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满眼温柔情意的谢骆,心底有些发酸,倏地倾身过去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听我说谢谢,但是谢骆,我是真的很开心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所以……谢谢你。”
说完,白筝就松开手起身,像是落荒而逃地跑进了房间。
快速合上房门,她靠在门板上深吸了口气,以此来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
过了半晌,她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刚才……谢骆应该没看见吧?
这一夜,白筝莫名睡得很安稳。
但萧晔川却与她截然相反。
他半夜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做了梦。
而梦里的场景十分破碎混乱。
刚开始梦到的还是他大学和白筝谈恋爱时的回忆,紧接着画面一转,却变成了白筝站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一脸冷漠地对他说:
“萧晔川,我不爱你了。”
那场景实在太过真实,萧晔川直接就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本能地大口喘着气。
好久,那种来自心底的颤栗停止,萧晔川才起身走去卫生间。
一抬眼,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全是血丝。
但他却想起了梦中的白筝和不久前刚见过的她。
判若两人!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曾经的白筝是那么地活泼,现在的她却仿佛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都是因为自己!
萧晔川狠狠攥紧手,强撑着走回客厅。
窗外天光大亮——
是新的一天。
萧晔川到达律所时才早上六点,他睡不着,索性来工作。
按理说这个时候律所里不会有人。
所以当他看见睡在工位上的夏穗时,眉心顿时深皱。
但萧晔川也只是看她一眼,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原本闭着双眼的夏穗睁开了眼睛。
她死死咬住嘴唇,只觉如坠冰窖。
昨晚她打不通萧晔川的电话,担心不已才来到律所等第二天他来上班。
本以为见她这样,他至少也会给自己盖个衣服,可……
夏穗咽下喉间苦涩,重新合上了眼。
直到下午,萧晔川因要去法院才走出办公室。
刚要走,一个快递员走进来问:“萧晔川先生在吗?有快递。”
萧晔川顿了顿,怀着狐疑收下快递,直接撕开了文件夹。
抽出来,是法院的传票——
“被传唤人萧晔川请于2020年4月1日到帝都人民法院接受离婚审判……”
而起诉离婚的人,正是白筝!
白纸黑字,字字清晰。
但萧晔川死死盯着,眼前却发花,怎么都看不懂。
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
白筝真的说到做到。
她说要和他在法庭上见,传票第二天就送到了他手上。
而看着传票上写着的审判日期,萧晔川攥紧手指,纸张都被攥出褶皱。
四月一号,愚人节。
如果白筝要和他离婚也是一场玩笑,该多好?
萧晔川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成一团,血肉模糊。
他和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始终注视着萧晔川的夏穗见他脸色骤变,忙起身关切地问道:“师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顺便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法院传票,离婚审判。
夏穗的眼底划过抹欣喜,又被她给掩住。
她这些年来做的一切果然还是没有白做,虽然萧晔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婚,但是白筝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不然,也不会要和萧晔川在法庭上离婚。
等他们两人离了婚,自己再趁萧晔川伤心意冷的时候趁虚而入,一定可以得到他。
这样想着,夏穗不禁有些出神。
然而萧晔川理都没有理会她,攥着那张传票直接抬步就离开了律所。
夏穗猛地回神,下意识想开口唤他。
却根本来不及张嘴,萧晔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
她有些幽怨,但想到他们就快要离婚,又在心底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萧晔川离开律所后没有去法院。
他将要做的事情全给忘了,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找到白筝。
然而跑到一半,他突然发现自己走的是回家的方向——
但白筝早就不在那个家里了。
萧晔川双眼空洞苍白的走在路上,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会走去哪里。
突然,天空飘下豆大的雨点。
身边行人都匆匆跑离,只有萧晔川,像是感觉不到浑身被冰冷的雨水浇湿一样,继续缓慢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辆车倏地停在路边,车窗缓缓降下。
萧晔川没有注意,直到一声声呼喊将他的思绪给拉扯回来。
他茫然看去,只见谢骆清俊的面容。
“厉律,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萧晔川神情一沉,几步便走到车边,双手紧攥着车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筱筱呢?”
谢骆眉心微蹙,默了几秒才说:“如果厉律想找小筱的话,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她不想见你。”
话落,萧晔川瞳孔骤然紧缩。
他把着车门的双手一点点松开,最后他站起身,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声音都发轻:“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重新走进了雨中。
谢骆看着萧晔川离开的背影,心里无故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但盯了片刻,他终是收回心思,打转了方向盘。
“轰隆——”
阴暗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
坐在家里沙发上的白筝被这响彻天际的一声吓到,浑身震了震。
与此同时,她心底涌上股十分不安的感觉。
她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想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
屏幕上闪动着谢骆的名字。
白筝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只听谢骆声音暗哑:
“小筱,萧晔川出事了。”
白筝坐在赶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时,耳边还回响着谢骆的话。
“萧晔川自杀了。”
“他从五楼摔下来,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医生说他可能有生命危险,必须要家属签字,但他手机摔坏了,联系不到他家人,所以你得过来一趟了。”
“还有……医生从他紧攥的手心里拿出了一团纸,是法院的传票,关于你们离婚官司的。”
白筝眉心深皱,双手捂住发痛的太阳穴。
法院的传票?哪里来的法院传票?
她今天分明没有出过门,更没去法院起诉,萧晔川怎么会受到传票?!
萧晔川又为什么要跳楼自杀?
难道……就是因为那张传票吗?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出租车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白筝在司机的声音中猛地回神,匆匆付了钱就往医院里跑。
手术室门口,谢骆神色凝重地看着手里的《手术意外书》。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抬眸望去,只见白筝正跑来。
而她浑身几乎湿透了。
护士也在这时从手术室走出来,她看向谢骆:“病人家属还没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