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犹如一道惊雷劈过耳侧,楚年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像被钉在了原地。
过了足足好几秒,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静?”
莫淮北勾了勾唇,“嗯,明天是阿静的生日,我不太会送女孩子礼物,想着女孩会更懂女孩一些,所以想让你来提点建议。”
姚静居然和她是同一天生日!
宠了她那么多年的男人,第一次忘记了她的生日,只因为,他的全身心都放在了另一个女孩的身上。
可为什么要是姚静。
为什么偏偏要是那么恶毒的姚静。
哪怕知道自己每次提起这件事,莫淮北都会怒不可遏,楚年此刻却还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抓住了他的衣袖。
“淮北哥,不要和姚静在一起了好不好。”
“你知道我高中有段时间被校园霸凌过的吧,为首的那个女孩,她把我关在厕所脱光了我的衣服打我;大冬天她让人往我身上倒了五六桶的冰水;她让人用小刀在我的手臂上刻字,有一段时间我手上的伤好了坏,坏了又好,血色染红了我一柜子的校服,她是全天下最恶毒的人,她的名字就是……”
楚年强行忍着心中的恐惧,将姚静对她的恶行一一讲述出来,可就在她要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莫淮北却推开她的手,面色极冷的朝后退了两步。
“楚年,或许是上次我说得不够清楚,那么这次,我再认认真真的跟你说一遍。”
“姚静是我此生见过最善良最单纯的女孩,她是我要娶的女孩,更是我发誓要爱护她一生的人,所以,无论谁恶毒诋毁她,我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楚年脑子嗡的一声,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无论谁恶毒诋毁她,我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终究,还是不信她。
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仿佛当年那个挡在她父母面前,说“你们不要她,我要,你们不养她,我养”的少年,早就随着时光飘逝,再无踪影。
原来,每个人都是会变的。
原来,从来没有谁会是谁的救赎。
只有她信了,还傻傻的被困在了原地。
“淮北哥,我没有说谎,我也没有必要说谎,我承认……这些年我对你是有那种心思,但我……”
“楚年!”莫淮北再次打断她,猛地背过身去,似是不想再听。
空气瞬间寂静得可怕,只剩下楚年的哭声和莫淮北陡然急促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冰冷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我喜欢的是阿静,我们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请柬过几天送到你手上。”
“我只拿你当妹妹。”
“别让我讨厌你。”
说完,再不看面如死灰的楚年一眼,他转身离开。
楚年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那栋别墅的。
深夜。
她抱着双腿坐在地上,脚边有几个空了的酒罐。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冰凉的液体入喉,满是苦涩。
可再怎么苦,也苦不过她的心。
她半醉半醒,眯着眼迷离的看着前方,眼前又出现了莫淮北温柔的脸庞。
她伸手想抓住他,却在触及到他的一瞬间,那张脸便消失了。
如水中月,镜中花。
都是幻象。
第二天,是楚年的生日。
可一整天,楚家都是安静又空荡的。
莫淮北没有再来。
本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莫淮北就没有人会记得她的生日。
如今,连他都不在乎了。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从白天喝到晚上,连灯都没开。
直到觉得自己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她才拿出手机,本想看一下时间,却无意在朋友圈里看到从来不发圈的莫淮北,破天荒的更新了一条视频。
他和姚静站在那座别墅里,四周都装扮上了庆祝生日的彩带,两边围了一圈莫淮北的朋友在起哄。
暖色调的别墅在灯光的映照下,无端添上一层温柔的暧昧。
而莫淮北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郑重而深情的吻上了姚静的唇。
视频还没放完,楚年便面色惨白的按灭了手机。
心脏像被活生生挖空一块,疼的她痛不欲生。
她像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的看着那个视频。
忽然,手机一震,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几条短信。
【楚年,看到他亲我了吗?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可怜?】
【暗恋那么多年又有什么用?他还不是不喜欢你,我勾勾手指他就对我爱的要死要活。】
【真是小可怜,明明那么喜欢淮北,可淮北却因为我变得那么讨厌你,讨厌到连生日都不愿意邀请你,我要是你,就会有自知之明,永远消失,再也不出现在他眼前!】
楚年闭上眼睛,已经明白这是谁发来的。
原来,痛到快要窒息是这种感觉。
像是有一根长针扎进身体,从头到脚,牵扯着四肢百骸,骨骼神经……
黑暗中,莫淮北亲吻姚静的画面仍在循环播放,一遍遍侵袭腐蚀着她的大脑。
“我喜欢的是阿静。”
“我只拿你当妹妹。”
“别让我讨厌你。”
多年爱意轰然坍塌,他真的没有撒谎……
当年那个坚定选择站在楚年身边的莫淮北,如今,早就把她当累赘了。
既然注定她都是累赘,那么待在谁身边,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年退出视频,拨通了赵兰的电话。
声音平淡沙哑:“我答应你移民去美国。”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年闭门不出。
她先是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又注销了自己在国内的所有身份信息,最后,在网上委托中介将这套房子卖掉。
日子很快就到了莫淮北和姚静结婚前一天,楚年看着桌子上前阵子送来的结婚请柬,打电话给姚静,把她约到了自己家。
在走之前,她还要解决一件事情。
姚静看着瘦了一大圈并且脸色非常不好的她,甜美的脸上挂满冷笑。
“楚年,你看看你,从高中到现在,在我面前都只能活的像条狗。”
楚年听着她的挖苦,从前面对姚静时的恐惧,好像突然消失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平静的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年为什么非要欺负我?”
她向来软弱,连反抗都不敢,姚静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只冷冷道:“谁让你成绩好又讨老师喜欢,每天装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我每次看见你这张无辜的脸,都想撕烂它。”
仅此而已。
霸凌者的恶从来无需理由,仅仅是因为,你太听话了。
楚年攥紧双手,却还是忍着那股愤怒,静静开口:“如你所愿,我就要离开了,你再也看不见我了。”
姚静意料之中的一笑,可下一秒楚年却拿出了那件肮脏的高中校服。
“你说,如果我走之前把这件校服当做礼物送给莫淮北,他会不会有所怀疑?”
果然,姚静得意的眼神一僵,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一向柔弱可欺的小白兔,竟然还想戳穿狐狸的真面目?
姚静伸手猛地抢过那件校服,“你做梦!”
“姚静,你说我可怜,你难道不可怜吗?明明骨子里都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却还要披着一层华美的皮,在外人面前装善良,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吗?”她一字一句,仿佛不要命了一样激怒着面前的人。
果然,姚静脸色发黑,伸手便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接着,她揪住楚年的衣领,一边扇她一边恶狠狠道:“楚年,我高中的时候能把你欺负到抑郁症休学,现在也能让你生不如死,你这种废物,也敢骂我?”
楚年不知被她扇了多少下,瘦削的脸颊ᵚᵚʸ快速红肿,她却忍着痛意,继续道:“你就像阴沟里的蛆,只要被发现真面目,还有谁会留在你身边?”
姚静彻底被激怒,一脚狠狠踹向她的肚子,把她踹到三四米远。
第9章
剧烈的痛感袭来,楚年痛的快要睁不开眼。
姚静打完她,恢复了冷静,她现在毕竟已经成年,又即将和莫淮北结婚,不想多生事端。
阴狠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楚年,忽而扯出一抹笑:“不管你怎么说,你的莫淮北还不是只爱我?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废物,以前你爸妈不要你,现在连他也不要你了,我要是你,我就去、死!”
她说完,拿走那件高中校服,转身离开了楚家。
楚年的嘴角渗出血丝,她毫不在意的伸手抹掉,全身上下疼得像要裂开,在确定姚静真的离开之后,忍着剧痛站起来,先将门紧紧锁住。
随后,从客厅角落里拿出一直开着的摄像机和录音笔。
镜头正对着方才姚静打骂她的方向。
楚年看着刚才录下的视频,她被姚静狂扇耳光,她被姚静一脚踢开,她被姚静言语羞辱。
从画面到声音,全部清清楚楚。
连看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可这就是她高中时曾日日忍受的痛苦。
泪水落在红肿的脸上,引起一阵刺痛。
她颤抖着,将这个视频保存。
这时,赵兰从美国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出发。
楚年忍住泪意,任由身体和心里的双重痛感遍布全身:“明天。”
……
莫家别墅。
莫淮北看见姚静神色匆匆的走进来,温声问她:“怎么了?”
姚静刚处理完那件校服,还有些紧张,掩饰般笑笑:“没事,就是明天婚礼,有点紧张。”
莫淮北勾了勾唇,温柔的将人揽在怀里:“别怕,有我在。”
姚静想到楚年的那些话,又道:“淮北,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你会信吗?”
莫淮北一怔,忽然想起了之前楚年哭着跟自己说姚静就是霸凌她的人。
他看向眼前长相甜美的女孩,愣了一瞬,而后揉了揉她的头发,“自然不信。”
姚静这才松了口气,去查看楼上的布置。
直到晚上,莫淮北才觉得自己辗转难眠。
脑海里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楚年的身影。
他并不相信姚静这么善良的女孩会做出那种事,可脑海中却又一遍遍浮现出楚年绝望又痛苦的眼神。
她真是在撒谎吗?
睡意被磨光,莫淮北从床上坐了起来,摸出手机,停在楚年的电话号码前。
自从上次过后,他最近忙于婚事,一直都没有再去见过她。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刚想拨通电话,突然发现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这个时候,她大概早就睡了。
沉思许久,他才发出一条信息。
【年年,明天记得来参加婚礼……】
发完之后,他又辗转反侧许久,才终于睡着。
却又在半夜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楚年浑身是伤,脸上也沾着血,她趴在地上,一步一步艰难的爬向自己。
“淮北哥,救救我……”
“淮北哥,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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