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程氏集团大门，她的脸色已经苍白，胃部更是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得抑郁症这几年，身体总是各种并发症来回折磨她，但白沐晴都已经习惯了。
可最让她心痛的，是程名肖刚才的态度。
想着想着，她忽然开始猛烈的咳嗽，白沐晴赶紧拿手捂住嘴。
这时，一只手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臂。
白沐晴回头，看到程名肖跟了出来，他呼吸有些急促，显然跑得有些急，“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听了一些风言风语，闹出误会，在公司闹大不好看。”
白沐晴心中苦笑。
程名肖啊，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下意识的动作分明是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半晌，她只问了一个问题：“程名肖，你还爱我吗？”
程名肖一怔，低眸回答：“爱。”
明明听到了想听的回答，白沐晴心里的涩意却没有半分消减，她挤出一抹笑，“那就好，回去上班吧。”
见白沐晴不像生气的样子，程名肖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回了公司。
而身后，白沐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摊开方才捂嘴的手。
展开一看，上面有着零星的鲜红血迹。
18岁的时候，白沐晴和程名肖为了同考哪一所大学，曾起过争执。
白沐晴吵不过，又想让他听自己的，便抱着他的脖子耍赖，不停的问他。
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不爱我？
即便那时两人正在为了考大学的事吵架，可程名肖还是会在她每一次耍赖问他的时候，不厌其烦且坚定的回答。
我爱你，阿晴。
18岁的程名肖，在爱她这件事上，从没有犹豫过一秒。
可刚才的程名肖，分明犹豫了，最可怕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白沐晴再也没去过程名肖的公司，她刻意回避着有关江吟的一切。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没两天，江吟居然自己找上了她。
咖啡厅内，两人对坐，江吟看着她，跟她摊牌。
“白小姐，我还爱程总。”
白沐晴当然看的出来，没有回答。
江吟又道：“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我只想默默守护在他的身边，白小姐，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白沐晴觉得好笑。
她不是没听过江吟有多爱程名肖。
程名肖那群兄弟，早把江吟的事迹当笑话一样传给她听过。
这两年年，她无欲无求无名无分的跟在程名肖身边，像秘书像跟班像佣人，也像情人。
不论受了多少嘲讽也不退缩，最后在某次酒局为了给程名肖挡酒，喝了十几杯白酒，当晚就进了急救室。
程名肖被她感动，才终于答应了她。
白沐晴紧了紧手，心里却有一抹刺痛。
不得不承认，她嫉妒江吟，嫉妒她在自己离开的这两年里，无孔不入的侵入程名肖的生活。
她觉得自己像言情小说里拆散男女主的恶毒女配，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直到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感传来，白沐晴终于回过神。
“不好。”
“抱歉，爱情是自私的，我接受不了第三人的存在。”
白沐晴索性扮恶毒女配到底，拒绝完后，转身离开咖啡厅。
她没看到，在自己离开后，江吟卑怯的眼神渐渐转成了阴鸷。
第二天是周末，程名肖难得在家休息，没有去公司。
想到自从那天在公司之后，他跟白沐晴之间总还是有些别扭，便让助理定了两张电影票。
给助理打完电话，他起身往卧室走去，刚推开卧室的门。
就看见白沐晴正慌张的往垃圾桶扔东西，程名肖眯了眯眼，“你在干什么？”
白沐晴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没什么……”
程名肖自然不信，强硬的拽住她的手，却看见了一团带血的纸巾。
“你怎么了？”
白沐晴不自然的抽回手，下意识将咳血的事情隐瞒，“流鼻血而已，应该是上火，没多大事……”
程名肖脸色铁青的看着她，“什么叫没多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着他带着责怪的眼神，白沐晴忽然觉得鼻尖一酸，仿佛那个曾经的程名肖回来了。
下一秒，程名肖就已经拽着白沐晴便往外走，“跟我去医院检查。”
静安医院，白沐晴在程名肖的陪伴下做了一大堆检查。
等结果的时候，两人安静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程名肖揽着白沐晴的肩，白沐晴亦依赖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如此温情的时刻，让她觉得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半晌，程名肖叹了口气：“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
白沐晴听话的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她去洗手间上厕所，接到了江吟的电话。
“白小姐，我是江吟，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了……”
白沐晴直觉不对，立马道：“你怎么了？”
“为了成全你们，我选择割腕自杀，帮我和程名肖，说句再见……”
白沐晴立刻愣住，对着电话喊道：“江吟？江吟？”
那头再没有了声音，白沐晴脚步凌乱的跑出洗手间，抓住程名肖的衣角：“江吟，江吟她给我打电话，说她割腕了。”
她几乎是瞬间感觉到程名肖的身体僵住了。
他骤然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下一秒，护士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对着他们大喊：“白沐晴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程名肖仿佛没听到一般，甩开白沐晴的手，脚步慌乱的跑了出去。
白沐晴怔在原地，看着他飞速离开的背影，脸色更加苍白。
但她告诉自己——
江吟是自杀，自杀当然比陪她等报告重要。
不是江吟比她重要，不是。
她缓缓走过去从护士手中取走检查报告。
打开后，白沐晴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毫无血色。
偌大的两个字如一道定身咒将她钉在原地。
胃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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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等白沐晴从自己检查的医院走到江吟被送进的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好在江吟割的不深，程名肖又去的及时，没出什么大事。
白沐晴在护士站问到了病房，一步步走过去。
病房里，江吟小小的脸苍白无比，左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大而无辜的眼睛看着程名肖，泫然若泣。
程名肖声音极厉，可若仔细听，还能听出几分颤抖，“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想不开？”
江吟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不想影响你们的感情，可是……”
她伸手紧紧抱住程名肖的腰，“我真的好喜欢你，看着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受不了，阿肖，你让我死吧。”
程名肖紧蹙的眉不知何时松了开来，眉间的紧张化为无奈，从始到终没有推开她。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的心疼溢于言表，“别说胡话，我不会让你死。”
白沐晴一直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的两人，拿着检查报告的手攥的青白。
明明她才是程名肖真正的未婚妻，此刻却无奈的发觉自己没有任何走进去打断他们两人的立场。
谁有立场责怪一个为了心爱之人甘愿牺牲生命的女孩。
在江吟委曲求全的衬托之下，她的任何举动都显得不合时宜。
白沐晴松开了手，将手里的检查报告塞进包里，默默地转身离开。
也许是害怕江吟又在医院想不开，程名肖晚上也没有回家。
接到程名肖电话的时候，她靠在洗手台上，又咳了很多血。
听到程名肖说今晚不回来，要待在医院照顾江吟的时候，她声音很轻，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程名肖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亏欠，后知后觉问道：“对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有问题吗？”
一天了，他终于想起问她检查结果的事。
那些痛苦，绝望，难过，已经全都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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