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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来，若是换做我没了贞操，我大抵是活不成了，还好施忆你足够坚强，我……”
    话未说完，施忆忽然扭过头，蓦地伸出手，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
    “施小姐，可惜未能如你所愿，现在身边没有其他人，你也不必在演戏了。”
    施紫雪绯红的小脸闪过一阵惊愕，片刻后她笑了笑，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狠。
    “你都知道了。”
    从施紫雪要她当她的贴身护卫那一刻起，她便知晓事情不会是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暗卫之所以叫暗卫，是因为从未有活着的人见过施忆真正的面目，所以怎么会有杀人忽然埋伏出城的二人，且杀招都只攻向施忆一人。
    这世间，没有女人可以容忍一个和自己长着同样脸的人，倾慕自己的心爱之人，施紫雪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即便是派出江湖上最高强的杀手，也没能将她杀死。
    施忆松开了手，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和施紫雪争。
    “你走吧。”
    风吹得窗柩重重一响，施紫雪冷冷笑出声来。
    “你凭什么摆出这样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来？你这张脸在我面前出现一次，我便恶心一次。”
    说着她起身从怀中掏出匕首，锋利的剑刃已经贴到她白皙的脖颈上。
    施忆闭上眼，连躲都懒得躲。
    “我若死在你手上，你在主子心中的形象便全毁了。”
    施紫雪嘴唇上扬，眼里的红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胸膛。
    “那我们就看看，庭安哥哥会信你，还是信我。”
    话音落下，施紫雪贴着刀柄已经转换了方向，在施忆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将刀尖狠狠扎进了自己腹部。
第八章
    与此同时，房门大开，沈庭安在下人的通传后匆匆而来。
    施紫雪倒在血泊之中，不敢置信的看着施忆。
    “为什么……施忆……”
    与此同时，沈庭安冷如寒霜般的眸子，顷刻变了颜色。
    她从未见过沈庭安如此震怒，眼神里的暗芒仿佛利刃，扎得施忆千疮百孔。
    施紫雪依偎在他的怀中，像只受伤的小兽。
    “疼……庭安哥哥，我好疼……”
    沈庭安抱着她仓皇离去，便走不忘安慰怀中的施紫雪。
    “别怕，我在。”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别苑，如今人去楼空，只余施忆一人。
    可她知道，事情远还没有结束。
    从施紫雪哭哭啼啼带着一大帮人进房门起，她的计划就开始了，而后下人故意激怒她，然后惶恐的去请沈庭安，再亲眼撞见施紫雪倒在血破中，环环相扣，只把施忆摁在死局中。
    不多时，便有人来通传，请施忆到主屋问话。
    用的虽然是请字，可来通传的人，却是沈庭安身边武艺同样高强的暗卫。
    是怕她逃跑，还是怕她反抗？
    可沈庭安不知道，这辈子她绝不会背叛他。
    即便当初早就知道施紫雪的目的，可为了不让沈庭安伤心，当那致命一剑刺过来时，她仍旧毫不犹豫的替她挡住。
    杀手不能动情，一旦动情，便是将软肋呈给敌人，她深知这个道理，却还是破例了。
    去主屋的路上，传话的同僚似乎觉得她可怜，竟然主动搭话。
    “施忆，你知不知道，此次主子传你是为何事？”
    廊上冷风穿过，将施忆的身影衬托得愈发纤瘦凄凉。
    她如何不知，施紫雪在她的院子里出了事，此次去便是问罪。
    “你也是命苦，分明和施紫雪小姐是一母同胞，却沦落到这种下场。”
    施忆脚步一滞，蓦然转身死死盯住来人的眼睛。
    “你说什么？”
    那人被她肃杀的眼神吓到，后退几步后缓缓开口道。
    “你还不知？你是骁勇将军十几年前走丢的女儿，和施紫雪小姐乃一母同胞，否则你怎会和她长得如此相似。主子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领养你，这次施紫雪小姐中毒，主子便是叫你去给她换血的。”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哪个消息更震撼一些。
    因为自己孤儿的身份，她不知吃了多少苦，所以当沈庭安救下她，说会给她一个家时，她便倾尽了自己的真心。
    可原来，自己的一腔真心，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他分明知道，自己有多渴望找到自己的家人，为了施紫雪，竟然能瞒了他整整十年。
    行至主屋时，沈庭安刚从施紫雪的房中出来，见到施忆，他眸中一如既往的冷。
    “紫雪被你所伤，身中剧毒，如今必须以血还血方能救其性命，你与她血格相同，救下她便免你死罪。”
    以血换血，乃是和阎王爷抢人，若是两人侥幸得救，给血之人余生也再不能恢复往日康健。
    这是用她的命，分给施紫雪。
    她压住内心的苦涩，沉沉开口。

  

  “我若说，紫雪受伤与我无关，主子可会信？”

    他低沉的嗓音染了些许怒意。
    “难道你想说紫雪诬陷你？她是何种品性，我再清楚不过，你做错事还想狡辩，这些年我是如何教养你的？”
    是她将自己看得太高，竟然妄想沈庭安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话已至此，再多的解释也都没有必要。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主子。”
    沈庭安微微蹙眉，眼神晦暗难明。
    “说。”
    她终于有勇气抬头直视他的眼眸：“我想问主子，这么多年，主子可曾寻到施忆的亲生父母？”
    夕阳被摇曳的梧桐扯得斑驳，他沉着眸，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未曾。”
第九章
    这一瞬，她心中最后燃烧的小火苗，也彻底消失。
    哀莫大于心死，她对于沈庭安，对于这十多年的感情，已经无欲无求。
    施忆跪在地上，朝他恭敬有序的磕了三个响头。
    “主子，此事结束，你我之间便两清了。”
    她欠他的，其实早在替施紫雪挡下那一刀时便已经还清。
    替身也好，主仆也罢，恩恩怨怨，几番纠缠，不过是黄粱梦一场罢了。
    她起身跌跌撞撞走向里间的屋子，推开门时君莫离正皱眉不展的给施紫雪施针，难得见他面容如此凝重，看样子施紫雪的确伤得很重。
    当日她捅伤自己，大抵只是想让沈庭安将自己驱赶出府，却没想到匕首上被人抹了剧毒，她这一刀，险些让她与沈庭安阴阳相隔。
    施忆不太想再去和她计较是非对错，她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
    在施紫雪被娇养在闺中的时候，她正挥剑一刀斩下敌人首级，这双手已经沾染了太多血腥。
    合衣躺在施紫雪身边时，君莫离眼眸不忍的看着她。
    “施忆，换血之痛，更甚过换皮，血液渗透进你四肢百骸，疼痛也随之深入肺腑，你可忍得住？”
    她昔日的凌厉荡然无存，只剩超然的平静。
    “我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君莫离眉头拧成川字：“此次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中途遇险，你与紫雪只能活一人，我不知该作何选择。”
    施忆偏头看了一眼昏睡的施紫雪，想着若是她死了，沈庭安只怕也去了半条命。
    “救她吧。”
    屋内阴风阵阵，君莫离眼中皆是痛意，“你可还有话要对主子说？”
    这，是要让她说遗言的意思了。
    施忆神色飘忽，耳边皆是十五岁那年，沈庭安朝她伸出手时，温柔至极的言语。
    “从今往后，王府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家人。”
    她将眼泪逼退，释然一笑：“没有，我对他，无话可说。????”
    “这一生，施忆无怨，亦无悔。”
    此时，窗外开得最艳的那朵海棠，败了。
    沈庭安站在长廊上，目光不偏不倚的落上那掉落在地的海棠花瓣。
    他记得，施忆最爱的花，便是海棠。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站在海棠树下，看着那开得灿烂的海棠花瓣，一片一片的凋落。
    如今正是六月，早已不是海棠花开的季节了。
    寒意阵阵，沈庭安不愿再看，转身的同时，派出去的探子来报，说是查到了那日埋伏施小姐和施忆的杀手来历。
    听完探子陈述的所有事实，沈庭安像是被人扼住了胸口，无法呼吸。
    海棠逐一飘落，他站在树下恍若白头。
    原来，施忆什么都知道。
    她为何不问，为何不逃？
    沈庭安呼吸微乱，不明白为何心会那样的疼。
    与此同时，大门轰然打开。
    君莫离走出来时已经形同枯槁。
    沈庭安呼吸一滞，大步踏进屋内，连自己都未发觉，声音已然带了颤抖。
    “如何？”
    君莫离神色倦怠，似乎已经精疲力尽。
    “紫雪小姐安好。”
    他语气更急：“施忆如何？”
    听到施忆的名字，君莫离神色浮现出一抹痛意。
    “是我无用，施忆毒性攻心，已经去了！”
    与此同时，主屋的门被风猛然吹开，冷风将帘子吹起，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一幕。
    施忆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手沿着床边缓缓垂下，双眼紧阖，再无声息。
第十章
    听见君莫离的话后，沈庭安的身影竟然摇晃了一下，像是不能承受似的。
    沈庭安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施忆，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跟在他身边十年，受过无数次伤，为他完成过无数任务，辅佐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都依旧毫发无损的女人，如今竟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
    多讽刺啊，施忆能凭借一己之力在几十人的围攻之下突出重围，却死在了沈庭安这道以血换血的命令之下。
    沈庭安目眦欲裂，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有些僵硬的扭过头，看向君莫离：“君莫离，你不是号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吗？为何你救不了施忆！”
    君莫离的脸上也是一脸痛色，“回禀王爷，以血换血，本就是和阎王爷抢人，刚刚紧急关头下，我只能救下一人。”
    “更何况，以血换血之术一旦开始，就是在用一个人的命续另一个人的命。就算两人都侥幸得救，施忆余生也再不能恢复往日康健。”
    “王爷，你我都明白，对施忆来说，与其让她终日缠绵病榻，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所以我在危急关头才救了施紫雪小姐。”
    沈庭安的脸上已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