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不烈，这句告白足够叫顾奕舟听见。
但他始终没有回头，只留给宋之夏一句：“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吧。”
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不见。
宋之夏的视线逐渐朦胧，她早就知道把爱说出来是这个结果，所以才会一直忍到了今天……
可她不后悔。
怪只怪，她自己不够讨人喜欢。
这晚，宋之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
她难以抑制自己的心痛，只能期待着酒精能彻底麻痹自己，好暂时忘掉顾奕舟。
夜变得格外漫长。
隔天醒来，宋之夏头痛欲裂，她在床上躺了许久，昨晚发生的一幕幕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唔……”宋之夏捂着头坐起来，难受地捏着自己的眉心。
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云澜酒店的房间里。
“谁送我回来的？”宋之夏努力回想，脑海里却零碎地浮现顾奕舟的身影。
“难道是他？”她的脸上难以抑制地浮起一丝期待。
宋之夏抓起床头的手机给顾奕舟打了个电话，听着里面的忙音，期待慢慢褪去了。
“我在想什么呢……”
鼻尖泛起酸意，她肩膀也垮了下来。
一连几日，宋之夏给顾奕舟打去无数个电话，却没有一个接通。
宋之夏去顾氏集团找，却被前台行政客客气气地拦住了：“宋小姐，顾总说如果您来了，让我把这个给您。”
一张红色的结婚请柬递到宋之夏眼前。
宋之夏觉得周身的温度瞬间冷了几度。
她颤抖着手接过请柬，鼻尖飞快聚起酸意：“谢谢。”
她飞快地转身离开，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站在马路边，宋之夏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手心冰凉一片。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之夏连忙拿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
宋之夏心头掠过一丝失落，她清清嗓子接起了电话。
顾母温柔地声音传来：“小夏，晚上来家里吃饭吧，好久没见到你了。”
想到或许可以见到顾奕舟，宋之夏答应了下来绿舟。
她终究还是不甘心，想要听顾奕舟亲口说一个结果。
晚上，顾宅。
宋之夏有意守在了房间，见顾奕舟回来，才迎面走向他。
但他却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宋之夏强忍住疼心，上前堵住顾奕舟，从口袋里拿出被攥得皱巴巴的请柬，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拿这个给我？”
顾奕舟停下原地，睨向她的目光一片平静：“我只是不想你一错再错。”
“错？你觉得我爱你是错？”宋之夏极力忍耐着。
“你很聪明，应该知道一份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爱，只会让你自己痛苦。”
宋之夏呼吸一窒：“所以你躲着我，给我请柬，就是为了让我不要纠缠你，免得清羽姐误会，是吗？”
“顾奕舟，你这辈子都不会爱我，对吗？”
顾奕舟沉默了。
“我知道了。”
在宋之夏眼中，他沉默的样子等同于默认。
自己的爱于顾奕舟而言，恐怕只是困扰吧。
心慢慢沉寂下去。
她知道，自己和顾奕舟只能停在这里了。
至今为止，顾奕舟这堵南墙，她撞累了……
宋之夏退后，一点点拉开两人的距离，泪水夺眶而出，只是她的嘴角仍然倔强地弯起，郑重到诀别说——
“顾奕舟，那便如你所愿，我不会再见你了。”
第十章
说完，宋之夏转身离开。
顾奕舟看着她踉踉跄跄的样子，心头一空，但他只是蹙眉压下情绪，转身回了房。
之后，顾奕舟没吃饭就匆匆离开。
宋之夏也没有再提他一句，饭后，她来到别墅的阁楼。
搬开一堆用来掩护的玩偶，她珍而重之地从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心形的盒子。
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他们都已经发黄。
宋之夏拿起第一张，那是顾奕舟高中时贴在学校荣誉墙上的，毕业的时候她悄悄地拿了下来。
宋之夏细白的手指慢慢拂过十八岁的顾奕舟的脸，嘴角勾起，好似在回忆她青涩而不敢宣之于口的暗恋。
然后她拿起一个打火机将照片点燃，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
宋之夏一张一张拿起了剩下的照片。
有她顾奕舟打篮球的照片，有顾奕舟接任顾氏集团总裁的照片，还有，他们领证结婚哪天，她偷拍的他开车的模样……
知道这些照片都在火焰中化成灰烬，宋之夏的眼底已经干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
好像她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已经为顾奕舟流干了。
烧完后，宋之夏摸出手机，给谢琛发了一条短信——
【学长，我想好了，我打算离开云城。】
谢琛的短信回复得很快：【好，我买明早的机票，到时候我去接你。】
宋之夏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大早。
宋之夏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辞别了顾父顾母，坐上了谢琛的宾利。
上车前，她回头往顾宅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她拿出手机把顾奕舟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既然说好不见，那就诀别彻底。
车子缓缓驶入大道，一个小时后，停在了红绿灯的路口。
这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旁边开过。
迈巴赫的后座上，顾奕舟正低头处理着文件。
蓦地，他的心莫名地空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正在失去一样。
他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绿灯亮起，一辆银色的宾利越行越远。
是幻觉吗？
顾奕舟右手抵在心口，长眉不由得拧了起来。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顾奕舟接起：“爸，有事？”
顾父声音严肃：“马上回来一趟，我在书房等你。”
顾奕舟挂断电话，吩咐司机回顾宅。
回到顾宅，顾奕舟推开书房的门：“爸，什么事这么急？”
顾父双手交握放在书桌上，手下压着一个文件袋。
“奕舟，你真的决定和苏清羽结婚了吗？你确定你真的爱她吗？”
顾奕舟沉默下来，不知为何，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父把文件袋推到他面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苏清羽一直有所愧疚，但是这份愧疚，不应该用你的一辈子来偿还。”
“当年苏清羽哥哥的车祸，其实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是苏清羽闹着要去买东西，她哥哥才临时改道，这才出了车祸。”
顾奕舟闻言楞了一下，这么多年，因为那场车祸，他一直对苏清羽满是愧疚，所以她提的要求他都答应了。
包括送宋之夏出国，和宋之夏离婚。
他抽出文件，第一页赫然是苏清羽正常的体检报告！
脑海里蓦然想起宋之夏那天去办公室说的话，她真的没有任性，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顾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我问你，你这段时间为什么故意躲着之夏？”
“如果之夏跟谢氏二公子结婚了，你真的能接受吗？”
纸张轻微抖动起来，顾奕舟常年冰封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顾爸爸见状，又说：“之夏买了今天最早的一趟航班，而且是和谢琛一起出国，要不要抓住，你自己决定。”
顾奕舟闻言一震，想都没想就拿出电话，给宋之夏拨去。
而电话对面却传来一句——
“你说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机械女声不断重复着，顾奕舟皱着眉，调出宋之夏的微信。
“之夏，你在哪？我有话想跟你说。”
发送失败。
宋之夏已经把他拉黑了。
顾奕舟看着对话框前面的红色感叹号，一旁的顾父见此，长叹一声：“奕舟，不会有人一直在原地等你，你好自为之。”
顾奕舟抿唇不语，却动作极快下楼，开车离去。
从来理智稳重的他，却压不住心头的慌。
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只花了十五分钟，就赶到了机场大厅。
下车后，他一路小跑到服务台，喘息未定：“最早的航班起飞了吗？”
“先生您好，已经于十分钟之前起飞了。”
顾奕舟心口骤然一空，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垂眸看去，发现谢琛更新了朋友圈，页面上两张大红的结婚证灼烧着他的眼球，对方还配文一句——
【宋小姐，余生请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