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还是鼓起勇气去了沈青梨跟周寻的住处。
门铃声响了两下沈青梨就来开门了。
沈青梨看到是我后愣了一瞬,迅速地关上门,上下打量着我,嘴角还是那抹熟悉的、轻蔑的笑:「你本事见长啊,没想到还能找到这里来。」
她嘴角的那抹笑,将我锁在地下室时那双令我恐惧的眼睛。
那双会在黑暗里也能闪闪发亮的,如同星星一般的眼睛。
到了现在还是会让我下意识地畏惧。
我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我要见周寻。」
她满脸都浮现着对我自不量力的轻视:「周寻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见他?」
这一瞬间愤怒盖过了恐惧,我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因为我是他的恋人,你不过是趁着阿寻失忆欺骗他的骗子!」
她抬手帮我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浑身僵硬。
她对我这个下意识的反应很满意,毕竟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
她嗤笑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周寻的恋人?你不过就是我的替身罢了。」
她抬手用细嫩的指尖描绘我的脸部轮廓,意味深长道:「我以前很讨厌你这张跟我这么相似的脸,你这种出身的杂种居然长了张跟我几乎一样的脸,我怎么看怎么膈应,可是现在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庆幸你长了这么一张脸。」
「你可以做我的替身,替我安抚周琛受伤的心灵……」
我反手拍开她的手,沈青梨那张嚣张的嘴脸跟以前一模一样。
沈青梨也不生气,勾唇露出古怪的笑,笑盈盈地端详着我这副姿态。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国内的情况吗?你被沈家当作安抚周琛的礼物送给他。」
她凑近我,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戏谑:「你肯定是以为周琛手里有周寻的骨灰才甘心在周琛身边做我的替身的。」
「你对周寻的爱真是伟大,你应该恨极了我,却还是愿意在周琛身边以我替身的身份待着。」
「只可惜,周琛手里的骨灰是一个流浪汉的。」
沈青梨冷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像是在笑我自欺欺人:
「沈清雨,每天守着一个你不认识的流浪汉的骨灰诉说爱意是种什么感觉?」
沈青梨依旧是那个恶魔,从未变过。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早就因过度恐惧跟愤怒而失速,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我看着她,神色冷淡道:「周琛也来了。」
沈青梨嘴角的笑僵在嘴角,眼神暗了下来。
我向前一步逼近她,眼底阴沉,戏谑:「你期待见到旧情人吗?」
沈青梨沉默良久,眼底暗潮涌动,几秒后她逐渐地冷静下来,转身回了公寓,再度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笔记本。
她将笔记本递给我,眼尾漾着浓浓的戏谑:
「你看过之后就知道,你对周寻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10.
沈青梨给我的是周寻的日记本,说是日记也不准确,更像是本随记,遇到重大事件周寻都会记录下来。
我跟周旭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竟然都不知道他有这个习惯。
笔记本里记录的事情不多,应该是他到了国外之后才开始记录的。
上面没有记录日期,基本上都是一段话。
【被周琛驱逐到这里的这里的第一个月,食物很难吃,天气也不好,总是下雨,很烦人。】
【如果我妈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我会不会有一个正常的生活?】
【下了一天的雨,没有出门,很想她。】
她是谁?
我皱眉翻过一页。
又是几段对于食物跟天气的吐槽,确实,周寻很讨厌下雨天来着。
我又翻了一页,这一页的内容让我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掌心的冷汗泛滥如潮涌,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
【今天在聚会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女孩,跟青梨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对青梨的思念像是被人凿开了一个大洞,再也没办法克制。】
【青梨,我可以把她当作是你吗?】
【青梨,我很想你。】
周寻,原来你也是把我当成沈青梨的替身吗?
我想起我上午在沈青梨面前那副说她是骗子的傲气样子就想笑。
从一开始小丑就一直都是我。
我鼻腔涌起一股涩痛,随后鲜血滴在「青梨」两个字上模糊了字迹。
11.
我看向落地窗,外面下起了雪。
我记得有一年我跟周寻突发奇想连夜订了机票去冰岛,我们到达的那天冰岛下了很大的雪。
我指着我们两个人被雪覆白的头发,一脸开心地说:「阿寻,我们白头了。」
我记得我当时是真的很开心。
我跟周寻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只是不能回国。
沈家人把我送出国是怕我会被沈青梨折磨死。
周寻被周琛送出国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更是怕他会争夺家产。
爸妈死后,我成了沈青梨的玩具,她厌恶我这张跟她长得相似的脸,她恨不得折磨死我。
我一度心死。
我没想过我会遇到周寻这样的人,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敲开了我紧闭的心。
我爸妈死后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就是周寻。
我把他当成那颗救命的稻草。
我当时天真烂漫地幻想着只要能够跟周寻在一起,就算一辈子不能回国也无所谓,我们不会永远像浮萍一样飘无定所,我们会选择一个国家安定下来,过幸福的生活。
周寻,我现在想想在冰岛你并没有回应我说的那句话。
周寻,你是觉得我不配跟你白头对吗?
周寻,我跟你诉说我被沈青梨所在地下室折磨的那段日子,你帮我擦去眼泪的时候,你都在想些什么?
你是跟周琛一样觉得我活该吗?
你也觉得我不配跟沈青梨长着相似的脸吗?
12.
我喝了很多酒,可是越喝越清醒,手机铃声就没有停止过,周琛坚持不懈地打着电话。
我喝酒喝到麻木,最后拿着日记本准备去找周寻问个清楚。
我在酒店大厅看到了温可跟陈书墨。
这次温可手里的香烟变成了草莓牛奶。
温可用吸管小口地喝着草莓牛奶,我实在没办法将草莓牛奶跟高高在上的温可联系在一起。
陈书墨坐在她身旁边看平板边跟她说话,应该是在汇报工作。
突然温可抬头看向我这里。
她上下打量我,最后视线落在我手里的笔记本上,她低声地对陈书墨说了句话,陈书墨抬头看向我,起身朝我走来。
没等陈书墨开口,我径直走向温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的订婚戒指,市值三千万,我想向无所不知的温大小姐打听些事情,这个筹码足够吗?」
温可垂眸看了眼戒指,腔调不阴不阳:「沈小姐也真是能舍得,我必定知无不言。」
「我想知道车祸后发生了什么?」
温可放下手里草莓牛奶,看了眼我手里的笔记本,语调轻缓:「你跟周寻出车祸后,周寻受了重伤,有个血块压迫住了海马区,导致他失去了部分记忆,因为血块太大不能动手术,一直采取保守治疗,最近血块变小了,下周他跟沈青梨就会去梅奥诊所接受手术,血块取出来之后,他就会恢复记忆。」
我捏紧笔记本,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丝希望,会不会这个笔记本里一切是沈青梨用来骗我的?
周寻恢复记忆后,事情会不会出现转机?
温可端详我许久,发出一声闷笑。
「沈小姐,周寻喜欢沈青梨是我们这个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当年周琛就是因为看出沈青梨也有些心动了,才强制性地将周寻送出国的。」
原来这才是周寻被送出国的原因。
胸腔骤然积着一口气,那口气在我心里慢慢地膨胀、溃散,再度聚集,将我五脏六腑挤压得生疼。
温可拿起戒指端详了两秒,随后递给陈书墨。
「你收着吧,送你了。」
陈书墨没有推脱,乖巧地收下。
温可似乎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起身离开。
陈书墨将我扶起来,问我想不要再喝一杯。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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