和你有自己的律所,瞒着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经常去见我妈,也是因为她今年刚查出来病,我不能不回去照顾一下,温菀我从来就没有理过她。”
“她们的那些小手段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钥匙!钥匙也不是我给温菀的,一定是我妈给的。夏殊悦,你别离开我,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季安沉语气慌乱地给夏殊悦解释。
可是一番话听下来,她还是无动于衷。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话落,夏殊悦再没给季安沉一个眼神,抬起步走下天台。
一阵冷风吹过,刺骨的寒意像一根根钉子直接扎进季安沉的骨头里。
他眼前恍惚了一下,身子也没站稳,差点就摔倒。
夏殊悦的离开好像把他的心和魂都带走了,只剩下一副躯壳站在这里。
直至第二天太阳升起,季安沉才回过神,慢慢走下天台。
他回到病房,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夏殊悦一眼。
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季安沉还是不敢进去。
他怕夏殊悦会更厌恶他。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季安沉面前。
他抬起疲惫的眼看去,是严复。
严复皱起眉:“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季安沉再次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师兄,我做错了事,却没有弥补的机会,该怎么办?”
严复怔了怔,明知道这次夏殊悦住院和他逃不了关系,可到底还是说不出太难听的话。
“是真的没有弥补的机会,还是你错过了?”
闻言,季安沉狠狠一怔。
他的眼前划过之前无数个画面,从那次匆忙离去将夏殊悦一个人丢在家开始,直到最后她小腹狠狠磕在茶几角,其中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逐渐尘晰起来。
原来夏殊悦看他的目光不是突然变成失望了,而是一点点,被失望染满。
他的忽视和冷漠是罪魁祸首,而他本人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缘由。
季安沉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声音嘶哑地像是被无数利刃划过。
“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见他这副模样,严复想再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步走向病房:“我去看看夏殊悦。”
严复走进去,见夏殊悦睁着眼睛,愣了一下。
关上门,他问:“听见了?”
夏殊悦无力地点点头:“但听见又能怎么样?”
严复在她病床边坐下:“你身体……还好吗?”
“除了孩子没了,其他都还好。”夏殊悦声音淡淡的,像是已经无所谓。
但是严复看得尘她眼底的悲伤和绝望。
“孩子……”他顿了顿,“怎么没的?”
夏殊悦缓缓合上眼:“别问了,师兄。”
严复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你和霁尘……”
“我不会原谅他。”
第十六章 吞针
夏殊悦在医院休养了好几天,医生才准许她出院。
这几天,季安沉没再出现在她面前,但一直在病房外守着,一日三餐也是他找人特地给夏殊悦做的,让护士送进去的。
夏殊悦没有家人,出院那一天,她喊来了严复。
走出病房,季安沉还没走。
夏殊悦看都没看他一眼,跟着严复走。
季安沉一把拉住她:“西西。”
“放开我。”夏殊悦声音极冷,“明天,民政局见。”
心口狠狠一疼,像是被刀子插进,从中间剖开来,季安沉深吸了口气:“我不会离婚的。”
夏殊悦侧眸瞥了他一眼:“那我们就法院见。”
说完,她挣开他的手,看向严复:“师兄,拜托你了。”
严复怔了怔:“霁尘,先让夏殊悦走吧。”
季安沉不肯:“夏殊悦,你没有家人,你要去哪儿?”
“没有家人,我想去哪儿都行,下午我会去搬行李,希望你在家。”夏殊悦话落,再没停留,抬步便和严复离开。
严复欲言又止,但是也不能插手他们俩的事,叹了口气便跟着走远。
看着两人的背影,季安沉如同身处冰天雪地,四肢百骸僵硬,连血液似乎都凝固。
夏殊悦正在离开他的世界,也许是永远。
正晃着神,手机倏地响起。
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季安沉眉心紧锁,随即挂断。
季安沉失魂落魄地回到别墅。
刚进门,便看见客厅墙上他和夏殊悦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身笔挺黑色西装,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羞涩美丽的夏殊悦,而她也回看着他,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季安沉瘫坐在客厅的地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婚纱照。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离开他,但夏殊悦都不会。
于是他仗着有她的偏爱为所欲为,越来越不在乎她的感受,自以为是可以解决好所有事情,最后却搞得一团糟。
早知道……
季安沉悔恨不已,终于明白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亲手推开了最爱自己,也是自己最爱的人,这感觉实在痛苦。
突然想起夏殊悦曾经说过,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