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焰开口:“那走走吧。”
栗曳欣然跟上。
轮椅和鞋底碾过落叶的窸窣声在空寂的街道响着,不远处还是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陆淮焰感受着夜风,神色平静。
忽然,肩上一暖。
是栗曳脱了他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陆淮焰要脱下,便听见栗曳说道:“盖着吧。”
指尖在外套上摩挲了两下,最终缓缓的放下了。
“脖子。”栗曳顿了顿,“没事吧?”
有事,根本动不了,吃饭都难受。
但是陆淮焰只是淡淡的说:“没事。”
她一直仰着头,余光一扫就能看到栗曳的头上的纱布。
忽然之间她有点想笑,他们两个现在像个离家出走的病弱残疾。
这一路没有尽头,似乎能这么走到地老天荒。
但栗曳一步跨在了她的面前,停了这无尽的步伐。
“苏音推你我没看到。”栗曳内疚得不行,他蹲着,察觉这样陆淮焰看不见,又只好站了起来,“很痛吧。”
陆淮焰就这么直直的接受着栗曳的目光,二人隔得近,那眸子里晃动的难过,像雨水一般淋了下来。
陆淮焰那无波无澜的心,忽的抽动了一下。
她平平的扯了一下嘴角,欲盖弥彰:“没事,她不是故意的,你不用替苏音觉得抱歉。”
栗曳摇了摇头:“我是为我自己向你道歉。”
头顶上有落叶缓缓飘下,在即将落在陆淮焰头上时,被栗曳一手接住。
他捏着那片还算绿的叶子,不敢看陆淮焰:“我竟然今天才知道,你以前受了什么委屈。”
心里的酸涩咕涌着,把肠胃都打成了结。
栗曳紧张得拇指在叶子上掐出了汁:“陆淮焰我爱你。”
分明是结婚四年的夫妻,可这是他第一次说“爱”。
这种焦灼的情绪一下子把他拉回成了18岁的少年,青涩稚嫩。
陆淮焰静静的望着他,瞳孔是倒映着月华的湖水,平静无风。
有些东西迟来了,就是没用了。
半晌,陆淮焰出声,“可是,我不要了。”
这句话戳痛了栗曳,他觑着掌心的叶子,风起扫落。
越是想要留住的,就越留不住。
他蹲了下来,陆淮焰只觉得掌心一凉,被塞进个什么金属质的物件。
接着,栗曳站了起来。
他的语气冷静而认真:“以前是我错,但是现在不一样,再给我个机会。”
栗曳的眼睛轮廓偏圆,里面盛满了温柔。
“别躲我,也不要怕我,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手机震了一下,提醒他又是一个整点。
离回帝都的飞机只剩三个小时了,他要走了。
陆淮焰看着栗曳俯下身,颈托扣着脖子避无可避。
那张脸越来越近,陆淮焰瞳孔生理性紧缩,连呼吸都屏住。
在唇瓣即将相贴的时候,温热的鼻息在脸颊上扫过,陆淮焰得到了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小心翼翼,克制而隐忍。
很快,栗曳转身大步离开了。
良久,陆淮焰举起手,指尖捏着金属在路灯下折射着光泽。
——那是枚戒指。
第三十三章
全国联赛赛制以积分为主,三十支队伍,两两组队进行比赛。
比赛场地会选择在战队所在城市的体育馆,所以每组都会比两次。
赢一场,积一分,最后积分最多的战队成为冠军。
每场比赛中间,都会间隔一周的时间,用来给选手们恢复精力。
这次和楼兰的第一场比赛依旧在山城,不过山城有两支战队,摘星被分在下午场。
陆淮焰靠着窗边,只见捻着那枚戒指。
不是苏音戴过的那个,尺寸吻合她的手指。
她又回想起那晚回房后,在衣服口袋里翻出的纸条。
上面写着:我没给苏音买过戒指,那一枚,也是给你的。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陆淮焰将戒指收回进掌心捏拳拢在了衣袖里。
瞿时业声比人先到:“你怎么不在里面?”
陆淮焰:“我怕在里面他们压力太大。”
“别说,我都紧张。”瞿时业假意摸了两下胸口,转言道,“所以我给战队安排了心理疏导员,你也来认识认识吧。”
陆淮焰的目光看得瞿时业心虚,但随后跟来的疏导员打断了二人之间流淌的微妙。
疏导员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姓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陆淮焰礼貌的回握:“你好,陆淮焰,摘星战队的教练。”
三言两语的,季医生就邀请了陆淮焰去咨询师聊聊队员的情况。
涉及到队员,陆淮焰戒备的心墙就被自己亲脚踹破。
临走的时候,瞿时业偷摸给季医生竖了个大拇指。
陆淮焰的心理障碍严重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可是她自己浑不在意。
过去两年陆淮焰拿战队做借口推脱,如今好不容易战队出线了,若是得了冠军之后,没了教练,这帮孩子们个个能哭出个黄浦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