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出口,叶知薇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但又忐忑期盼着傅珉的回答。
傅珉却道:“谢谢,我有她足够了。”
他拒绝的很快,几乎没有任何思考。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叶知薇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疼。
但看着这样干脆的傅珉,她又生了丝不甘:“为什么?夏初妍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不能放下?”
闻言,傅珉眉头一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就走。
叶知薇一怔:“廷川……”
然而傅珉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头也不回地走着,离开了这座城市。
叶知薇眼眶一热,落下了泪。
她低泣了几声,只能落寞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
蜿蜒的山路如龙盘踞在山间,傅珉忍着大巴车中难闻的气味,翻看着夏初妍的笔记。
她上大学时,跟着导师去过一次山区,为那儿的人义诊。
也是在那儿,她亲眼看着一个老人因为冠心病在送医的途中去世。
夏初妍受到了人生的第一次冲击,甚至开始自责。
如果她再快一点,医术再好一些,老人是不是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看着字里行间的自责和无奈,傅珉红了眼。
夏初妍所经历的远比他想象的沉重和艰难,他甚至能想想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为那些逝去的生命默默落泪。
傅珉不忍再看,将笔记本轻轻合上放进包里,望着窗外远处的山峰,心底一片沉闷。
大巴在一条黄土大路旁停了下来。
傅珉下了车,右边是一片还没收割的金黄色晚稻,左边便是一条陡峻的山路。
锦山芦云村,是离桐城最远又最穷的一个小山村。
当年夏初妍就是在这儿做了一个月的义诊。
傅珉怔怔看着那条用细石铺成的小路,心间泛起阵阵微痛。
或许在夏初妍那年,还没有一条像样的路。
这时,一个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从那条路大步走了下来。
“您就是傅珉医生吧?我叫杨钊,是芦云小学的老师。”
杨钊和傅珉握了手后帮他提起了行李箱。
闻言,傅珉心忽地一窒:“那……你还记得一个叫夏初妍的女孩吗?八年前,她曾经来过这儿当义诊医生。”
或许是因为过于思念,只要是跟夏初妍沾一点边的,他都觉得难能可贵。
杨钊微微蹙眉细想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记得,当年她跟着她导师一起来的。”
说着,他眼中多了几分遗憾:“我现在都没忘记她那天因为李奶奶发病去世后大哭的模样……”
傅珉喉间一紧,垂下了黯淡的双眸。
“傅医生,你认识她?”杨钊诧异地看向他。
傅珉扯了扯唇角:“她是我妻子。”
闻言,杨钊一愣,竟然红了眼眶:“你们都是好人……顾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傅珉脚步一顿,心上的伤口像是被用力撕扯着。
“她牺牲了。”
第二十章 芦山村
傅珉轻而清晰的话好像在这里被放大了无数遍。
杨钊停住脚步,震惊地看着他:“牺牲……了?”
傅珉点点头,将所有悲痛藏进了眼底,任由双眼禁锢着热泪。
他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能哭,夏初妍不会愿意看见他的眼泪。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么爱哭。
杨钊似是感觉到傅珉不愿再提,只能用惋惜抱歉的眼神回应他。
走了将近四十分钟的山路,才走到了芦云小学。
小学没有大门,一块陈旧的大木板被钉在墙上,上面用毛笔写着“芦云小学”四个大字。
学校面积不大,唯一铺了水泥的地方就是正对着大门的操场。
两个依旧是用木头做的篮球架伫立在两边,右边是三层高的教学楼。
然墙壁的水泥早已经脱落,许多地方露出了黑红色的砖块,生锈的铁门被风吹的“吱吱”作响。
一棵大槐树扎根在教学楼的右面,地上影子随风而动着。
左边是一层瓦房,也就是唯一的食堂。
门口铺着已经劈好的干柴,一根铁丝缠绕着两根泥砖柱,上面晾着几件衣服。
而面对大门的就是学生宿舍,其实也不过是放着几张上下床的红砖平房。
杨钊带着傅珉走到学生宿舍最边上的几平米房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傅医生,我们这儿的条件不太好。”
傅珉看着特意被打扫过的房间,道:“别这么说,我决定来这儿和条件没有关系。”
闻言,杨钊点点头:“学校现在一共有九十六个孩子,住校的有二十八个,他们的家要翻过两座山,所以只有放假才会回去。”
了解大致情况后,傅珉在这儿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