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晓春突然敛去喜意,面露难色:“可将军他……还带回来一女子。” 沈宜秋笑容霎时一僵。 半晌,她垂下眼帘:“无妨,先更衣。” 一炷香后。 沈宜秋行至前厅,可还未见着尉迟越,便听到女子的笑声。 她呼吸滞了瞬,朝厅内望去。...
昏沉中,沈宜秋听到婴孩的笑声。
“娘亲,娘亲……”
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呼唤,叫的她心都软了。
苦涩药气钻进沈宜秋鼻内,让她浑噩的意识慢慢清醒。
“孩子没保住……”
听见这句话,沈宜秋心跳一顿。
她睁开眼,看到晓春正送大夫出去,而尉迟越坐在身边。
他两眼通红,目光中是未褪去的后怕。
沈宜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眸中满是痛色和懊悔。
她又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许是察觉到沈宜秋的痛苦,尉迟越握紧了她的手:“人没事就好,孩子还可以再要。”
沈宜秋神色一凝,孩子还可以再要?
她这副羸弱的身体,还能撑到有第三个孩子吗?
沈宜秋望向尉迟越,不觉想起他和烟儿一同离去的画面。
她正要开口,却听尉迟越又说:“你有孕不说也罢,怎么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这话瞬时将沈宜秋所有的控诉压在了喉咙,挤的她眼眶泛酸。
“烟儿的孩子没了,你也这样‘安慰’她?”沈宜秋抽出手,声音发颤。
掌心的空荡让尉迟越一怔。
看着沈宜秋晗带着愤然的脸,他的担忧渐渐成了不解和烦躁。
“烟儿的孩子因你没了,如今你也小产,怎知不是你偿还的罪孽。”
尉迟越的声音不大,却像针刺进了沈宜秋的耳中。
她攥着被角的手不断收紧,委屈、愤怒和无奈尽数糅杂在心。
或许她此刻说是烟儿推她下水,亦会被他当做是推诿吧……
沉寂了片刻后,尉迟越终是连句叮嘱也没有,起身而去。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沈宜秋眼中的泪再也抑不住,从眼尾滑落。
晓春轻轻擦去她的泪,哽声道:“夫人别哭,养好身子要紧。”
沈宜秋阖上眼,沉叹了口气。
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一连几日,尉迟越都没来瞧过沈宜秋。
炭火将熄,苦涩的药气在房中弥漫。
沈宜秋躺在榻上小憩,身体的沉重感让她越发难受。
她抿抿唇,迷迷糊糊唤了声:“晓春,水……”
一只手轻轻将她扶起,将茶水送到她的唇边。
许是渴了许久,沈宜秋喝的有些急。
“别急,慢慢来。”
温润的声音传入耳畔,沈宜秋抬眼望去,不由一怔:“哥?”
嘶哑的嗓音让沈寒霄心疼更甚。
看着她苍白的脸,沈寒霄眼眶微涩,:“怎么瘦成这样了。”
沈宜秋撑起身,扯出个勉强的笑:“我没事咳咳咳……”
沈寒霄轻拍着她后背,剑眉紧蹙:“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栗子糕,你等会儿尝尝。”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是娘亲手做的。”
沈宜秋神情微凝:“哥,娘……还在怪我吗?”
闻言,沈寒霄面色一滞。
半晌,他才温声道:“娘性子直,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沈宜秋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眼底闪过抹惆怅。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
十六年前,沈母在林州城外救了倒在路边的她。
为了救她,当时已有五个月身孕的沈母让车夫快马加鞭赶去医馆。
沈母身子本就孱弱,加上路途颠簸,她不仅失了孩子,还再也无法孕育。
即便沈母心中有这个结,却对沈宜秋仍然她为己出,沈寒霄更把她放在心尖上疼。
所以沈母如何怪她,她也没有怨言。
沈寒霄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定开口:“宜秋,其实有一件事,哥早就想同你说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块缺了一角的玉佩。
沈宜秋愣住,这块玉佩是她从小带在身边的,只是出嫁那年不小心掉在地上。
沈母说碎玉不吉利,才让她放在娘家。
在沈宜秋错愕的目光中,沈寒霄表情凝重。
“你的生身父亲,就是当朝慕丞相。”
沈宜秋愣住。
沈寒霄将玉佩放进她手中,目露疼惜:“沈家式微,无法护你周全,但慕丞相可以。”
然而好一会儿后,沈宜秋只将玉佩推了回去:“我是从沈家出去的,自然是沈家的女儿。”
不等沈寒霄说话,她轻轻靠在他肩头,忍着喉间的哽塞:“哥,你若得了空,多来看看我好不好?”
低哑的声音让沈寒霄心头一紧。
他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沈宜秋的头:“好,我会和娘一块儿来。”
说话间,沈寒霄却已下定决心去找慕丞相。
即便沈宜秋不说,他又怎会不知她在将军府所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