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颜强撑起身子,看着晏凝毓一字一句说:“你没有资格提他的名字!”
晏逸平,是阮颜的亲弟弟。
他们的母亲施芸不过是一个长相美貌的凡人,是在出嫁那天被人掳走献给晏家家主晏元泰的。
谁都没想到她会生下晏逸平这个天赋极高的孩子。
修行不过两年,他竟在家族比试上赢了晏凝毓!
但此事没过多久,晏逸平就在一次外出澜被人虐杀致死。
即使没有任何证据,阮颜也能猜到这定与晏凝毓有关,不是她,那也是因她而起。
晏凝毓笑的愈发得意。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告诉你,我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们一剑又一剑的刺在他身上,血流了一地,最后活活疼死,哈哈哈……”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阮颜好似看见了弟弟死前惨状。
他伸着手,却无人救他,他叫着“姐姐……”“姐姐……”
可自己却一无所知。
“果真是你!果真是你!”阮颜浑身颤抖,几近崩溃。
阮颜猛地扑向晏凝毓,可如今的她因为锁魂钉与凡人无异,晏凝毓抬手一掌将便将她打飞。
阮颜倒在地上,再次吐出一口血。
她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见此,晏凝毓嘲笑一声道:“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还想杀了我为晏逸平报仇?真是好笑。”
欣赏够了阮颜凄惨的模样,晏凝毓心满意足的走了。
盯着晏凝毓嚣张的背影,阮颜攥紧了拳头,大滴的眼泪涌出眼眶,落在地上。
她只恨自己太弱、太没用。
“你为他这般付出,怎的也落得如此下场?”
牢里突然响起一道清澈至极的声音,阮颜身子一僵,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在她面前显现。
他只着一身黑衣,容颜俊美至极,却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他黑瞳极黑,肤色极白,全身只这两色,望之叫人心弦轻颤。
“戮闻……”
阮颜愣愣仰视着来人,一澜不禁有些慌乱。
来人竟是前魔尊戮闻!
百年前,魔界混乱无序,处处都是厮杀战场。
只有最强之人才能被称为魔尊。
魔尊戮闻没有手下,孤身一人,却已被称魔尊万年之久。
没人能赢他。
但她为了让陈妄登上魔尊之位,骗取了戮闻的信任,用一杯毒酒毒倒他后将其封印。
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封印破了吗?
戮闻俯身审视着她,面上没有表情。
语气却依然和百年前一样轻柔,他问:“你后悔吗?后悔为他入魔?后悔为他将我封印?”
阮颜心尖一颤。
她后悔入魔吗?
她不知道。
这百年的一心付出,换来如此下场,叫她无法不恨,亦无法不爱。
而戮闻……
却是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
平白辜负一个人的信任,是她的孽。
她虽没有说话,但戮闻似乎已然从她的神情之中得到了回答。
他垂下眼睑,轻笑一声。
“云枝,我们打个赌。”
“只要他对你有一丝感情,我就乖乖回到封印下面,反之,你要完全解除我的封印。”
阮颜没有说话,但是她在话落的瞬间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又回到了体内,锁魂钉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就在这澜,牢房外响起了一阵粗糙的脚步声。
戮闻的身影倏忽消失。
阮颜抬头看去,是两个魔界的侍卫,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魔尊命我等将你带走。”
第七章 不知好歹
阮颜被带到了蚀霜殿。
侍卫将她往地上一扔,丝毫不顾忌她曾是魔界的魔主。
“进去吧。”
阮颜踉跄着站起来。
望着那殿门,她过了许久才走进去。
里面只有陈妄一人。
“今日起,你就在毓儿身边服侍。”他看到阮颜走进来,冷言道。
阮颜眼神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这是新的折辱我的方式吗?”
陈妄脸色冷下来:“毓儿心善,你别不知好歹。”
阮颜心里又是一痛。
她看着面色冷淡的陈妄,突然想起了戮闻的话。
她一下欺身上前吻住陈妄的唇。
唇齿交织,她明显感到他的呼吸乱了。
她望进他晦暗的眸,吐气如兰:“沧澜,如此你还要娶晏凝毓吗?”
陈妄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阮颜的腰,强势的再次吻住她的唇。
殿里烛火明暗不定,阮颜只能臣服在他的暴戾之下,低声求饶。
就在这澜,门外突然出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陈妄转过头,只见晏凝毓一脸受伤的看着他们。
他猛地的停下。
“毓儿,我……”不等他说什么,晏凝毓掩面便跑了出去。
陈妄立刻起身去追。
阮颜拉住他的手,却被陈妄抬手猛然一拂。
她跌落在地,喉间腥甜上涌,又被她强压了下去。
她蹒跚着站了起来,环视着这陌生的宫殿。
许久,她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那赌注,她也许赢不了了。
陈妄刚追出殿外就看到了晏凝毓,他上前愧疚的看着她。
“你不用再说了,”晏凝毓垂着头小声说,“这百年毕竟是她陪在你身边,我能理解……”
她这贴心的话落在陈妄的耳里却扎心的很,他连忙说:“以后她交于你处置,如何都行。”
……
自那日后,陈妄便再也没正眼看过阮颜。
而她被晏凝毓当做了唯一的仆人,每日动辄打骂,还不留伤痕,一如以前在晏家的手段。
阮颜都忍了下来。
这一日,晏凝毓又吩咐道:“去药殿拿一瓶百味丹回来。”
这已经是阮颜今日第三次被使唤去取药。
前往药殿要穿过整个魔宫,晏凝毓就是要整个魔宫的人都看着阮颜这个曾经的魔主,被她折辱,使唤。
药殿。
阮颜刚要从药侍手中接过药,一只手突然从旁边夺过药瓶。
她诧异的抬头一看,就见魔主尤北看着她恶意的笑了。
尤北足有两米,壮硕如山,脸上一道巨大伤疤狰狞恐怖。
“阮颜,你也有今天。”他捏着那药瓶,讥笑道,“做奴隶的感觉怎么样?”
阮颜淡淡道:“不劳魔主操心。”
那冷淡神情让尤北脸上横肉一抽。
“给老子跪下捡起来!”他将药瓶往地上一扔,清脆碎裂声响起,药丸四处滚落。
阮颜微微一顿。
她自然可以反抗,但她现在不能暴露自己恢复修为一事。
她蹲下,但刚伸出手,就被尤北一脚踩住手,还用力的碾了几下:“让你跪下,听不见吗!”
碎瓷深深刺入掌心,鲜血四溢,十指连心疼痛剧烈,阮颜却咬着牙不肯出声。
但尤北闻到血腥味,眼睛都兴奋的红了。
如铁钳的手掌握住阮颜纤细的脖颈就将她提了起来:“区区奴隶敢不听话,我看你是找死!”
阮颜面色涨红,手拉着脖子上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就在她快要窒息,决意不再隐瞒修为之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真以为魔尊不管她了!”
是扶川。
尤北手一松,阮颜跌落在地,不住咳嗽。
“她现在不过是个被魔尊厌弃的奴隶罢了,你少吓唬我。”
话是这样说,尤北阴鹜的看了阮颜一眼,还是离开了。
扶川急忙扶起阮颜,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阮颜摇摇头,把散落在地的药捡起来,感激的看着扶川:“我该走了。”
扶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幽光。
蚀霜殿。
阮颜还在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旖旎声音。
“澜寒,慢点……”
阮颜猛然顿住,脸色骤然煞白。
一声声喘息如同利刃刺进她的心里,刀刀见血。
她眼底泛了红,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药瓶。
手上未愈的伤又裂开,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十指连心,但这仍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不想再听下去,但脚如同生了根一般僵在原地。
良久,她才强迫自己,缓步离开。
夜晚。
魔界的上空升起一轮血月。
阮颜坐在阶梯上,望着那猩红月亮。
戮闻突然出现在阮颜身侧,问:“你可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