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雁初:“……”
不得不说,她弟从小就这个样子。家里说是开了天眼了,能见鬼神。小时候他为此吓哭过无数回,每回都要靠南雁初把电视让给他看才能哄回来。南雁初一度认为弟弟是在编瞎话,目的是想争夺电视遥控器的主导权。
但是偏偏,他们家就是开丧葬馆的,她爷爷貌似还会接一些“跳大神”的业务,标准的老封建迷信人了。因为家里的这个营生,她和南鹿野从小就被同学们疏远。她也曾一度感到自卑,多次规劝爷爷不要再去行骗,可爷爷就是不听。有些嘴巴毒的家长还会说他们家晦气,克死了女主人。后来住在家附近的一些邻居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渐渐搬走了。
是的,南雁初的妈妈去的早,在弟弟生下来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一张妈妈的照片也没有,是以,南雁初对于妈妈的概念也很模糊。家里只有爸爸和爷爷两个糙老爷们,爷爷整天除了遛鸟,就是在一旁指导爸爸做活。毕竟做棺材,做骨灰盒,扎纸人都大有讲究。虽然对于这个买卖能否赚到钱,南雁初始终心存疑惑,毕竟她鲜少见到自家店面有门庭若市的时候。
但是,她和弟弟平安的长大了,在生活费上也没有很拮据。南雁初姑且认为,这项买卖还算赚钱,慢慢地,也改变了对这个行业的看法。说句不好听的,她以前确实为此焦虑过,也劝过南父改行。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释然了。三百六十行,总有人要做这一行,又为什么不能是她家呢?
只是……不管怎么样,南雁初已经好久没有听她弟提过“鬼”这个字了。当时爷爷偶尔会把南鹿野带进屋里专门学习。南雁初好怕她弟弟以后也是撒着米、说胡话、乱蹦跶的小神棍,为此提心吊胆了好几年,无数次旁敲侧击,想告诉她爷爷什么才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可爷爷总是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看着她。好在,如今南鹿野也算是不负她所望,考上了和她同一所大学。
“还在说鬼鬼神神的那一套,现在也没人和你抢遥控器了,小鬼。”也许是想到了南鹿野以前被吓哭的难缠样,南雁初语气很是不屑。
若是真有鬼,怎么她这个从小便在封建迷信中长大的孩子从未见过?
若是真有鬼,为何爷爷不教她本事,反而只教弟弟?分明是见他调皮、不好好学习而想的招数。
那被南鹿野搭话的男人也后退一步,看都没看南鹿野手里的东西,只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
“不要钱的。”南鹿野又将手里的东西往男人那边推了推。
男人恼了,眼中充斥着烦躁,“你这和尚怎么回事,说了不要不要,瞎推销什么。”说着,还推了南鹿野一下。
“和尚”南鹿野:“……”
他身板看着清瘦,但并不羸弱。所以,男人这一推并没有怎么着他。他摇摇头,只叹了口气,转身坐了回来。
但南雁初还是看到她弟将手里那玩意儿,快速地塞进了男人的口袋里。
南雁初侧身过去悄声问道:“那是什么?你的联系方式?你喜欢这样的?”
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下那男人。
“啧啧啧。”
南鹿野:???
“少看点bl小说,我喜欢妹子,胸大屁股翘的妹子!”南鹿野呲了下牙。
“那你干什么?”南雁初好奇心比较重,也看不惯南鹿野这一副“高人”模样,又推了推他:“你刚刚看了那男人十秒,看了旁边那个婆婆二秒,看了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两秒,看了那个校服女孩三十秒。你要说是和鬼有关,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女孩子?那女孩的情况应该是最严重的吧?”
南鹿野“啧”了一声,不得不佩服他姐的观察力,确实是让她给分析对了。他软趴趴地鼓了鼓掌,嘴上敷衍的应和道,“好厉害哦,不愧是南鹿野的姐姐。”
“哦,时间是我瞎编的。”南雁初一脸淡定。
“……”亏南鹿野还小小的赞叹了一下他姐的观察力,他早该想到这货经常仗着自己那脸,然后一本正经的编胡话,偏偏大部分时间都说的跟真的似的。
“行了,到站了。”临下车前,他又看了一眼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她和他们一起下车。
不是他不去找那女孩,她和别人的情况不一样。
有因便有果,是那女孩自己种下的因,他没道理掺和进去。
南雁初刚下车就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知更鸟集团,江市有名的中外合资企业——也是她早早投过简历,准备下半年去实习的公司。
“……”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好的,我知道了,谢……”南雁初的谢字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她握紧了手机,在这一刻突然很想笑。
南鹿野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工作黄了。”南雁初说的轻松。
打碎了牙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早在无视魏羽兮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局面。毕竟知更鸟集团最大的股东姓魏,这件事在她去投简历的那一天就知道了。气只气,没骂魏羽兮一顿,以至于让她觉得这个丢工作的代价有些高了。
再怎么说,知更鸟也是如今江市的龙头企业之一啊,全国top10的名头可不是花钱买来的。
握着手机,南雁初紧接着就把简历发往了另外几家备选公司的邮箱,像是心里堵着一口气一般,一秒都不想多等。只是看着备注上“离心力”这家公司的邮箱,她思索片刻,还是很硬气的删了。
很狗血,很戏剧。
她的前男友江屿阔竟然是企业大牛的继承人,货真价实的富二代。作为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公司,“离心力”她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江屿阔竟然是首富第二子。在知道这件事的一瞬间,南雁初诡异的感受到了,很多年都没有再感受过的自卑。
现在想想,她确实只是江屿阔生活中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