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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想不想家？想不想奶奶？”季洲问。
“想。想奶奶，奶奶的粥粥好喝。”她还想说点什么，可终究是没有开口。
那是一个，和妈妈有关的话题，但是妈妈，不见她呢。
小蝴蝶的心里好害怕，她怕自己有一天，把妈妈长什么样，给忘了。
她趴在季洲怀里，认真的想啊想啊，可是有点记不起来了，只有温和的眼睛记得，好模糊。那种感觉好像记得，好像不记得。
小蝴蝶想问爸爸要妈妈的照片，可是爸爸也不愿意提起妈妈。也不一定有妈妈的照片。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小孩，有爸爸也有妈妈，而小蝴蝶有妈妈的时候，没有爸爸，现在有爸爸了，妈妈又不要她。
小小的年纪，就有了烦恼。
昨天姑婆说，妈妈不会不喜欢她的。
但是小蝴蝶知道，妈妈也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她了。
是不是妈妈马上，要有其他宝宝了？所以就不要小蝴蝶了。
这是她想问爸爸的问题。
如果是的话，她想跟妈妈说，小蝴蝶，不会跟她新的宝宝，争宠的。小蝴蝶只是想见见妈妈呀，她不会跟小宝宝抢玩具，也不会惹小宝宝生气，她只要站在一边看看妈妈就好了。
小蝴蝶很委屈，可是也没有哭。
小蝴蝶一哭，爸爸就好累，她可以忍一忍。
机场里很热闹，小蝴蝶感觉季洲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等什么。
“爸爸，什么时候上飞机呀。”小蝴蝶问道。
季洲这才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小蝴蝶抱着奶罐罐把奶喝完了，时间也一分一秒流逝。
她看见在他们上飞机的最后一刻，爸爸嘴角抬了一下，但是他看上去并不高兴，只是更加用力想抱住她，想把她护得更好的样子，他说：“小蝴蝶，我们走吧。”
她在爸爸怀里，看着爸爸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很好看。
“爸爸真好看。”
“小蝴蝶也好看。”只是说起这话时，笑意浅薄下去。
小蝴蝶的好看，并不是完全随了他，她有着另一个人的基因。
小孩子总是爱得到夸奖，爸爸夸她，她很高兴。她长得可爱，空姐也愿意逗她玩。
小蝴蝶也很有礼貌，什么事情都会说谢谢姐姐。聪明得很，知道叫年轻女人姐姐。
等到空姐走了，她才看向季洲，好奇问道：“爸爸，你刚刚在等人吗？”
季洲道：“你怎么知道？”
“小蝴蝶了解爸爸呀。”
“爸爸刚才，在做梦而已。”季洲笑道。
“那爸爸有什么梦想吗？”
季洲道：“现在就一个梦想，把我们小蝴蝶养大，养的漂漂亮亮的。小蝴蝶有什么梦想？”
她歪着头，“想要爸爸天天开心。”
季洲这会儿终于是眼底也有了笑意。
人生那么长，他的人生里，有小蝴蝶就够了。
新的人生，总会开始。
259
王宇鑫见到姜瑶鸢的时候，她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听到响动，才微微抬眸，一眼而过，眼底略含料峭之意。
“抱歉。”王宇鑫这几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后悔得不行，“我还以为，你对季洲应该是恨之入骨的，所以那天我才故意说了那些话。”
姜瑶鸢没有抬头：“我没有调摄像设备出来之前，你不是不承认？”
“我怕你会因此疏远我。”王宇鑫说，“瑶鸢，我一开始的念头，只是想替你出口气。”
姜瑶鸢这样温和的人，开口说话的声音当中，也染上讥诮意味：“出气出到孩子身上了？”
王宇鑫道：“我以为你不爱孩子，毕竟你从来不提孩子的事情不是吗？”
姜瑶鸢终于双眼聚焦到了他身上。
凉凉的、平静的、洞悉一切的眼神。
王宇鑫莫名头皮发麻。
“你那样跟季洲说话，没有别的原因，你只是憎恨季洲当年在你面前趾高气昂，警告你不准接近我，伤了你当年的自尊。”姜瑶鸢说，“所以你在报复他而已。而不是为了我，你没有那么高尚。”
“没有，我不是为了自己。”王宇鑫想也没想就否认了，反咬一口道，“你要是在意孩子，也不会不承认你有她。也不怪我会误会。”
姜瑶鸢看他半晌。
身材挺拔，五官英挺，家事背景也还算不错。
但架不住内心丑恶。
“我冒着生命危险把她生下来，你说我在不在意她？”姜瑶鸢认真的反问道，“还是说，你觉得见人就说我有一个女儿，那才叫母爱？我没有主动说起孩子，跟我承不承认有一个孩子，那是两回事。”
王宇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又低下头，文件上，白纸黑字，王家的合同。
姜瑶鸢不打算签。
她只温和道：“跟你合作，能赚九位数的钱。那你不是觉得我不爱我的孩子，不如我证明给你看。”
姜瑶鸢当着他的面，把合同撕了。
王宇鑫忍不住阻止道：“瑶鸢，你这是干什么？”
姜瑶鸢翻开另外一份文件，娓娓道出其中意思：“你，还有九位数的合同，加在一起，都比不我女儿一根汗毛。”
“季洲以前警告你别接近我，确实是干了件好事。”
女人温和而又缓慢的说：“替我摆平了一些垃圾。”
……
从季家出事以来的这小半年，谁都知道，姜瑶鸢依旧是个温和的女人，却也挺狠辣。
得罪过她的，表面上她还能礼貌招呼，热情寒暄，也愿意哄着长辈，顺着长辈的心情照顾人家。只是背地生意上，那都是往死里整。
用她的话来说，生意和私生活，那是两码事，公事是公事，那得公事公办。
私事她一向宽容大度。
对王宇鑫，以及王家，姜瑶鸢头一回把公事私事混为一谈。
姜瑶鸢把王家往死里整不算，看见王宇鑫，也敬而远之。
苏志军的母亲，跟姜瑶鸢也算熟识，闲暇时间问起缘由。
姜瑶鸢只是笑道：“不太合适，所以不相处了。至于生意上，那是晨曦在处理，我不清楚。”
但叶晨曦的意思，不就是她的意思么。
苏母清楚，但也没有多问。
而姜英芝是最清楚其中缘由的。
那一天，姜瑶鸢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意外。
那是她第一天见到，她这样一个善于掩饰性格的人，崩溃的哭，无声而又肝肠寸断。
260
姜英芝一开始也以为，姜瑶鸢并不想见小蝴蝶。
也不是无迹可寻，就比如她太能藏得住事情，小蝴蝶她从来没有提过。姜英芝没有做过母亲，但她将心比心，一个母亲，应该很难做到对孩子不闻不问。
可偏偏姜瑶鸢，就是不闻不问。
所以姜英芝也觉得，或许是因为，小蝴蝶跟留着季国山的血，所以她也一并排斥。
所以第二天她去见姜瑶鸢时，也只是委婉的说起，季洲昨晚来找过她的事情，还说了孩子生病的情况。
她以为，姜瑶鸢应该只会平静的说一句“知道了”，再或者平静克制的问问孩子的情况，可是没有想到，她的表情特别特别难看。
那是错过了极其重要的事情时，才会有的表情。
姜瑶鸢说：“他们现在在哪？”
“去机场了。”姜英芝说。
姜瑶鸢二话没说，就连睡衣也没有来得及换，甚至有没有彻底醒酒都不清楚，就开车车子往机场去了。
姜英芝担心她，便赶紧让司机追上她。
姜瑶鸢的车子开的很快，很难想象，她那样注重安全的人，会这样不顾生死的快速飙车。
姜英芝在后头心惊胆战，果然，没过多久，姜瑶鸢的车子就在转弯时，跟人撞上了。
被撞的那人，火气很足，而她就想走。
可想而知，姜瑶鸢被那人死死拉住，“想逃？”
姜瑶鸢说：“你先让我走，车子我给你买一辆新的，你联系我助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求求你让我先走。”
“你别想。”那人拽住她。
姜瑶鸢卑微都恳求道：“求求你，让我先走。我就去一趟机场，我就回来，我女儿还在等我。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会低头，可是从来不会卑微的求别人，姜英芝几乎没有看见过她这样。
“你求天王老子都没用，你女儿就算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人不耐烦道。
姜瑶鸢因为这句话，气的止不住发抖。
她头发没梳，又穿着睡衣，有种狼狈感，眼睛很红，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要撑不下去了。
但她忍耐住了，她说：“我把整辆车子的钱先转给你。”
姜瑶鸢很快转了钱给他，又跟交警说了情况，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姜英芝担心她，也一道跟了上去。
姜瑶鸢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出租车到了机场，她下了车，正好听见季洲那趟航班，登机的消息。
姜英芝没想到姜瑶鸢，居然也会做出不顾规章程序，胡乱求人的事情。她脸色刷白的求着安检员，联系航班上的乘客。
安检员自然无能为力。
人只有在其他慌乱的情况下，才会病急乱投医。姜英芝最后上去把她给抱进怀里。
姜瑶鸢靠在她肩膀上，撕心裂肺的大哭。
“瑶鸢，没事。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小蝴蝶的。”姜英芝安抚她，她让她直起身子，给她抹去脸上的眼泪。
“我们家小蝴蝶，明明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姜瑶鸢看着她的眼睛，她想缓和下来，笑笑，眼泪依旧簌簌，“她肯定以为我不要她了。”
姜英芝没敢跟她说，小蝴蝶昨晚的失落。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姜瑶鸢笑。
姜英芝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无助的笑容。
……
姜英芝见到姜瑶鸢的时候，也没有多问王宇鑫的事，只是如往常一样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嗯。”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姜瑶鸢总算平静了下来。
姜英芝叹口气：“你为什么会忘记给季洲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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