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被人硬生生扯开一个洞,我眼角渗出泪。
不该认识我。
可他向我求婚了啊。
求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
「笙笙,」向来冷静理智的季晏礼,捧着花的时候手有点抖。
他低头失笑,耳根子红了,「第一次求婚,有些紧张。」
「给我个名分,好不好?」
我笑着哭,说他是笨蛋,点头,看着他给我戴上戒指。
他给我擦眼泪,「哭什么,晚上还有得你哭的时候。」
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从高中到现在,恋爱 8 年,他一直克制着没碰我。
所以晚上,他真的不温柔。
我哭得嗓子沙哑,体力尽失。
他温柔又缱绻地亲着我哄,「笙笙乖,忍一忍。」
一直到凌晨他才抱我去洗澡,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笑着问我,「想吃什么?」
我嗔怒着朝他扔了一个枕头,「饺子。」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买的饺子。
我等了好久,一直没等到他回来,从他开始出门就下起的雨一直没停过,后来却等来了季柠柠的电话。
「余笙,如果我哥抢救不过来,我恨你一辈子!」
季晏礼出了车祸。
下雨天,一个凌晨工作的环卫工人突然闯出马路,他紧急避开,车子打滑。
环卫工人没事,他整个车子翻倒被护栏惯穿,直插入他的胸腔。
抢救室门口,季柠柠红着眼撕扯我的衣服,「你把我哥还给我!」
我神情麻木地任由她敲打,脸部被她的指甲划出血痕。
那天晚上,季晏礼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对着医院的白墙一遍又一边祈祷,只要他平安,其他怎样都行。
他真的平安了。
可是他脑部损伤,部分记忆缺失,谁都记得,唯独忘记了我。
「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看向我时眼神很陌生,突如其来的陌生未婚妻让他有些抵触。
我身体僵硬地站在病床边,焦躁地转动着他给我戴上的戒指。
我问过医生,医生说给他点时间,他应该会慢慢记起来。
可我没等到。
季柠柠认为是我作天作地,让季晏礼凌晨去买饺子,才导致他出的车祸,巴不得我快点离开他哥。
所以在这段时间,她特意让季晏礼的小青梅宋时语频繁地过来探病。
宋时语温柔会照顾人,每次过来都带着自己亲手做的饭和各种小点心,跟季晏礼分享时政新闻,聊名著聊书法。
相处下来,我看着季晏礼看她的眼神,从客套礼貌,到温柔带笑。
而他看我的时候,依旧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季柠柠得意洋洋,「看吧,时语姐姐才是最适合我哥的人,不像你,作天作地,让我哥给你当佣人。」
我曾跟季晏礼说过一些以前的事情,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可是他每次都眉头紧皱,甚至有些抵触,
「对不起,这些事我一点都不记得。对你……也没有喜欢的感觉。」
我哽住,心底的痛一点点蔓延。
季柠柠说,「我没把是你害得我哥出车祸的事告诉他,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识相点就自己退出吧,反正我哥也不可能喜欢你了。」
然后,季晏礼就宣布要跟宋时语订婚了。
经过季柠柠的渲染,我也成了好友圈里津津乐道的笑话。
……
从回忆里抽离,季柠柠已经离开。
胃部的绞痛已经缓和,但身上湿透的衣服,在酒店里低温的空调下让我有些冷。
我裹着狼狈的自己走出洗手间,迎面就看到季晏礼搂着宋时语站在走廊上。
3
「你没事吧?我刚刚听他们说你有点不舒服……」
宋时语想要走近我。
被季晏礼轻轻拉住,「你怀孕了,不要靠近她。」
他挡在宋时语面前,看我的时候,好像在看一个身上沾着病菌的人。
寒意渗进骨子里,冷得我止不住地颤抖。
我更狼狈的样子季晏礼都见过。
大学的一个暑假,我曾经跟着学校的支教队伍去乡下支教。
当时不熟悉路况,我脚下打滑,一头摔进了泥田里。
爬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黑泥,身上还隐隐散发着臭味。
季晏礼找到我,想要过来抱我。
被我挡着,「别过来,脏啊。」
他伸手将我拉过去,双手把我箍紧在怀里,贴脸过来蹭了蹭我脸上的泥,带着笑看我,
「哪儿脏了?一点都不脏。」
现在的我比当时干净百倍,在他眼里却是千倍的脏。
我看着季晏礼护着宋时语的模样,酸涩涌上鼻头。
我说,「我不脏。」
他皱了皱眉,依旧挡在宋时语面前,眼里的嫌弃明显。
他没跟我说话,而是安慰宋时语,「别担心,我让服务员给她拿件外套。」
「不需要。」我抬手擦眼泪,转身离开。
但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
我发誓,我再也不吃饺子了。
这辈子,都不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