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白被推的踉跄后退,刚站稳,便见一辆军绿吉普驶来停下。
江初国黑着脸从车上下来:“怎么回事?”
男人眼里的冷漠、防备和质疑像把刀横在闻知白的喉咙,让她难以开口。
沈秀梅忙拉过孩子,躲向江初国身后,一脸委屈:“别听孩子瞎说,我是想给闻小姐送些饭菜赔罪,大概是饭菜不合她口味,她才生气,”
“不过是我没拿稳才打翻饭盒,跟她真的没关系……”
面对母子俩的一唱一和,闻知白只觉荒唐又可笑:“的确是你自己打翻了饭盒,但我没……”
“够了。”
江初国漠然打断,让沈秀梅和小杰上车,先去剧团。
正值夏日,闻知白却被这一幕冷的心头发颤。
等车开走,才听江初国凉薄开口:“如果你只是在我面前装大度,那就别白费力气了。”
他转过身,警告在冰冷的眸子间骤起:“再让我发现你针对他们母子,别怪我用军规处置你。”
望着渐远的背影,酸胀挤红了闻知白的双眼。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从无视到冷漠,再到厌恶……两人的误会也越来越深,最后婚姻分崩离析。
重新来过,她不想被他认定成坏女人。
捏紧了双拳,她鼓起勇气跟了上去:“初国,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我的无辜,但至少希望你站在公正的立场,给我一丝信任。”
然而江初国沉默不语,脚步也没有停下。
直至到了剧团,他都没回过头。
看着他冷决的背影,闻知白压下心头的委屈去了后台。
换好衣服后,正想去换舞鞋,却见小杰蹲在鞋柜前不知道干什么。
见她来了,又兔子似的窜走了。
碍于刚才小杰的行径,她起了疑心,拿起舞鞋准备检查,却听队长扯着嗓子催促:“闻知白你快点,还有三十秒就上台了!”
闻言,她也无暇顾及,应了声就把脚伸进鞋里。
下一刻,剧痛在脚底炸开,一团血红顷刻浸透洁白的舞鞋!
闻知白痛的倒吸口凉气,脱下鞋,几片带血的碎玻璃渣掉了出来。
“闻知白,你干什么呢!”
听见队长愠怒的呼唤,她咬咬牙,找了双不合脚的舞鞋穿上后勉强上了台。
聚光灯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她冷汗津津,也无暇去看台下江初国坐在哪儿。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压轴的《红色娘子军》舞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回到后台,闻知白踉跄坐下,脱下舞鞋,整个脚底的血都快干涸了。
她白着脸,轻轻擦掉血,又气又觉荒谬。
小杰才四岁,就被沈秀梅教成这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笑传来。
抬起头,正见小杰躲在帷幕后,朝她做了个鬼脸:“坏女人,活该!”
她沉下脸,起身一瘸一拐追过去。
一路追到剧团外,正巧看见江初国站在车旁。
小杰窜过去,径直躲到江初国身后。
江初国拧眉,抬头冷淡睨来:“怎么回事?”
下一秒,小杰‘哇’的一声哭嚎,拽紧江初国的裤子:“江伯伯,坏女人要打我,我好害怕……”
话落,江初国骤然绷起脸。
男人的不信任刺的闻知白心中委屈更甚:“初国,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往我的舞鞋里放玻璃渣……”
江初国一顿,视线下移,凝着闻知白白袜上的血,眉头紧蹙。
不等他在说话,沈秀梅从不远处冲来,抱紧哭泣的小杰,一脸惶恐:“闻小姐,小杰还只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呜呜呜……江伯伯,我只是想保护妈妈……”
母子两的无助模样,赚足了周围人的视线。
闻知白本能不安,跛着脚朝江初国走去:“初国——”
谁知,江初国却弯腰抱起小杰,薄唇轻启:“先回去。”
说完,他拉开车门,送沈秀梅母子上了车。
随后他也上了副驾驶。
闻知白被无视彻底。
望着远去的车子,她只觉有股寒意从伤口渗进,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蔓延。
周围的议论也此起彼伏——
“不就破了点皮吗,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要不是她跑到人家烈士家属家里去闹,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报复她?”
“就是,还巴巴跑来告状,看看,人家江军长都不带搭理她的!”
一字一句,说的闻知白脸色惨白。
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队走去。
输了一下午的液,直到傍晚,才魂不守舍地从卫生队出来。
走进大院,刚要上台阶,便看见小杰蹲在门口玩。
想着江初国冷漠的脸,闻知白刻意停顿下来,可对方却起身朝她扔了几颗石头,嘴里还骂——
“坏女人!”
叫完后立刻转身跑了。
可没跑几步,脚下一滑,‘嘭’的一声,直直朝台阶下摔来,滚落到闻知白脚边,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小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
闻知白眉心一跳,扭头就看见沈秀梅一脸惊惧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江初国。
没等闻知白反应,沈秀梅疯了似的推开她,尖声控诉——
“闻知白,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小杰才四岁,你怎么下得了手!”
闻知白被推倒在地,掌心擦伤,火辣辣的疼。
抬头间,撞上江初国冰凉的眼神,刹那,她脑海一片空白。
上辈子,他提离婚的时候,就是这种冷酷至极的模样。
她顾不上痛,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只爬向他,急切辩解:“我根本没动他,是他自己摔……”
男人却不再看她,上前单膝跪下将昏迷的小杰扶在怀里,朝身后的警卫员说了句:“把车开过来。”
闻知白更加无措:“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