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来送些午膳。”
听到顾樱的声音,赵长渡直接起身过去开门。
这动作,把还歪在软垫的上苏和直接看蒙了,这……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高冷无情的都指挥使吗?
房门打开,顾樱便被男人一把拉了进来。
男人拧着眉,“外面冷,你自己来做什么。”
顾樱无奈,“世子,这才几步路。”
男人没好气的弹了弹她的眉心,“进来。”
顾樱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青衣的苏和,笑着打了个招呼,行了个礼,端的是礼数周全。
又让身后的丫鬟将准备好的午膳糕点热酒等一应物事井井有条的摆放在案桌上。
“世子,苏公子慢用。”
说完,人便要离开。
赵长渡没说什么,深邃眸光深深看了她一眼,放她离开。
以前这长风阁里都是些粗手粗脚的大老爷们儿,哪个伺候得有这么贴心?
有了女人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苏和打起南窗下的卷帘,透过窗棂,见那婀娜的女子回到了主屋,是感觉这一次再见,顾樱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不光是她,就连他眼前的男人也哪儿哪儿透着不对劲儿。
浑身透着一股子黏腻气息,随时都能闻到一股子莫名的甜香。
最可怕的是,他眼神依旧冰冷如雪,以前是寂灭的,可如今,那雪下深埋着的却好似无边业火一般,尤其在他看向顾樱时,那灼热锋利的视线,只恨不能将那小丫头生吞活剥了。
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替顾樱担忧了一下。
那丫头身子看着挺弱的,年纪又小,阿渡真变态。
“把眼睛收回来。”赵长渡喝了一口顾樱精心准备的鸡汤,“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眼珠子挖了。”
苏和没好气道,“至于吗?我和你,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之情。”
赵长渡睨他一眼,顿了一下,沉声,“她是我的命。”
苏和没说话了。
又觉得奇怪,“你爱上她了?”
赵长渡端起碗筷,看着这满桌子都是合他胃口的饭菜,声音清冽淡漠,“说说看,我最爱吃的是什么?”
苏和一噎,说不出来。
赵长渡自小过得艰难,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所以他不挑吃食,去边境之后,条件自然比不上汴京优渥,对吃喝更不会挑拣。
赵长渡声音凉飕飕的,“虽然我不挑拣,但也会有爱吃和不爱吃的东西。不过四五日,她便小心翼翼的试出了我的所有口味,并认真做了记录,然后吩咐了厨房,且每日都让人做了不同花样的饭食放在我面前。”
苏和听得一阵咂舌,“这是个高手。”
赵长渡眉目清冷,夹了一块清爽的清蒸鲈鱼。
顾樱对人的好是春风化雨无孔不入,他向来冷寂的心湖,为她掀起了涟漪。
因而,他越是喜欢她,也就越厌恶江隐。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查完了,小嫂子身家清白,家世背景很容易查到。她出生在东平伯府二房,母亲是清流叶氏之女叶灼宁,在生了她弟弟之后,叶灼宁便重病而亡,听说那病还挺严重的,尸体最后被大火烧成了一堆骨灰,操持这事儿的就是小嫂子的祖母顾老夫人。她父亲顾伯清是个武将,靠自己赤手双拳一路升上的威远将军,如今在边境黄州城颇有威名。”
“不过,自从叶氏死后,顾伯清就好像与顾老夫人闹翻了,再也没回过伯府,有时候一连好几年连汴京也不回。”
“小嫂子自小便养在大房,跟她弟弟两个日子过得也不太顺遂,所以养成的性子也比较懦弱卑怯,大房也从不教导她琴棋书画礼仪规矩等,小嫂子那暮雪斋往年还漏雪,她和胭脂主仆两个没有炭火,冬天都是生病挨过来的。”
赵长渡听得眉头直皱,“没有人教习她规矩和文字?”
苏和摆摆手指,“没有,小嫂子大字不识,文墨不通的名声不是白说的。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读书习字,这事儿是我专门亲自去查的,绝对保真。”
苏和对顾樱的往事如数家珍,继续道,“她性情大变的缘由就是宫中那场落水。那日,她原本听从顾大姑娘的撺掇,欲以落水之由缠上江隐,借此摆脱苏家的婚约和江隐成婚,可让人意外的是,小嫂子从水里被救起之后,突然就不喜欢江隐了,反而当场将大姑娘和江隐牵扯到了一块,从宫里出来之后,小嫂子一路马不停蹄到了城郊去见桓风那小子。”
只是没想到,却错见了人。
这事儿赵长渡是知道的,当时他看到小姑娘的时候心里还觉得奇怪,他出了名的冷血无情,人人都怕自己,她怎么会找上自己。
第173章 世子不需要女人?
再后来,他半夜去伯府,看见了她写下的那句话。
他原以为,她只是藏拙……
可现在看来,不是她故意藏拙……而是她身上充满了秘密。
赵长渡眉目幽深,渊海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和尝了一口长风阁小厨房的饭,果然美味,他端起筷子,大快朵颐,边吃边道,“不过江隐嘛,他现在不太安分,私底下见了舒王。”
“哦?”
“阿渡,你要小心他,他这个人……有点儿怪。”
“怎么个怪法。”
苏和咽了口鱼肉,思索了一下,“从你大婚开始,他整个人就有点儿奇怪了,尤其是这两日发生了点事儿。不是马上要宫宴了么,吏部尚书宁家那位姑娘从越阳老家回来,路上遭逢意外,正好被舒王救了下来。”
赵长渡拢了拢眉心,“正好?”
“对,巧就巧在这个正好上。”苏和正色道,“舒王之前被陛下禁足了一段时间,后来是绾妃娘娘求情,陛下才解了舒王的禁足,那之后舒王一直挺乖巧的,既不外出,也不生事,每日就待在王府里看书。可宁家姑娘出事那天,舒王却忽然出现在城外的官道上,恰巧救下了宁姑娘。我还听说,当时宁姑娘马车翻倒,差点儿跌进悬崖,是舒王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抱上来的。”
他加重了这个“抱”字,个中深意,令人深思。
吏部尚书家这位宁姒宁姑娘是中宫皇后一早便属意的未来儿媳,宁家背后靠的是百年世家宁氏豪族。
东宫之争,也在婚姻上。
不过宁家不太看好舒王,更倾向于端王,所以,宁姑娘的婚事也一直没尘埃落定。
可若出了这件事儿,只怕现在的尚书府,已经快要闹翻了。
赵长渡面色冷峻,“是舒王故意动的手脚?”
苏和竖起一根手指,眼尾高挑,眼里也透出几分深沉,“奇就奇在,不是。”
“是江隐见了舒王之后,舒王才有的这番动作,那日,他也在当场。”
赵长渡眼底暗潮汹涌,只觉得事情越发扑朔迷离。
虽说迷离,可又好似与他的小妻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阿樱对江隐的恨,已经到了极致,那么,这恨,当真只是因为她对他表明心意,他打了她一巴掌?
苏和吃完这顿,扶着腹部,一脸满足,“越阳雪灾的消息,江隐比我还先知道,阿渡,难道江隐真能未卜先知?”
赵长渡端起茶盏,沉着眸色,“整个东黎,谁的消息能有你浮云楼快。”
苏和得意挑眉,“也是。”
正因如此,江隐才变得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
与和苏这顿饭吃到日暮降临。
暮色四合,赵长渡送了苏和回来,院子里空荡荡的,从前那种孤寂凄冷感又弥漫起来。
男人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强压着情绪,心又冷了几分。
刚要对下人发火,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转身望去,是他的阿樱带着胭脂几个从外面回来的身影。
不知怎的,看不见小姑娘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好似没有着落。
可一看见她,心头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迅速被填满。
他快步过去,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压着心底的躁动,低哑问,“去哪儿了?”
在长风阁伺候的人对男主子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可世子对夫人毫不收敛的宠爱,还是让她们面红耳赤。
顾樱小手攀上男人精壮的劲腰,感受到他宽大的身躯,几乎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将自己包裹起来,心里浮起一抹异样的感觉。
她顿了顿,才笑道,“母亲让人来叫我去见外客。”
外面纷纷扬扬的小雪,风又冷,赵长渡索性把人抱进了屋里。
世子面色不虞,眼底森冷,看着好似不太开心。
银兰几人赶忙去添炭火,生怕哪儿做得不好惹了世子。
屋里暖意袭来,顾樱勾着男人修长的脖子,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她微微抬眸,对上他深邃漆黑的瞳孔,心想,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他脸上身上每一个地方都长得很合她心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沉溺在他深渊般的眼神里,身子也跟着软了下去。
赵长渡低眸与她对视,顺手将她压到床上,大手抚着她鬓边滑落的几缕乌发,声音变得暗哑。
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见谁了?”
顾樱胸口起伏起来,气息微乱,“见了霍家的人。”
男人压在她脖颈边,吻着她的下颌,“霍家?”
顾樱闭了闭眼,唇上是他柔软却带着凉意的唇畔,他堵着她的唇,她呼吸格外困难,“嗯……来的是姑姑和霍二姑娘。”
赵长渡眸光微厉,动作顿了顿,“她们来做什么。”
顾樱深吸一口气,脸颊上还蒸腾着滚烫的热气,她坐起来,将被他解开的衣带拢好,道,“也没什么,毕竟是大婚后头一回见我,说是来看看我,顺便,霍栖烟想入府做世子的侍妾伺候世子……”
赵长渡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荒唐!”
见女子没说话。
他又转过身,目光沉沉的看着靠在枕上的人,“你答应了?”
顾樱抿抿唇,“我想着,世子乃是千金贵体,自然要三妻四妾。”
赵长渡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呵,你倒是很为我着想。”
顾樱没听出男人的阴阳怪气,上辈子她因为江隐纳妾不知生了多少闲气,把自己身子也气垮了,最后还招了江隐的厌恶。
在她看来,汴京权贵子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她原也不是因为爱世子才嫁进来的,作为他的正妻,她要做的不光是替他打理后宅事务和私产账目,还有就是想办法替他广纳美妾,为国公府繁衍子嗣。
她这个妻子,做的难道还不够大度吗?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男人冷笑一声,大手捏着她的下巴,直直盯着她澄澈的眸子,心里恨得牙痒痒,“我不需要女人,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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