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庆看着床铺,似乎还想回味一番。
沈佳:“别想在我这里碰瓷,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贺家庆看着她,抿着嘴唇不说话的样子,居然演绎出几分怅然若失。
沈佳:“……”
她总觉得他最近不发火的样子,像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儿!
沈佳将贺家庆赶出房门后,趴在自己的床铺上闻了闻,除了洗涤剂的味道外什么都没有,越发越觉得贺家庆在碰瓷。
下午原本去于家看爸爸,但贺家庆非要跟着,沈佳不太想去了。
与其让沈昌明还有整个于家看见他添堵,不如留给沈佳自己添堵,带去于家,到了别人的地盘,她担心以贺家庆不知收敛的劲儿,会被人打死。
下午她去了趟工作室,把于晓晓交代的事情处理了,一直待到晚上八点多才回来。
期间贺家庆打了一次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沈佳说了一句在工作室便挂了。
之后贺家庆便再也没有电话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家庆最近虽偶有越界,控制不好脾气会发货,但多数时候还比较像个能沟通的正常人。
像是个一窍不通的情场白痴,受了某个高人指点了一番。
沈佳想了想,以贺家庆的性格,应该听不进去别人的指点。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她回来时,见贺家庆坐在客厅,沈佳瞥了一眼时间:九点一刻。
她以为贺家庆又要借机发作,没想到男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下次早点回来。”
然后装作一副下楼倒水喝,只是顺路等到了你的样子,从沈佳面前走过去了。
沈佳:“……”
文阿姨走过来接下她的包,笑着说:“先生一吃完饭就坐在楼下等你了。”
沈佳看了眼上楼的贺家庆,直至背影也从楼上消失。
她扪心自问,自己都没做,为何贺家庆如此反常?
洗完澡后,沈佳又亲自跟那位大师打电话,先是一份吹破天际的恭维将大师夸得天花乱坠,然后十分诚恳地邀请她明天一定要过来授课。
并且要求大师一定要上最最精品的课程,贵不贵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救救她那快要死了的丈夫。
大师被她夸得飘飘欲仙,并且承诺明天要带她的精品团队过来。
沈佳欣然同意。
挂了电话后,沈佳又邀请周夫人还有邱簌簌一起过来,算是那天她打扰他们上课的赔罪。
神清气爽地打完这些电话,又和沈昌明打了个电话。
简单聊了聊,沈佳虽没问,但还是有点好奇孔樊东在他那里怎么样,不过沈昌明没有说他一句坏话,应该是不错的。
眨眼到了十点,为了迎接第二天大师的到来,沈佳准备养足精神,明日一战。
一直睡至后半夜,她被一阵连续的敲门声闹醒。
睡蒙蒙地睁开眼,看了时间。
凌晨一点。
沈佳还没来得及说进,门外的人便不请自入,只见贺家庆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衣,满脸倦容和躁意地进来。
然后在众目睽睽……沈佳的盯着之下,躺到了她的床上。
沈佳:“???”
“你为什么会半夜来我房间。”她尤其突出半夜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贺家庆显然已经被失眠困扰不止一天两天,眉头紧紧地皱着,眼下一片鸦青:“那个房间我睡不着。”
沈佳:“……”这就是你半夜爬人家床的理由?
贺家庆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要入睡的样子,沈佳抽走他的头下的枕头,他不悦地睁开眼。
沈佳懒得戳破又不得不戳:“找个别的借口行不行?你那床上用品一套够买我这十套的,怎么会睡不着?”
贺家庆摇头:“味道不一样。”
沈佳:“你明天让人把你床上用洗涤剂洗一遍就一样了。”
贺家庆执着:“已经洗过了,不一样。”
沈佳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贺家庆眼皮沉重低看着她:“还有事吗?没事我睡了?”
沈佳:“……”他怎么好意思问自己有没有事。
他这算怎回事?
还想把他推起来,可这次却怎么推都推不醒,她凑过去想把他打醒,结果余光瞥到上次被沈昌明揍得伤口还没有好,明晃晃的挂在他脸上。
沈佳又下不去手。
说实话,贺家庆要是像以往那样,各种命令她,沈佳一定不会吃他那套。
偏偏是现在这样子,除了正儿八经的生气外,他更多时候是把矛盾掩饰过去,不去面对。
经常搞得沈佳经常像现在这样,有火发不出。
拿着枕头在他身上狠锤了两下出气后,沈佳拿着枕头出去。
不过贺家庆说是睡觉便真的是睡觉,甚至累的连一个身子都没有翻。
第二天早上起来,贺家庆神清气爽,一早就去了拳馆找师傅练拳。
而沈佳萎靡不振地坐在花园房的秋千上,像是被吸干了灵气的人参果……满脸都写着——
人间不值得。
她待在花园房没多久,贺家庆便打拳回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半休闲服,小立领口下拉链一直拉至下颚线,显得人十分凌厉拔萃。
他从院子里看见沈佳坐在花园房,于是顿住进屋的脚步,转弯便从外面进来。
或许是昨晚睡得太好,男人今天的脸色尤为容光焕发,嘴边的弧度比平日里要高些。
他一进来,便看到沈佳头靠在秋千绳结上打瞌睡,秋千绳是粗麻编的结,有碗口那么粗。。
站在她身后,从沈佳的头顶看到她微微翘着的脚尖,不禁皱眉:“怎么睡在这?”
沈佳抬了抬上眼皮,用一种很费劲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瞌睡写在脸上:“你说呢?”
贺家庆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是昨晚他半夜去她卧室。
沈佳睡在了外面,一夜没睡好?
不论沈佳的脸色有多差劲,贺家庆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他绕开这个话题,朝她伸手:“吃早饭了吗?”
沈佳没将手递过去,而是掩着面打了个哈欠,“你不回来,谁敢吃早饭。”
然后低头慢悠悠地穿上拖鞋,游走回到客厅。
贺家庆跟在她身后,见她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下次跟我一起去锻炼。”
沈佳回给他一个“得了吧”的眼神,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们还哪有下次。”
沈佳的话像一只小小的虫子在贺家庆的心口上蜇了一下,他先是满脸的淡漠,再等回味起这句话的意思时,心口却暮地疼起来。
那疼痛虽比春天的风还轻,却比风蔓延的还要快。
贺家庆终究没说什么,那些霸道的,命令的,强令的话,远不如现在的隐忍来的更合适。
他伸伸手,终归没牵住前面飘着的人。
早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沈佳吃着她热腾腾的中式早餐,小笼包配海鲜粥。
贺家庆一贯用他的刀叉,切着培根和三明治。
贺母则喝着她的美容抗衰老燕窝粥,精致地一口一口。
其间贺母欲言又止地看着贺家庆,一整个早饭都是这个便秘的表情。
沈佳抬抬头,发现当事人贺家庆目不斜视。
她塞了一个小笼包后,擦了擦油油的手,怼了怼贺家庆的胳膊道:“你妈有话对你说。”
贺家庆微微偏头,手里的刀叉碰着磁盘,声音清脆:“什么事儿?”
贺母含蓄地问:“最近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佳在旁边歪着头,聚精会神地听。
贺家庆拿起一旁的餐纸擦手:“没有,一切正常。”
贺母又是那副明明脸上写着有话,但就不直说的样子:“那你……”
贺家庆嘴边动了动:“嗯?”
沈佳受不住这种婆婆妈妈:“公司没倒闭,那你为什么天天在家,不出去工作。”
贺家庆身子转过来,他一只手旁边是光可鉴人的刀,一只手旁边是锋利无比的叉……沈佳突然感觉自己下一秒就是他盘子里的那块培根。
他就这么眯着眼,嘴边擒着淡淡的笑,看着沈佳。
“我在家是为了什么,你说呢?”
那笑意达不到心底,像是蒙了一层浅浅的烟蓝色的雾霭,隔在两人中间,真真假假,捉摸不透。
两人对视两秒后,沈佳收回视线,心里默念,别再演戏了,虽然看着挺像回事的。
贺家庆并不很在意沈佳信不信他在家是真的“陪伴”她,但起码男人内心还是有了一番“自我牺牲”的意识觉醒。
他用行动提醒沈佳,他在为她“付出”,用自己分秒千金的时间在“陪伴”她。
但对此沈佳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吸了一口小笼包。
吃完饭没多久,沈佳听到院子里停进来几辆车,扫了一眼是贺家庆的几个智囊团。
虽然他人待在家里,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办公,人来齐之后,一群人便去书房开视频会议。
沈佳坐在楼下的花园房一边画着画,一边等大师过来。
八点五十时,周夫人和邱簌簌先到。
车停在院门口时,管家出去迎接,他只当她们是平常拜访,将人接进屋。
贺母暂时还不知道沈佳今天约了“苦瓜脸”女德大师来家里讲课,等到几位太太坐下闲聊后,周夫人不经意地提起,贺母才知道大师今天要来家里。
贺母有些意外:“我怎么不知道?”
周夫人也很惊讶:“沈佳没跟你说过。”
贺母拧着精致的眉眼,不知道沈佳在打什么主意,对周太太道:“今天恐怕不方便接待大师。”
周夫人忙问:“怎么了?”
贺母指了指书房,轻声道:“家庆在家,他一向不喜欢家里来外人。”
周夫人略有遗憾:“是吗?大师可好不容易来一趟。”
但话锋一偏又:“可我听沈佳说,她要请你们家家庆一起听课。”
贺母没有接触过这位女德大师,只听周太太说起过——大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她思略几几秒后,心想贺家庆见见应该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