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乌傅怀景)小说免费阅读-耽美微小说(棠花似锦)苏乌傅怀景

时间:2023-04-03 14:06:2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李福见陛下放下了朱笔,殷勤地将茶盏奉上。
傅怀景喝了一口茶,见李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淡声道:“什么事?”
李福脸上堆着笑试探地道:“陛下,司乐坊递话上来说是新编了几只舞,想向陛下献艺。不知陛下可有雅兴一赏?”
傅怀景抬眼,似笑非笑,“收了多少银子?”
李福吓得连忙请罪,“奴才不敢,奴才是见陛下近些日子繁忙,是想着能让陛下看看歌舞放松一下……”
李福心想,坏了!这回又是想左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傅怀景把茶盏放下,“让他们在望云阁候着,朕看完折子便过去。”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李福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居然同意了?
这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吧!

李福晕晕乎乎的从御书房出来。

成忠凑上去,关心道:“干爹,你怎么了?”
李福摇了摇头,他道:“你去通知钟司乐,陛下看完折子便会摆驾望云阁赏舞。”
成忠也惊讶不已,却不敢耽搁往司乐坊传旨。
司乐坊上下得知可以去望云阁献舞,众人欣喜雀跃。
钟司乐走到一高挑美貌的女子面前,笑着道:“卢姑娘,你看这银子还是使得值吧。”
女子朝钟司乐福了一礼,笑着道:“司乐再造之恩灵芸没齿难忘。”女子说着便又将两张银票塞到了钟司乐的手中。
钟司乐满意的点了点头,“愿姑娘得偿所愿,飞上枝头。若是姑娘成了那人上人,可莫忘了我这个小小的司乐。”
卢灵芸谦虚道:“司乐莫要折煞我了,我不过是小小舞姬,往后还得司乐多多提拔。”
钟司乐听了极为舒心。
……
皇上要摆驾望云阁赏舞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六宫。
长春宫贤太妃刚剪下一花枝,得知这个消息后她笑了笑,“好事啊。只怕有些人要睡不着了。”
慈宁宫里苏太后正在抄写着佛经,听到后只顿了顿,“也算是好事。总比皇上一直待在前朝要好。便是那伶人得了恩宠,也不过是封个才人,碍不了什么事。”
皇上自登基以来,便以前朝为重,连立后纳妃都一再的推到了明年,这后宫如同虚设。如今陛下让司乐坊献舞,也算是一种信号吧。
苏乌刚从御花园走回来,捧着折回来的花草走进慈宁宫。
崔嬷嬷迎了上去,“三姑娘,可累了?”
苏乌笑着道:“还好,不算太累。不过出了些汗,等会便去沐浴。我先将摘的花给姑母插到花瓶里。”
苏乌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殿内,没见到苏太后的身影,她问道:“崔嬷嬷,姑母呢?”
崔嬷嬷回道:“太后娘娘去佛堂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来。”
苏乌点了点头,她知道姑母有礼佛的习惯。
她便将摘的鲜花插到花瓶中,摆弄了一下花型,觉得满意了便朝崔嬷嬷道:“嬷嬷。我先回去了,待晚膳的时候再来陪姑母。”
崔嬷嬷将苏乌送至门外,“三姑娘慢走。”
苏乌回到暖阁,先让采南打了热水过来,她想沐浴了。
之前在御花园里走动出了些汗,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苏乌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清爽很多。
采南将午膳摆上桌,苏乌用了小半碗饭,喝了一碗汤,闻着荤腥也不会想吐了。
这比前两日强多了,吃完后,她略走动消消食,然后喝了药便躺在床上睡下了。
……
傅怀景批完折子已是申时,他站起来,转了转手腕。
李福上前道:“陛下,司乐坊的乐人已在望云阁侯驾了。”
傅怀景似才想起,嗯了一声,便往殿外走去。
望云阁内众人翘首以盼,终于见到了圣驾至。
许多人司乐坊的伶人还是头一回见到圣驾,齐齐跪在地上迎驾,只能看到那一片杏黄色的龙袍从身侧走过,无人敢直视圣颜。
傅怀景坐下,让开始。
便有人击三掌,鼓声起。
一面巨大的鼓,由多人抬着走进来,一身姿妙曼的女子身穿红色舞衣,赤足站于巨鼓之上。
她随着鼓点而舞动甩出长长地水袖,露出那张花容月貌。
纤细的腰肢扭得如水蛇一般,水袖卷起千层浪,美轮美奂。
李福等人都有些看呆了,没想到司乐坊这回还真有两把刷子。
李福偷偷地去瞧了一眼陛下。
只见陛下手握酒杯,面色平静,可眼神却有点飘忽。
以李福多年对陛下的了解,陛下这是在走神了。
如此精彩的舞,陛下竟然在走神?
耳边鼓声乐声不绝,红衣舞姬合着鼓点旋转,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博得君王怜顾。
傅怀景抿了一口酒,似乎在这一瞬间像是沉入了如幻的梦境里,也有个女子赤足跳着舞,赤足如雪,腰肢摆动且娇且媚皆是风情,尽管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却轻易地将他心底的那股邪念勾得蠢蠢欲动。
尤其是那戴着铃铛的玉足,精致小巧,被他握在手中轻轻地颤抖。
傅怀景闭上眼睛再睁开,鼓声依旧,在巨鼓之上起舞的女子容貌舞姿都是上乘,此刻她抬起袖摆,白皙的手臂露了出来。
傅怀景眼神沉静,无半点波澜。
不知怎得他脑中却闪过在那日在镇国公府的昏暗房间里,他锁住瑟瑟发抖的女子,迫使她的手抬起露出的半截皓腕,似乎……
电光石火之间,傅怀景倏地站了起来。
正一曲完毕,跪伏在巨鼓上的卢灵芸激动又紧张。
她在伏地的瞬间见到那位年轻帝王的举动,她屏息凝神,听到那温润的声音在说,“看赏。”
卢灵芸怔住了,都忘了跟随众人高呼谢恩。
就这两个字吗?
他不问问她的名字吗?
卢灵芸抬起头来,朝那上座看去,却早已不见了那位帝王的身影。
……
苏乌睡得一脸红扑扑的,醒过就像抹了胭脂一样。
她坐于妆奁前,身后采南正在为她梳发。
采南道:“姑娘这会气色真好,便是再好的胭脂也抹不出这云霞一般的颜色。”
苏乌抿唇一笑,“我这是睡太久了,这都要晚膳了才起来。随意挽个发髻吧,得赶紧去姑母那儿了,莫要迟了。”
苏乌换上藕荷色织锦缎裙衬的珠辉玉丽,一扫之前的病容。
苏乌在去慈宁宫的路上心想,她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该跟姑母提一提出宫的事了。
经过长廊时,见到两个小宫女正背对着她们说着话。
“听说那司乐坊一舞让龙心大悦,皇上厚赏了司乐坊。”
“是啊,那领舞的舞姬不知会不会先一步获得恩宠……”
采南适时地咳了两声,两个小宫女一惊,转过身见到是苏乌,低着头行礼。
苏乌没说什么,让她们都下去了。
采南劝慰道:“姑娘,你别放在心上,她们都是听了一点风声便胡言乱语。”
苏乌笑了笑,“我没事。”
她怎么会在意呢。
她只是听到司乐坊不由想到那个领舞卢娘子,前世她在一些节日庆典上见过那位卢娘子的舞姿。舞确实不错,舞衣也别出心裁。
只是每次看完,傅怀景便会让人给她送去改过的舞衣,让她脚踝戴上铃铛跳给他一个人看。
幸而一阵凉风徐徐拂面,吹散她脸上的燥热。
苏乌走进慈宁宫寝殿,苏太后便夸了她带回来的那些花。
“棠棠的花将哀家这沉闷的屋子都点缀着有色彩了。”苏太后拉住苏乌的手让她上前,仔细端详,“这衣裳衬你,脸色也好多了。哀家瞧着都赏心悦目。”
苏乌被打趣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姑母……”
苏太后笑着问道:“这会有胃口些了吗?想吃什么菜?哀家让御膳房送过来。”
“都好,姑母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苏太后点了点她的鼻尖。
这是殿外传道:“圣上驾到!”
苏太后露出惊诧之色。
苏乌唇边的笑容凝固。
傅怀景踏入殿内,解下大氅扔给李福,对苏太后道:“母后可用晚膳了?”
苏太后笑着起身,“皇上来的正好,哀家刚准备传膳。”
傅怀景道:“那朕便在母后这儿一道用了。”
苏太后很意外,却也很高兴,忙吩咐崔嬷嬷让御膳房加菜。
傅怀景坐下后,便有宫女上前奉茶。
苏乌只好上前福身一礼,“陛下万福。”
傅怀景点了点头,“免礼。苏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苏乌低头垂眸答道:“谢陛下关心,好多了。”
傅怀景没有说话了,他的坐姿比以往要随性些,带着几分不羁。
苏太后和苏乌都闻到了一股淡淡地酒味。
苏太后道:“皇上喝了不少酒吧?哀家让人去熬些醒酒汤过来。”
傅怀景捏了捏眉心,“多谢母后。”
苏太后见他似乎有些不适的模样,问道:“皇上,可是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傅怀景笑了一声,“不过是头有些疼,朕闭目养会神便好。”
苏太后朝苏乌看了一眼,说道:“哀家往日头疾犯的时候,都是棠棠帮着哀家按一按便能缓解许多。不知皇上是否介意……”
傅怀景的目光看向苏乌,微笑道:“苏姑娘还有这手艺?”
傅太后道:“棠棠最是善解人意,她怕哀家头疼特意学了穴道的按法。”
傅怀景看着一直没有抬头的苏乌笑了笑,“那有劳苏姑娘了。”
苏乌僵在原地没有动,苏太后暗自推了她一下,“棠棠,过去罢。”
苏乌艰难地迈步,走到傅怀景身侧,低声道:“臣女冒犯了。”
她抬起手,衣袖滑了下去,露出小半截手腕,微凉的指尖碰到傅怀景的太阳穴位上。
小姑娘的手劲对傅怀景来说软绵绵地,他闭着眼睛闻到她身上那股幽香。
虽然这软绵绵力道于他而言聊胜于无,却有种让人昏昏欲睡之感。
傅怀景再睁眼,他瞧见了左边露出的半截手腕内侧藏着一颗小小的红痣。
他像是早已料到一般,无声一笑。

第三十七章
傅怀景在望云阁时赏舞时一闪而过的记忆中,他将落水的苏乌放到床榻时,见她啃咬自己的手指保持清醒,他将那流着血渍的手抬起,那手腕内侧长着一颗小红痣。
只是当时被他忽略了。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皓白手腕,那颗小红痣。
与梦中人手上的位置一模一样。
傅怀景的眼神晦暗,若不是他定期有太医的脉案,有高僧大师的施针诊脉,他都要怀疑苏氏是不是用了南疆的邪蛊。
他为何会做那些梦?
梦里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是苏乌吗?
可为何会是她呢?
龙涎香混着酒气的味道一丝一缕地朝着苏乌侵袭过来。
苏乌低头垂眸努力地稳住心神,催眠自己是在给姑母揉按,把傅怀景当做是姑母便好了。
这么长时间她手都按揉酸了,也没见手下的人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已经睡着了?要是睡着了,她是不是可以不按了。
苏乌想偷偷地瞧一眼,刚一抬头却先发现姑母和崔嬷嬷不知何时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下她和傅怀景。
苏乌心里猛地一跳,心口堵的慌。
她按动的手,缓缓地停了下来,正欲抽离时,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牢牢地捉住了手腕。
傅怀景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怎么停了下来?”
苏乌咬了一下唇,吸一口气道:“回皇上,这会应是要去正殿用晚膳了。”
傅怀景感觉握住的手腕细腻柔软,脆弱地仿佛稍稍用力便能轻易地捏碎。
在那皓白的纤细手腕上还挂着一串宝石珠链,随着手腕而晃动。
傅怀景的拇指按在那颗小红痣上摩挲了两下,那细细的手腕颤了颤,他的眸光幽深,梦中也是在这个位置,也是这般纤细的皓白的手腕,他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苏乌心惊肉跳,傅怀景这是喝醉了吗?
傅怀景寒星般的双眸微垂,微凉地目光盯着青葱如玉的食指上留下的齿印伤痕,忽然出声道:“还疼不疼?”
苏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往回抽了几次手,都未能挣扎开,才意识地到他在问什么。
“不、不疼了。”苏乌小声地回道。
话音一落,刚刚如铁钳擭住她的手松开了。
苏乌慌忙地把手抽回,飞快地缩回宽大的袖摆中。
傅怀景转过头,抬眼看向苏乌,见她低眉顺眼看似镇定,抿紧地双唇泄出一丝紧张和怯意。
他撑着额头,道:“朕有些醉意,吓到姑娘了?”
苏乌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唇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
傅怀景见状,语调轻缓:“朕有些不解,苏姑娘为何会这么怕朕?朕记得以往见过几回苏姑娘,苏姑娘都笑脸相迎,可是朕有怠慢之处?”
苏乌攥紧在冒汗掌心,她极力地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朝傅怀景福了一礼,“臣女惶恐。昔日是臣女不懂规矩,冲撞了陛下。”
傅怀景听了这话轻笑一声。他哪记得那么多,不过是依稀有点印象,苏太后身边的侄女会含羞带怯地偷偷往他那边瞧。
即便他看不上苏家的做派,却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眼前的苏氏女吸引他有了更进一步的探知欲。
傅怀景的手指无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着。
在静谧的屋子里,苏乌只觉得犹为难熬。
她有点怕喝醉了的傅怀景,尤其是前世。
这会闻着他身上淡淡酒味,刚刚又被他抓住了手腕,这让苏乌莫名地心慌。
她不知道傅怀景为什么会问她那些话,她现在唯恐自己又说错做错。
只能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傅怀景缓缓开口,“苏姑娘可想知道在镇国公花宴上究竟是谁给你下的药?”
苏乌怔住,他是查到了吗?
她被下药一事,她连姑母都瞒着,本以为此事只会无疾而终。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
她朝傅怀景看去,抿了抿唇,回道:“臣女想知道。”
傅怀景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道:“那这一回,苏姑娘可想好谢礼了?”
……
傅怀景和苏乌一前一后出来,苏乌跟在后头,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傅怀景的问话。
他到底想要什么谢礼?
她当时没答上来,他也没继续问了。
那他还会告诉她下药的人是谁吗?
苏乌觉得傅怀景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了。
走在前头的傅怀景突然停下脚步,苏乌差点失神地撞上他的后背,惊得苏乌寒毛竖起。
傅怀景转过身,见着被吓着得人,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忍俊不禁开口道:“刚忘了一件事。你把手伸出来。”
苏乌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也无法拒绝。
她抬起手臂,小巧白嫩的手朝前摊开。
傅怀景挑了挑眉,倒还算乖巧。
一个玉色小瓶落在了苏乌的手上。
她听到傅怀景的声音,“拿去用,莫留疤。”
苏乌再抬眼,傅怀景已走在前面了。
手中玉瓶温泽,苏乌神色复杂,皱了皱眉将其收了起来。
……
苏太后已命人把宴席备好,见着这两人一道进来,笑着道:“来了正巧,时辰刚刚好,菜也刚上齐了。”
傅怀景笑了笑,“让母后费心了。”
待傅怀景和苏太后落座后,苏乌也在苏太后的吩咐下在她旁边坐下。
苏乌松了一口气,还好姑母没有让她往傅怀景的那边坐过去。
苏太后问道:“皇上头疾可好些了?要先喝点醒酒汤吗?”
傅怀景道:“多亏了苏姑娘,已好很多了。”
苏太后不由露出了笑容,“那便好。皇上先喝碗汤暖暖胃。”
刚巧那道野参乌鸡汤放在了苏乌的面前。
苏乌见姑母的意思,是让她为傅怀景盛汤。
苏乌心中一叹,正要站起来时,李福小步上前,笑着道:“哪能劳烦苏姑娘动手,这等小事奴才来做便是。”
李福将汤盛好,放到了傅怀景面前,傅怀景才拿着勺子喝起来。
苏太后面色如常,问道:“味道如何?”
傅怀景点了点头,“不错。”
这顿晚膳对苏乌来说,吃得还是平静。
傅怀景和姑母都是有些讲究食不语,用饭期间就偶尔说上一两句。
她就盼着这段饭赶紧吃完,傅怀景快些回他的乾清宫。
晚膳用了,宫女们进来奉上热茶。
傅怀景将茶盏放下,道:“李福,将东西拿过来。”
李福双手捧着一古朴木盒,呈了上来。
苏乌见到那木盒上有个兽形图腾,瞳孔骤然一缩,前世傅怀景给她戴的那个铃铛便是装在这样的盒子里面。
她强迫自己移开眼,稳住心神。
不会的,不会的。他便是再疯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拿出那样东西。
傅怀景对苏太后道:“此物是一高僧亲手所制,常年沾染佛香。这回苏姑娘落水受了惊吓,便将其赐给她压压惊。”
苏太后挺意外,欣喜道:“棠棠,还不快谢恩。”
苏乌上前双手将盒子接了过来,行礼道:“谢陛下。”
傅怀景听着那软软娇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他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苏太后也很好奇,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乌见姑母和傅怀景都看向她,她屏息凝神地将那盒子打开。
见到里面的一物,苏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苏太后道:“居然是福镯!棠棠快戴上吧,你这些天不是睡不好吗?这沾染了佛香的福镯有宁神功效,皇上还真是有心了。”
苏乌此时左手上戴着的是宁珠送她的珠链,她一贯戴珠链和镯子都是戴在左手。
要戴上这福镯,也只能先将宁珠的珠链取下来。
这福镯戴上尺寸竟然刚刚好,玉色的镯子环套在纤细的手腕上散发这温润的色泽。
苏太后夸赞了好几句。
可苏乌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感觉,却有说不上来。
苏乌在傅怀景离开后,也很快回到暖阁。
她坐在妆奁前,用了些力才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
宁珠送的珠链也放回到盒子里。
她把傅怀景给的小玉瓶拿出来,打开闻了闻,这药味有点熟悉。
前世的时候,傅怀景也曾给过她这种药。
苏乌也将这个玉瓶一同放到了盒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傅怀景那些奇怪的话,让她感觉到不安。
苏乌很急切地想要离开皇宫。
她方才跟姑母稍稍提了一下,姑母便打断了,说是让她再休养几天。
今日傅怀景的举动无疑是给了姑母一种信号,让姑母觉得傅怀景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她担心姑母会为了让她提早进宫,再让她去接近傅怀景。
她真的很怕又一次走了前世的老路。
……
傅怀景一行刚回乾清宫,久候多时的裴池行礼参拜。
裴池拱手禀报:“回陛下,苏姑娘所住的暖阁以及周围都搜了个遍,没有发现巫蛊之物。至于慈宁宫,要不惊动任何人,需后半夜再潜入查探。”
傅怀景若有所思。
“永顺二十八年,太后有意将承恩侯府嫡长女苏宛嫁给齐王为正妻,德妃没同意,便转而与英国公府结亲。而后着力教养承恩侯府的三姑娘,想等齐王继位后,将其送入后宫。苏家三姑娘除了学习琴棋书画以外,还跟着名动江南的舞姬乐瑶娘子习舞。”
李福听着裴池大人的话,一股寒气蹿了上来。
也就是说,无论是谁登上大位,那苏三姑娘都会被送进宫里。
苏家还曾有过站队齐王的念头,真真是……
李福都不敢去瞧陛下的脸色了。
裴池又拿出一份卷宗,“陛下,臣将近三月内买了“春眠”的人都筛查了遍,查到了和镇国公府花宴相关的人。”

第三十八章
傅怀景入睡后,就像早有预料一样,又一次陷入了梦境之中。
这一回,他醉意微醺的躺在软塌上,闭着眼睛在休憩。
门声响动,轻软地脚步声朝他走过来。
“陛下……”声音娇糯,低声在唤他。
淡淡地馨香拂来,人已伏在塌前,身子凑近了又唤了一声:“陛下是头疾又犯了吗?妾身帮陛下按按吧?”
傅怀景没有说话,却将搭在额前的手移开了。
女子身上的香味如缭绕在鼻息之间,微凉地指尖按在穴位上,力道软绵,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女子按了一会,似乎是手酸了,停了下来。
傅怀景抬手擭住她的腰肢,捏了捏,引得手中的软肉颤了颤。
女子重新坐好了又继续按起来。
过一了会,听到女子犹犹豫豫地道:“陛下……听说行宫的那片桃花要开了,妾身也想跟着去。”
傅怀景语气很淡的说:“你不是身子不适么?”
傅怀景感觉到手中的细腰僵了一瞬。
女子声若蚊呓,“我、我小日子已经过去了。可不可添上妾身的名字?”
傅怀景握住女子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皓白手腕,手腕的内侧上长着颗红色小红痣,再抬眼,那张浓桃艳李的脸满是羞红。
没有雾气笼罩,没有隔着轻纱,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苏乌。
只是这种羞态是他从未见过的。
傅怀景听了她所说的话,唇边漾开一抹笑,不置可否的道:“是吗?”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看穿了之前的谎言,这会为了能去行宫,又只能硬着头皮来解释。
她咬着唇似乎痛下决心,拉过男人的手,一双杏眼水汪汪看着他,“若是陛下不信,那、那就验验吧……”
傅怀景带着醉意的双眸如墨一般深沉,笑了一声。
女子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他勾住那玉嫩的下巴,“苏嫔,你还真是……”一再的作死。
惊呼声被瞬间吞没,窗外的树影摇曳,一地的衣裳交织。
待云雨收歇,傅怀景随意披了一件衫子下榻,倒了杯水,给迷迷瞪瞪的女子喂了几口,复又在那樱红的唇上吮了一口。
女子已累极昏睡过去,傅怀景支起腿随意靠着,自有股风流蕴藉之气,他拿着去行宫名册翻了翻,苏乌的名字早已写在上头。
……
傅怀景从睡梦中醒来,面目沉静。
昨日的梦境,比之前更加荒谬至极。
但凡他休憩之地,怎会让人这么无声无息的闯进来。
李福和锦衣卫都是死的吗?
傅怀景撑手揉了揉额头,想到梦里对苏乌的称呼,苏嫔?
在梦里,她是成了他的后妃吗?为何是嫔位?
傅怀景闭上眼,那柔弱无力的娇态羞怯,跟那个一看到他就如老鼠见到猫的苏乌简直判若两人。
焦急万分的李福往里寝殿内探了又探,这都快临近上朝的时辰了,陛下怎么还未起身?
可若是没有召唤进去了,陛下的脾气可不太好啊。
李福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终于听到了陛下唤人的声音。
他松了一口气,带着内侍手捧朝服走了进去。
……
这日,苏乌醒的很早。
她昨儿晚上做了一整晚乱七八糟的梦,一会是薛宁珠抱着她哭诉说,苏姐姐,你为什么不戴我给你的珠链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一会是姑母念叨,棠棠,皇上赐你的福镯怎么没有戴着了?那可是圣宠呀!你得日日戴着才行!
一会又是见到傅怀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在问她,苏姑娘,你这谎一个接一个,圆得上吗?
苏乌掬一捧清水泼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
苏乌把那珠链、手镯统统都收了起来,她全部都不戴了。
她心不在焉的坐在妆奁前在涂抹脂膏时,看到手上的咬痕,微微失神。
在她的有意隐瞒下,这个伤口就连姑母也没有察觉到。
当傅怀景问她疼不疼时,她着实没有想到他还会记得。
在镇国公府被他所救那段记忆,她总是在回避,不愿细想。
那时被药性折磨的意识模糊,羞愤又恐慌的情绪之下,即便是傅怀景救了他,她也是真的怕他。
可她也知道若是当日傅怀景没有从那经过,没有薛家兄妹的帮衬,就算保住了性命,名声也毁了。她的药性未解,被救于人前,一旦做出失控的举动,不知会引来多少污言秽语。
湖里的杀机和下药的后招,都没有给她退路。
她当然想知道究竟是谁给她下的药,除了谢家还有谁要害她。
可这么一来,她又欠了傅怀景的恩情。
思及他昨日的话和举动,苏乌心情复杂的推开支摘窗,细雨已经停了,树叶花草上挂着露珠,天空也没那么阴沉,被乌云盖住的晨曦隐隐要撕出一线天光。
苏乌披上披风,走了出去。
清晨的风清冽,尤为醒神。
苏乌这些天一直想着顾院判对她说道话,切莫忧思过重,积忧成疾。
苏乌知道顾院判是好言提醒。
她也听从顾院判的话,没有终日闷在屋里,适当的出来走一走。
苏乌看着被风雨吹得落了一地的银杏叶,难免有些伤怀。
前世她的身子被心结和苏家的祸事给压垮,在一场风寒中郁郁而终。
没有等到傅怀景回来,积压在心里的话也没能问出。
现在许多事情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再坏也不会比前世更差了吧?
她一见到傅怀景便心神难安,对他的害怕像是印在了骨子里。
尽管她不想承认,傅怀景频繁试探的举动,应是已经有所察觉。
可前世今生,亡魂重生这样惊世骇俗的事,他怎么都不会想到。
如今的试探,不外乎是想知道她有何目的。
这种时候她得格外小心镇静才行。
苏乌心中又一叹,她何时能做到能坦然无虑的面对傅怀景。
一片带着露水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苏乌伸手接住。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苏姑娘,苏姑娘请留步。”
苏乌回过头一看,竟是成忠。
成忠笑着上前,拱手一礼,“苏姑娘,陛下有请。”
宫外她拒绝不了,宫内她更无法抗命。
苏乌手中的银杏叶无声落地,她垂眸道:“烦劳公公带路。”
苏乌跟着成忠走,发现这是前往御书房的路。
不多时,御书房便在眼前。
苏乌停下脚步,蹙眉道:“成公公,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成忠陪着笑道:“苏姑娘,既然是皇上召见,这满皇宫里就没有您去不了的地方。”
苏乌对御书房有些抗拒,前世傅怀景太过肆意妄为了。
守在御书房前的李福见到过来的二人,迎了上去,他笑着道:“苏姑娘,皇上这会还在里头跟大臣议事,您先跟奴才到侧殿休息一会。”
侧殿对于苏乌来说,不陌生。
前世她也是悄悄地过来,在此等候。
她捧着茶盏喝了一口,她心里隐约觉得,这次傅怀景召见或许是跟给她下药之人有关。
等待的时候,像是一把软刀子,磨着她的心态。
一开始还能镇定,渐渐地她有些忐忑。
侧殿之中,宫人们安静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挨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福过来了,“苏姑娘,请跟奴才过来。”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
苏乌看着这里的陈列摆设几乎与前世无差别。
本应是肃穆庄重之地,却……
苏乌低头对着上座之前行了一礼,“陛下万福。”
“免礼。”
苏乌抬起头,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人,锦衣卫指挥使裴池。
苏乌朝裴池福了福身。
裴池侧身避开了这一礼。
傅怀景见着苏乌这副分外规矩的模样,不由会想到梦里的那个苏乌,鬓散钗乱的躺在这张案台之上,
他缓缓开口:“苏姑娘不用拘礼,赐座。”
苏乌谢恩,坐下。
待她坐定,傅怀景便开口道:“苏姑娘不是想还有谁背后下手了吗?裴池,将你查到的告诉她。”
裴池:“是,陛下。”
裴池面向苏乌道:“苏姑娘那日所中之药乃唤‘春眠’,将购买过的人一一排查后,发现月前英国公府的丫鬟曾买过。再审问之下,查出那丫鬟是英国公世子妾室白氏的人,已不是头一回来买药。
在镇国公府花宴上,偷偷将苏姑娘的酒杯换掉的人则是英国公府四姑娘谢妍月身边的丫鬟。已将人审讯,招供出谢妍月曾在几日前随英国公夫人去庄子上见过白氏。那药则是白氏所交给谢妍月。据那丫鬟所说,白氏说只要苏姑娘在花宴上出了丑,名声毁了,那就无法入宫了,整个苏家都会因此蒙羞,她和那个孩子才有机会再回到英国公府。而此计划英国公夫人应是知情的,她默许了。”
苏乌死死地攥住手,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还和承恩侯府有着姻亲关系啊,她们竟狠毒至此。
苏乌想到那日宴席中,英国公夫人特意过来寻了大伯母说了好一会儿话,还给大伯母敬了赔罪的酒。而谢妍月则对她说是英国公府有愧与宛姐姐,想要弥补,要她劝一劝宛姐姐,让宛姐姐早些回英国公府。
她当时没怎么搭理谢妍月,敷衍过去。
就是那时,她的杯子被人给换了吗?
若是她没有落水,而是在宴席上药效发作,脱衣解衫露出媚态,那她们的苏家的女眷该如何自处?
要是再往深处想一想,要是还有后招呢?岂不是要让她失贞在镇国公府?
傅怀景朝裴池挥了一下手,裴池躬身退了出去。
傅怀景瞧着苏乌毫无血色的脸,问道:“苏姑娘,想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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