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祁寒把舌尖都咬烂了，才忍住没有冲上去跟他们拼命。
后来，父母双亡的墨祁寒，完全是靠着小女孩那点温暖的回忆度日，撑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
要不是这段信念支撑着他，也就没有现在威风凛凛的大王爷墨祁寒。墨家也没法重振门楣，得到一个好名声。
有人冒充王爷那段最干净回忆里的小女孩，墨毅恨不得想要直接将对方大卸八块！
他想到一年里，王爷都对月漓做了什么，不禁感到悲哀起来。
王爷会怎么惩罚自己？
他该有多痛苦自责！
墨毅让其他侍卫看着陶婉荷，自己飞速跑去寻找墨祁寒。
然而方才在书房的墨祁寒，早已不见了踪影。
正当他踌躇之时，耳边忽然传来墨祁寒阴森到骇人的声音，“月漓的尸身呢？”
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小的、小的将尸体运走了......”
“谁让你乱动的？！你运去哪了？快说！”
小厮被墨祁寒的反应吓得抖如筛糠，结结巴巴的交代了：“按照，按照规矩，死人尸身是不能长久留在王爷府的，应该赶快处理......于是，小的、小的把她送到外面了啊！”
墨祁寒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面无人色的小厮，冰冷的询问道：“送到外面了，然后呢？交给谁处理了？”
小厮恍惚察觉，自己要是说错了话，当场就会掉脑袋。
“交给陈伯了，就是一直替王爷府处理这种腌臜东西的管事！王爷可以去问问他！不过——”
小厮咽了咽唾沫，“王爷得尽快，不然尸身会直接丢到乱葬岗去，给野兽吃了......”
几乎是眨眼间，横在他脖颈处的剑刃撤了回去。
墨祁寒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府外飞奔，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
墨祁寒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月漓的尸身已经被运送到乱葬岗，作为一个不受宠的、死了也无人在意的孤女，随手丢在了尸坑上。
墨祁寒翻身下马，直接用双手在众多尸体中翻找起来。
墨毅匆匆赶来，大声劝慰道：“王爷！回来吧，寻找尸身派我们这些侍卫去就可以了，您不必亲自动手！这些尸体都死了好几个月，腐臭冲天，对身体不好！”
墨祁寒不管不顾，如同魔怔了一般，继续翻找着月漓的身影。
第十二章
墨祁寒在乱葬岗找了一天一夜。
他的神色越来越阴鸷，双眸越来越猩红。
墨祁寒的侍卫们跟着他一起，足足把乱葬岗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月漓的尸体。
“王爷，回去吧，别找了......”墨毅颤抖着开口。
墨祁寒站着乱葬岗前，死死凝视这片荒芜之地。
片刻后，他一咬牙，“回去。”
谁也不知他心底究竟有多哀戚沉痛，负面情绪快要将他逼疯。
但他还不能倒下，还有贱人不曾料理。
墨祁寒回到王爷府，一步不停的来到偏院，看着在侍卫的钳制下依然跪在地上的陶婉荷。
陶婉荷看见他来，一张全是鼻涕眼泪的脏脸上迸发出求生的渴望：“王爷，我错了，我知错了，我跪了两天，你原谅我吧！”
墨祁寒就是个疯子！她悔了，她不该为了荣华富贵，贸然顶替了这份恩情，跟随他来到异乡！
墨祁寒不放她走，她只能留在这里任人磋磨......
墨祁寒眼神阴冷，“你最该寻求原谅的，是月漓。”
“可她已经死了啊！”
墨祁寒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忽然抬起一脚踹在陶婉荷心口上！
“啊啊啊啊啊——”陶婉荷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面容狰狞，扭曲成怨毒的模样。
“闭嘴，她没死！”墨祁寒喃喃道，“她没死......”
陶婉荷惊恐的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来人，把她丢进刑房，我要亲自动手！”
“不要！王爷，不要这样对我！”
无论陶婉荷怎么挣扎，墨祁寒这等人总有手段折腾她。
他面无表情的，将所有酷刑一一施加在陶婉荷身上。
把手指指骨夹碎的刑具、铁钉直接插入指缝里，将双手废掉。
将陶婉荷吊起来用烧红的烙铁印在心口上，滋啦滋啦的飘出一阵肉熟透的味道。
再就是带铁刺倒钩的长鞭，往身上甩一下都会皮开肉绽，生生割下来一块皮肉。
直到后面，陶婉荷终于受不住，直接发了疯。
她自己妄图一头撞死在墨祁寒的佩剑上，却没撞稳，把自己的眼睛生生剜了下来。
墨祁寒一边折磨她，一边红着眼，一边哑声道：“你如今所受的痛苦，连当初的月漓一半也不及！”
月漓所受的，是心灵上的摧残。更何况，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凭什么她要受尽苦楚？
他恨透了陶婉荷，若不是这个女人，他也就不会认错人，恩将仇报，成为他一生永远的心结。
等到陶婉荷彻底成为废人后，墨祁寒命人给她喂下一杯鸩毒，送她归西。
然而，受尽酷刑，奄奄一息的陶婉荷不仅没有被毒死，反正掐着嗓子哀嚎起来。
墨祁寒定定的凝视她半晌，叫来太医。
太医双手哆哆嗦嗦的，连话都捋不直了，“将、王爷，她应该是用九阴之人的鲜血炼药，获得了九阴之人的体质，百毒不侵！”
“如果只是治病的话，她倒也不会获得这种奇异体质，或者是，那碗心头血助她成功炼药，将九阴之体化为己有......”
陶婉荷是医女，自然懂得炼药。
也许一开始她是为了治病，但后来病治好了，她的野心却越来越大，开始妄图抢夺月漓的体质，甚至不惜设计将月漓逼死。
墨祁寒脸色阴沉得骇人，伸手摁住陶婉荷的头颅，在她的拼命挣扎和惨叫中，一点一点碾碎她的头骨。
第十三章
“王爷，你吃点饭吧，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胯下。”
灰暗房间里，墨毅哽咽道，“皇上的宴会您不去，每天连王爷府都不出，只待在房间里，要么就是喝酒，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坐在阴影中的男人动了动，“墨毅，你出去。”
“王爷......”
“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墨毅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房门。
墨祁寒垂眸，视若珍宝的擦拭着手里的玉佩，把它擦得不见一丝灰尘。
他眼底乌青，头发乱七八糟，身上衣服也好几天没有打理了，表情晦暗。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腐朽的死气。
地上东倒西歪放着许多酒坛子，墨祁寒开口，鼻尖就缭绕着浓烈酒气。
堂堂大王爷，清俊卓绝的墨祁寒，现在竟然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不复当年风姿。
“月漓......”
自从月漓死后，他就每晚无法安然入睡，整夜整夜被梦魇缠身。
他总是能梦见月漓那双带血的眼睛，和她撕心裂肺的哭泣。
唯有抓着她的玉佩，怀里抱着月漓的衣物，他才能稍稍安心。
墨祁寒开始整日待在她房里不出门，以酒度日，颓废得下属都看不过去。
不过今天......是她父皇母后的忌日吧？
墨祁寒想起了什么，稍微醒了醒神，终于整理好仪容，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是炽热的盛夏，莺飞草长，生机勃勃。可他却内心犹如寒冬。
那个小女孩，他的月漓，终究是回不来了。
墨祁寒独自一人纵马来到郊外一处荒山上。
他徒步登山，山顶上，是他亲手安排立下的一排排墓碑。
有黎国的帝后二人，薄绿，以及一些叫得出名字的皇室宗人。
墨祁寒怀着沉重的心情，对着这些空坟磕了三个响头，轻声说：“对不起......”
随后，他来到一处衣冠冢面前。
上面刻着几个字：“爱妻月氏月漓之墓。”
墨祁寒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碑上的灰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他从幼时的趣事说起，一直到后来娶她。哪怕四周只有呼啸而过的风，没一个人听他讲话，他也依旧乐此不疲的说着。
“是我识人不清，我活该，月漓......”他把头倚靠在墓碑上，亲吻上面月漓的名字，“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墨祁寒盯着墓碑看了一会儿，“月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他回到京城，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向皇帝辞官，自请发配至边疆驻守，受流放之苦。
文武百官哗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的王爷不做，要跑到边境那等荒凉贫瘠之地去吃苦受罪。
皇帝问他，确定不后悔？
墨祁寒坚定道，“不后悔，我这一生背负了太多，负了许多人，应当赎罪。”
没人知道，他深深痛恨自己为什么拥有这么大的权柄，倘若不是身为王爷，也许月漓的故国就不会遭受灭国之灾。
皇上一直想要收拢兵权，立马欣然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