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柠秦缜免费阅读-主角叫沈以柠秦缜的小说
时间：2023-04-27 06:07:2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所谓“酒后吐真言”，其实是很多人借着酒意发泄不满，眼下似乎就是。
秦缜在桌下握住沈以柠的手，轻轻弹了她掌心一下。
沈以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他不好奇吗？为什么还有心情调戏自己？
众人鸦雀无声，有与刘均凌相熟之人上前拉他：“刘将军，你喝多了。”
“让我说。”刘均凌甩甩手，几个人就被他……甩飞了？
这样，是真的要闹事了？
沈以柠眉头紧蹙。
“让他说。”秦缜神色平静，甚至又给沈以柠夹了块排骨，“趁热吃，凉得很快，会太油腻。”
沈以柠：难道她在他心里就是个吃货吗？
这都啥时候了秦大爷，你的左膀右臂都要造反了！
刘均凌之前提议请她来，又是为什么？沈以柠陷入了思考。
刘均凌粗声粗气地道：“很多人都知道，我老牛是条硬汉子，受多少伤也从不吭一声。我胳膊里那箭头，那么长时间，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一句疼。可是说真的，不疼吗？不，疼，疼得我都想骂娘。可是咱是汉子，疼也得忍着。”
沈以柠：听不懂。
她侧头看着秦缜。
秦缜把玩着酒杯，显然没有说话或者提示她的意思。
“我原本以为这箭头得带到棺材里。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将军遭奸人所害，被发配到盐场为奴，咱们听将军的话，忍气吞声，处处被人打压。那时候，我心里憋屈得，天天想拿着斧头去砍人。”
“我只要一想起将军要被那些卑贱的盐丁羞辱，要被人肆意打骂，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可是我不能啊，我还得替将军守着地虎军。”
“找到将军后，却发现他过得比我想象滋润得多，有饭吃有衣穿有人伺候，连被打残的腿都医好了。那时候，我是真想给沈姑娘磕百八十个响头。”
沈以柠越听越困惑，这么发散的思维，她实在跟不上。
“后来将军让沈姑娘把我身上的箭头也取出来了，当时我就想，将军得了个妙人，得了个大宝贝啊！做妻子，我问你们，你们哪个的婆娘能做到姑娘这般不离不弃？做大夫，更不用说了，太医院那群老头绑在一起，都不如姑娘的一把刀。”
“我回去就跟我那婆娘说，备礼，备厚厚的礼，准备给将军成亲送礼。结果呢？”刘均凌哼了一声，“黄花菜都凉了，将军也不说求娶之事！姑娘从京城一路追到军营，将军表面上大义凛然，要和姑娘分开住，其实后半夜偷偷摸摸去她那里，我老刘都看见好几次了！我就问将军一句，谁家姑娘，能这么给你糟蹋？白天看病人，晚上没名没份的伺候你？您这事办的，不男人，我看不起你！”
沈以柠面红欲滴，原来弯弯绕绕这么多，刘均凌替自己打抱不平呢？
这弯拐得有点大啊！
很感动，很感谢，可是能不能不提这后半夜害羞之事？
而且被他这么一说，秦缜也白担了罪责啊！
他分明什么都没干……
沈以柠的头都快垂到胸口，她听到秦缜轻笑了一声，随后道：“你说得对。”
沈以柠：what？？？
秦缜继续道：“我是想这次回去，请旨赐婚，让她风光大嫁。”
刘均凌不屑道：“将军这都是托词。想娶哪日不能娶？该得的诰命早晚能得，少不了！咱们这几万兄弟见证，还不算风光大嫁吗？将军要是个男人，今日就当着大家发个誓，让大家做个见证，娶了姑娘，以后辜负了姑娘，就猪狗不如！除夕夜就是洞房花烛夜！”
秦缜该怎么应对？她要不要站出来说句话，比如，她其实没那么恨嫁？
正犹豫间，她听见秦缜对她道：“呦呦，天地为媒，地虎军五万将士为证，嫁给我可好？”
晴天一个大霹雳！
沈以柠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秦缜脸上带笑，含情脉脉地冲她伸出手道：“答应我，可好？”
“答应！”
“答应！”
沈以柠瞬间泪意盈满眼眶，捂着嘴，哽咽难言。
跨越了千年，她依然等来了如此浪漫的求婚。
这一瞬间，她想明白了所有。
这一切，都在秦缜计划之中。
刘均凌这样的糙汉子，对自己和他的关系早就见怪不怪，怎么会突然提出来异议？即使真有异议，又怎么会当众逼婚，让秦缜下不来台？
而且刘均凌“耍酒疯”，杜景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才对；可是从始至终，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十分平静。
秦缜这是自己给自己，以及她挖了个幸福的坑。
“好。”泪眼模糊中，沈以柠看不清他的眼神和面庞，但是却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重重点头，向他伸出手去。
台下顿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气氛被推到了热闹的顶点。
“春宵一夜值千金。”刘均凌好人做到底，“我老刘今日替将军招待各位，让将军洞房花烛，你们愿意吗？”
“愿意！”众人像商量好了似的，整齐划一道，随后响起了调侃声、恭喜声……
秦缜用帕子替沈以柠拭泪，笑道：“傻瓜。”
沈以柠平静了些许，仰头看着他同样红红的眼：“两个。”
秦缜与她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还没拜天地，将军。”一直没出声的杜景道。“若是将军不嫌弃，属下愿意做傧相。”
“好。”秦缜从善如流，“我与夫人，都父母缘浅，但是有你们做见证，我们已经心满意足。”
杜景立刻接口道：“那拜高堂改为拜祖先吧。”
秦缜答应下来，拉着沈以柠走到旁边早已铺好的红色猩猩毡上跪下，前面正对着摆放着香烛贡品的桌子。
沈以柠从被秦缜带来的时候，就盯着这里看，原本以为是祭祀所用，只是看着红烛，还以为有人粗心放错了。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个用途，她终于明白过来。
秦缜花费了太多苦心，所有细节，无可挑剔。
第362章 婚礼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夫妻对拜！”
杜景的声音郑重而虔诚。
他唯一心悦的女人，终于走向了幸福；虽然这幸福不是他给的，但是他却依然为她高兴。
这份爱，他决定深深掩藏在心里，也许有一日，垂垂老矣，躺在庭院中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时，他会想起，他曾爱过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
在他的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盛放着她，也盛放着属于自己的记忆。
三拜之后，沈以柠与秦缜四目相对，眼中俱是情意缱绻。
两人一起走了那么久，甚至都生出老夫老妻的感觉；沈以柠原本以为这一日要很久，可是猝然来临，她短暂惊讶之后，竟然觉得也顺理成章，仿佛关于两人的剧本本来就该是如此写的。
而秦缜心潮澎湃，虽然除了最后一道防线，两人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彼此精神更是无所保留，但是今日，还是不一样了。
在所有人的见证之前，她成为他的娘子，从此荣辱与共，秦缜甚至为此红了眼眶。
秦缜扶着沈以柠慢慢站起来，含笑对她道：“咱们给地虎军的将士们行礼答谢。”
“好。”
沈以柠盈盈下拜，秦缜则郑重作揖，爽朗大笑道：“今日多谢各位兄弟们见证，今晚一醉方休。”
“好！”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杜景与身边之人商量片刻后，朗声道：“恰值将军大婚之喜，仓促间咱们都没来得及备礼，不如送将军与夫人一曲《桃夭》，贺此大喜。”
众人纷纷附议，于是《桃夭》被配上了军歌的曲调，少了苍茫悲壮，却多了欢喜祝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繁星闪烁，光耀大地，声音回荡在广袤的天地之间，悠扬远播。
沈以柠轻轻哼唱着，眼眶是湿润的，嘴角却是高高翘起的。
拥有这样的婚礼，她还有什么不满足？没想到，这一世，做了军嫂，不觉辛苦，却倍感骄傲。
秦缜紧紧拉住她的手，广袖相交，衣袂纷飞，一个俊朗挺拔，傲然而立；一个端庄秀丽，明媚柔顺，般配无比。
一曲既落，两人又联袂道谢。
“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刘均凌笑着道，“我这谢媒礼明日再跟您讨要。我老刘好人做到底，今日替您看着这些兔崽子们，让您去洞房花烛！”
“对，洞房花烛，洞房花烛。”下面响起来热烈的回响，起哄声此起彼伏。
沈以柠面红耳赤，侧头偷偷看秦缜，却发现……他耳根子红得像要滴血？
她的羞涩瞬间被好笑取代，原来，秦大爷也会害羞啊！
太可爱了！
可是你大爷就是你大爷，秦缜清了清嗓子，丝毫没有露出窘色，从容道：“众位兄弟辛苦一年，今日机会不易，等子时过后咱们一起散了。”
虽然民间有守岁的规矩，但是在军中，午夜时分基本众人还是要回去休息，免得被敌军趁虚而入。
秦缜这些高级将领们，这一晚要四处巡查，防疏堵漏，却真是要熬一整夜。
沈以柠松了口气。
如果就这样回去，众人都在狂欢，他们两个少儿不宜，多羞涩。倒不如后半夜，众人都沉沉睡去，他们再……嗯，水乳交融。
沈以柠想到这里想捂脸，偷偷自己掐了自己一把。
不过她很肯定，秦缜今晚无论如何，都会行使他拆礼物的权利。
她就是只待宰的小羔羊，嗯，惧怕的同时，还脑子进水般的有点期待。
她不知道，秦缜其实早就急不可耐；但是一来怕她面皮薄，二来也是还有事情，不放心交给别人，所以才留下。
众人纷纷敬酒，秦缜来者不拒，笑意就没断过。
众人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大将军会笑，还能持续不断地笑这么长时间。
“你少喝点。”趁着众人分食期待已久的烤全羊的功夫，沈以柠拉拉秦缜的袖子，给他倒了杯温蜜水嗔怪道。
“怕我不能与你圆房？”秦缜探身过来，毫不避讳地与她咬耳朵，调笑道，“放心，一定让呦呦满意。”
沈以柠不甘示弱，伸手在桌子下捏了他一把，烟视媚行，“三五息，我满意不了。”
“小妖精。”秦缜笑着握住她的手，棕色的瞳仁中似有万千感情翻涌，“你终于是我的了。”
沈以柠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但是拥有了才明白，这其中的惊喜、感动、被承认的欢愉，若非身临其境，绝对无从感知。
盛大而特别的婚礼，成全了生活的仪式感和完美。
两人正偷偷摸摸情语呢喃之时，有人开始起哄让秦缜舞剑。
秦缜心情好，爽快答应，拿起身侧的宝剑，横放胸前，骄傲地道：“我与夫人相识于微时，这是当年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她赠与我的宝剑，今日以一支剑舞回礼，此生必不负夫人情意。”
秦缜走到台子正中，乐声起，执剑舞。
明明柔软轻缓的剑舞，在他这里却是矫健凌厉，如雷霆震怒，江海翻腾。他的动作连绵不绝，如长虹游龙，又如行云流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沈以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爱慕、欣赏和赞叹。
从今天开始，他就打上了她独有的标签，谁敢来动，剁手剁脚！
剑舞结束，秦缜回到座位，低头看着他，像个讨糖的孩子：“呦呦觉得如何？”
沈以柠伸手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眼中闪着崇拜的星光，不吝赞赏：“甚好。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秦缜被取悦，大笑不止。
“一会儿他们会不会起哄让我也跳舞抚琴什么的？”沈以柠有些担心，一边回头看去一边道，“要不让白沈先回去取我的萧来？咦，白沈和白芷呢？”
秦缜眼神闪烁：“天气寒冷，她们饥肠辘辘的伺候，我怕你心软，就吩咐她们找地方坐下吃席了。”
“哦。那我自己回去取吧。”
“不用。”秦缜揽住她的腰，“你看着他们瞎起哄，但是心里都有数，不会没轻没重。”
第363章 小插曲
众将士哪个不知道沈以柠是秦缜的眼珠子，只敢趁秦缜高兴开他玩笑，哪个敢动他逆鳞？
沈以柠还在担心，“今天这日子，大家就是闹一闹，也不为过。不过让我抚琴跳舞，不算没轻没重吧。要是有人提起，你千万别甩脸子。”
“傻瓜。今日你我大喜之日，就是罪无可赦之人到面前，我说不定都能放过，怎么会为三言两语就翻脸？”秦缜笑道，“你不必担心，看那里——”
沈以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嗯……只看到灯火掩映中，仿佛有一群身姿妖娆的女子？
“那是在边城找来的乐姬等青楼女子。”秦缜淡淡道，“她们是今晚来表演的。”
所以，哪个不长眼的，会要求沈以柠也表演呢？
沈以柠顿时明白过来，虽然歌舞乐器在大靖朝雅俗共赏，放在平时可能只是寻常；但是如果今日有人开口提出，那就是把她看做乐姬之流，谁也不敢。
“这是惯例吗？”沈以柠好奇地问，睁大眼睛想努力看清楚。
好像那些女子穿得都不是很多，甚至可以看到白皙的手臂，大概在暴露的衣裳外面，仅仅披着薄纱。
有点心酸。
不过没有等很久，有人上前请示秦缜，在得到他的许可之后，便去引着那群妖娆女子入场。
气氛顿时达到了新的高、潮，口哨声、调笑声此起彼伏。
沈以柠有点坐不住了，但是看着秦缜气定神闲，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她便耐着性子坐着，伸手捡了块点心，低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鼓乐之声响起，十几位身着金色抹胸，下面套着同色百褶裙，胳膊上挽着轻纱的女子赤脚鱼贯而入，在台子中间的毛毡上翩翩起舞。
大胆暴露的衣裳，流转暧昧的眼神，白皙婀娜的身体，刺激着所有人的视线。
沈以柠起先不好意思，但是后来看见这比胡姬舞还热烈开放的舞蹈，再看到乐姬们眼神挑逗，勾人心魄，不由被吸引了注意。
“不要以为她们苦大仇深，际遇可怜。”秦缜在她耳边道，“边城数十年，基本都处于战时或者备战时，所以女多男少。如果她们愿意，早就能从良了。如果不是我严令禁止，平时她们早到军营中来赚钱了。”
沈以柠想起来不知道听谁说过的话，求证道：“听说当初有士兵在乐姬身上，几天花光了一年的军饷，被你知道了，大发雷霆？”
“嗯。之前沿袭从前规矩，我对乐姬入营一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件事情刺痛了我。要知道，谁家里没有父母等待赡养？更别提许多人在故乡还有妻儿。戏子无情，biao子无义，这都是有数的，所以我不能允许我的人，如此不分远近亲疏，不识好歹，把银子花到无谓的人身上。”
沈以柠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对青楼女子和乐姬的认识，也是主观又狭隘的。
谁说势弱就是被损害的了？
虽然可能也有可怜人，但是她们许多人是自甘堕落，吃不了生活的苦，所以选择出卖身体。
“别多想。”秦缜摸摸她的手背，“看她们跳舞，若是能看出什么，我重重有赏。”
沈以柠“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看什么出来？跳得很好啊。嗯，除了最右前方这个小姑娘，她似乎年纪小些，有些跟不上鼓点，踩不准节奏。”
没有了心理负担，她捧腮看得很认真，毕竟这是演出匮乏的古代，有这种水准的舞蹈，实属养眼了。
秦缜就坐在旁边，时不时打量着她的举动和神色。
“哎呦，又踏错鼓点了。”沈以柠轻声点评，“呃，这种也算练过基本功吗？”
“裙子，刚才她踩到了自己的裙子。”
“你有千里眼吗？”沈以柠自认很认真，都没看出那姑娘为什么又跳错了。秦缜却只是淡淡一瞥，就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不由感慨道。
“雕虫小技而已。”秦缜往台上扫了一眼，目光有些嫌弃，“也可能为了吸人眼球。”
“别说话别说话，让我专心看。”沈以柠摆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
秦缜：“…ᵂᵂᶻᴸ…”
“别盯着我，看跳舞。”沈以柠被他盯得耳根都红了，把他的头扭到一边，嘟囔道，“多好看。”
“庸脂俗粉，给你提鞋都不配。”秦缜哼了一声道。
沈以柠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道：“毛病真多，我倒觉得很好看。呀，那个摔倒了。”
秦缜眯起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刚才是旋转的时候那女子摔倒的，看起来摔得很重，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沈以柠几乎本能地扶起桌案就要站起来去查看，却被秦缜按住了肩膀。
“不用你去。”
话音刚落，有个穿红戴绿老、鸨模样的女人带着两个男人冲上台，挥手让人把那可怜的女孩子抬下去，自己连连磕头：“惊扰各位大将军，奴家的罪过。奴家回去一定好好调教她。”
沈以柠有些急了，对秦缜道：“不知道那女孩伤到哪里，这般粗暴地抬下去，怕是不好。”
“没那么严重。”秦缜摆摆手，“我看那女子神情没有很痛苦，也并没有昏迷。”
“那就好。”沈以柠看不清楚，下意识地相信了秦缜的话。
不管做什么行当，一条鲜活的生命总是要珍惜的。
“还要处罚她吗？”沈以柠拉拉秦缜的衣袖，眼中有央求之色，“她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算了吧。”
这种场合下，她不敢大声求情，否则的话，看在将士们的眼中，自己对她们心存怜悯，要是有有心人带节奏，传出去就很难听了。
不管是否同情，世情对这些女子，总是苛刻的。
为了秦缜的名声，她也绝不能冒这个险。
“这么不放心我？”秦缜捏捏她的手，“不过一个女子，我怎么会与她计较？更何况，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
沈以柠嘟囔：“你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我怜你惜你就够了。”
第364章 狡黠的秦缜
秦缜说完后高声道：“起来吧，这不算什么。你带人下去，不得为难她，好好替她治伤。来人，赏那受伤的女子十两银子。
老、鸨千恩万谢地下去。
“继续。”秦缜手一挥，靡靡之音又响起。
“这下放心了？”秦缜凑到沈以柠耳边道，似乎轻轻喟叹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发，“呦呦，你不能总这么心软。这世上，人比鬼更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沈以柠仰头微笑着看他：“我知道，我一直很小心。”
“要更小心。”
“嗯。”
跳舞的乐姬退下后，又有十几个人抱着乐器上台，盈盈下拜后，吹拉弹唱，声音宛转悠扬，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除了秦缜。
他的目光几乎没从沈以柠身上挪开过，可是后者一直兴致勃勃地盯着表演，一点儿都不关注他。
他有些不耐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沈以柠按住他的手，“别吵。”
秦缜眼睛瞪得溜圆，气呼呼地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我知道啊。”沈以柠终于回神，“可是我觉得自己很久之前就嫁给你了。”
所以，好像现在也没那么兴奋？
秦缜摔，“困不困？”
“不困。”沈以柠笑嘻嘻地道，“我白天睡了很久呢！又来人敬你酒了，你快去忙，不用管我。咦，这是准备铁树银花吗？”
“是。”秦缜咬牙切齿。
“这个好，我喜欢。”沈以柠开心道。
这个弥补了没有烟花的缺憾——铁树银花，比烟花更加绚烂。
秦缜气结。
被人敬酒，他拿起酒杯，一口闷下去，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坏了来敬酒的下属，还是沈以柠打了个圆场，来人才连忙离开。
不是沈以柠心大，而是他们说好了等子时散去再走；秦缜在她面前向来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她要是多看他两眼，不一定他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大庭广众之下，要矜持，要端庄！
滚烫的铁水在表演匠人的手下，幻化成无数美丽的流火，像千树万树梨花盛开，照亮了夜幕，美得惊心动魄。
“好美。”沈以柠看得全神贯注，喃喃地道。
秦缜招招手，低声吩咐下去：“让他们再加一场。”
沈以柠忙摆手：“不用不用，看得多就没意思了。”
劳师动众，劳民伤财，她不愿意。欲、望人人都有，小到吃垃圾食品，大到豪宅香车，无穷无尽。
可是人不是动物，总要学会克制。
“困不困？”秦缜又问一遍。
他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所以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洞房花烛，他面上淡定，实则内心早已急不可耐。
他盯着她的眼睛，无比期待能听到她一句“困”，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带她先回去。
“不困。”沈以柠从果盘里捡了个苹果，咔嚓咔嚓啃起来。现在众人都忙着互相敬酒，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了。
幸亏她已经吃过饭，来了后只吃几口，否则这种宴席，她真心觉得吃不饱。
“别吃，太凉了。”秦缜蹙眉，伸手抢过苹果，放到一边。“我倒是有点困了。”
沈以柠知道自己肠胃不好，没跟他抢，替他夹了块辣椒：“提提神，子时一会儿就到，咱们再回去睡。”
秦缜崩溃了。
他一会儿不想睡觉，他就想睡她！蠢！
性别限制了想象力。对沈以柠而言，羞羞的事情是被动的，愉悦也是他给的，而且两人也尝试过了，如此喧闹的气氛中，她沉浸其中，没有生出什么旖旎的情思；但是对秦缜而言，荷尔蒙让他蠢蠢欲动，从前的浅尝辄止只能让他愈发渴求，恨不得立刻化身为狼，把沈以柠吞吃入腹。
秦缜恨恨咬着辣椒，没防备实在太辣，被呛得直打喷嚏，泪水都快出来了。
沈以柠忙把水递过去，又替她顺气。
秦缜不接，低头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怒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沈以柠强忍着笑意：“别凶我，这样是不是就不困了？”
秦缜真想一巴掌拍在她那张欠揍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沈以柠想去更衣，回头看白沈、白芷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便跟秦缜说了声，带着两人往后面走去。
“姑娘，去奴婢营帐吧。”白沈笑道，“奴婢营帐近些。”
沈以柠“嗯”了声，“你们俩在哪里吃席，我怎么没看到？”
“奴婢们坐得远，大将军怕奴婢们听见你们说情话呢！”白沈笑道。
白芷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白芷怎么了？”沈以柠一边走路一边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不高兴？”
白芷抬起头，倒是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脸蛋红扑扑的，咬着嘴唇支支吾吾道：“那个，奴婢咬到舌头了，说话都疼。”
沈以柠大笑着道：“这是没吃够肉吗？”
白沈趁她不注意，瞪了一眼白芷。
白芷尴尬地笑笑，没有作声，双唇紧紧闭着，好像不这样，就立刻会说出什么话似的。
沈以柠更衣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一盘炙羊肉，热气腾腾。
“刚才看你吃得好，又让他们烤了一盘羊腿肉。”秦缜夹了一块送到她嘴边。
沈以柠笑吟吟地张口含住，然后瞬间眼睛睁得大大的，捂住嘴大口哈气，“芥末，怎么放了这么多芥末！”
秦缜假装慌乱：“我刚才食之无味，让人取了芥末，忘记这块蘸过了。”
沈以柠连连喝水，却还被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大哥，你这是蘸了吗？你这是在芥末里打了滚吧！
秦缜手忙脚乱地替她擦，道：“我怎么就忘了呢？”
沈以柠怕他内疚，摆摆手道：“不打紧，阿嚏——阿嚏——阿嚏——”
竟然止不住了。
有将领道：“大将军，时间也不早了。外面严寒，夫人身体不适，不如早点散了回去歇息。”
沈以柠刚想说“没关系”，被秦缜掐了一把。
秦缜道：“你们再呆一会儿，到子时准时散席，我先携夫人回去。”
“说，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回去的路上，沈以柠就咂摸明白了——芥末的事情，不是秦缜故意为之，她把脑袋拧下来！
第365章 臣妾做不到啊
秦缜一副“我就不要脸，你拿我怎么办”的样子，笑道：“呦呦，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以柠气得狠狠踩了他一脚。
这混蛋，想干什么，她心里明镜似的。
臭不要脸！
“来，不气了。”走到她营帐前面，秦缜拉住她，“我送你一件礼物给你赔罪。”
“还准备了礼物？”沈以柠有点意外。
“嗯，闭上眼睛。”
“故弄玄虚！”沈以柠哼一声，却依言闭上了眼睛。
秦缜打横抱起她，大步迈进营帐中。
“睁开眼睛看看。”
沈以柠慢慢睁开眼睛，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到处都是大红色，喜字、被褥、龙凤烛台……榻上整整齐齐并排放了两套大红喜服。
“喜欢吗？”秦缜俯身在她耳边含笑道。
她呆滞而惊喜的表情，已经让他数日来为了这一切所做的努力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他知道沈以柠人前会局促，但是并不想留下任何遗憾，所以嫁衣放在营帐中，等她回来换。
“这是什么时候？你们……”沈以柠激动地捂住嘴，泪水在眼角闪光。
白芷终于能说话了，欢快地道：“这些日子将军日夜不停地筹备，刚才让奴婢们回来装扮，奴婢再见您，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怕露了馅，将军剥了我的皮。”
白沈笑道：“将军，夫人，该换上喜服了。”
“放我下来。”沈以柠搂着秦缜的脖子，探头在他脖颈上亲了亲，“鹤鸣，谢谢你准备的这一切。”
秦缜放下她来，看她从白芷手中接过他的喜服，低头抚摸着上面的云纹，然后冲他微笑着走过来。
“我来服侍你穿。”
在这一刻，想把所有温柔奉上，取悦他，让他知道她的心是他的，人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好。”
秦缜自己解下外裳，张开双臂，嘴角带着笑意，看她纤纤细手展开衣裳，替他穿上……
沈以柠的嫁衣繁复华美，金线绣成的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秦缜替她系上最后一个盘扣，就见她低头看着裙子上的凤凰问道：“这嫁衣如此华丽，你在哪里买的？”
就是加班加点赶制也来不及，而且难得的是，这嫁衣与她身量完全一致，高矮胖瘦，简直像量体裁衣般合适。
“这时候，你是不是该关心点别的事情？”秦缜笑着替她套上镶嵌着硕大鸽血红宝石的龙凤喜镯。
这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价值千金，是他“威逼利诱”才从首饰铺子淘来的镇店之宝。
“白沈，你跟夫人说。”
“是。”白沈行礼道，“夫人，这套嫁衣是从京城出发之前，曹姑娘送给您的。她不让告诉您，说这是她外祖母用了一辈子积蓄，花费三年才绣好的嫁衣。她感念您的恩情，所以私底下改成了您的尺寸。奴婢本想把它留在京城，但是又觉得太过贵重，也并不算重，所以就带来了。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沈以柠道：“这礼物太贵重了。她和我大哥也没成婚，这般，我……”
白沈似乎早有准备，笑道：“曹姑娘何等通透伶俐之人，说是感念恩情，其实奴婢觉得，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您的长嫂。她家世那样，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您。这套嫁衣，她一直偷偷藏在府外，也是她唯一的傍身之物了。可是她那么骄傲的人，总想给您做点什么。您和她作为姑嫂，日后扶持她的机会有的是，既然她诚心送，您若是不安，反倒拂了她的好意。”
经她开解，沈以柠心里略安，暗中想着无论如何，要报答曹溦的这份厚礼。
仅有之物送给她，这份情意，更加弥足珍贵。
“将军，夫人，该喝合卺酒了。”秦缜挑过盖头后，白芷笑意盈盈地捧了酒上来。
沈以柠和秦缜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俱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映出对方的影子，甜蜜和美。
“奴婢们祝将军和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两人喝完酒，白沈和白芷跪下来磕头，声音喜悦。
“快起来。”沈以柠有些窘迫，她还没准备打赏的银子呢。
秦缜从椅子上脱下的旧衣荷包里掏出两个金锞子递给她，沈以柠笑着打赏了两人。
“下去吧，备好热水。”秦缜道。
秦缜在桌下握住沈以柠的手，轻轻弹了她掌心一下。
沈以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他不好奇吗？为什么还有心情调戏自己？
众人鸦雀无声，有与刘均凌相熟之人上前拉他：“刘将军，你喝多了。”
“让我说。”刘均凌甩甩手，几个人就被他……甩飞了？
这样，是真的要闹事了？
沈以柠眉头紧蹙。
“让他说。”秦缜神色平静，甚至又给沈以柠夹了块排骨，“趁热吃，凉得很快，会太油腻。”
沈以柠：难道她在他心里就是个吃货吗？
这都啥时候了秦大爷，你的左膀右臂都要造反了！
刘均凌之前提议请她来，又是为什么？沈以柠陷入了思考。
刘均凌粗声粗气地道：“很多人都知道，我老牛是条硬汉子，受多少伤也从不吭一声。我胳膊里那箭头，那么长时间，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一句疼。可是说真的，不疼吗？不，疼，疼得我都想骂娘。可是咱是汉子，疼也得忍着。”
沈以柠：听不懂。
她侧头看着秦缜。
秦缜把玩着酒杯，显然没有说话或者提示她的意思。
“我原本以为这箭头得带到棺材里。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将军遭奸人所害，被发配到盐场为奴，咱们听将军的话，忍气吞声，处处被人打压。那时候，我心里憋屈得，天天想拿着斧头去砍人。”
“我只要一想起将军要被那些卑贱的盐丁羞辱，要被人肆意打骂，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可是我不能啊，我还得替将军守着地虎军。”
“找到将军后，却发现他过得比我想象滋润得多，有饭吃有衣穿有人伺候，连被打残的腿都医好了。那时候，我是真想给沈姑娘磕百八十个响头。”
沈以柠越听越困惑，这么发散的思维，她实在跟不上。
“后来将军让沈姑娘把我身上的箭头也取出来了，当时我就想，将军得了个妙人，得了个大宝贝啊！做妻子，我问你们，你们哪个的婆娘能做到姑娘这般不离不弃？做大夫，更不用说了，太医院那群老头绑在一起，都不如姑娘的一把刀。”
“我回去就跟我那婆娘说，备礼，备厚厚的礼，准备给将军成亲送礼。结果呢？”刘均凌哼了一声，“黄花菜都凉了，将军也不说求娶之事！姑娘从京城一路追到军营，将军表面上大义凛然，要和姑娘分开住，其实后半夜偷偷摸摸去她那里，我老刘都看见好几次了！我就问将军一句，谁家姑娘，能这么给你糟蹋？白天看病人，晚上没名没份的伺候你？您这事办的，不男人，我看不起你！”
沈以柠面红欲滴，原来弯弯绕绕这么多，刘均凌替自己打抱不平呢？
这弯拐得有点大啊！
很感动，很感谢，可是能不能不提这后半夜害羞之事？
而且被他这么一说，秦缜也白担了罪责啊！
他分明什么都没干……
沈以柠的头都快垂到胸口，她听到秦缜轻笑了一声，随后道：“你说得对。”
沈以柠：what？？？
秦缜继续道：“我是想这次回去，请旨赐婚，让她风光大嫁。”
刘均凌不屑道：“将军这都是托词。想娶哪日不能娶？该得的诰命早晚能得，少不了！咱们这几万兄弟见证，还不算风光大嫁吗？将军要是个男人，今日就当着大家发个誓，让大家做个见证，娶了姑娘，以后辜负了姑娘，就猪狗不如！除夕夜就是洞房花烛夜！”
猪狗不如，这个誓言有点粗犷狠毒啊。
还有什么洞房花烛夜，羞涩到爆炸！
秦缜该怎么应对？她要不要站出来说句话，比如，她其实没那么恨嫁？
正犹豫间，她听见秦缜对她道：“呦呦，天地为媒，地虎军五万将士为证，嫁给我可好？”
晴天一个大霹雳！
沈以柠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秦缜脸上带笑，含情脉脉地冲她伸出手道：“答应我，可好？”
“答应！”
“答应！”
沈以柠瞬间泪意盈满眼眶，捂着嘴，哽咽难言。
跨越了千年，她依然等来了如此浪漫的求婚。
这一瞬间，她想明白了所有。
这一切，都在秦缜计划之中。
刘均凌这样的糙汉子，对自己和他的关系早就见怪不怪，怎么会突然提出来异议？即使真有异议，又怎么会当众逼婚，让秦缜下不来台？
而且刘均凌“耍酒疯”，杜景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才对；可是从始至终，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十分平静。
秦缜这是自己给自己，以及她挖了个幸福的坑。
“好。”泪眼模糊中，沈以柠看不清他的眼神和面庞，但是却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重重点头，向他伸出手去。
台下顿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气氛被推到了热闹的顶点。
“春宵一夜值千金。”刘均凌好人做到底，“我老刘今日替将军招待各位，让将军洞房花烛，你们愿意吗？”
“愿意！”众人像商量好了似的，整齐划一道，随后响起了调侃声、恭喜声……
秦缜用帕子替沈以柠拭泪，笑道：“傻瓜。”
沈以柠平静了些许，仰头看着他同样红红的眼：“两个。”
秦缜与她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还没拜天地，将军。”一直没出声的杜景道。“若是将军不嫌弃，属下愿意做傧相。”
“好。”秦缜从善如流，“我与夫人，都父母缘浅，但是有你们做见证，我们已经心满意足。”
杜景立刻接口道：“那拜高堂改为拜祖先吧。”
秦缜答应下来，拉着沈以柠走到旁边早已铺好的红色猩猩毡上跪下，前面正对着摆放着香烛贡品的桌子。
沈以柠从被秦缜带来的时候，就盯着这里看，原本以为是祭祀所用，只是看着红烛，还以为有人粗心放错了。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个用途，她终于明白过来。
秦缜花费了太多苦心，所有细节，无可挑剔。
第362章 婚礼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夫妻对拜！”
杜景的声音郑重而虔诚。
他唯一心悦的女人，终于走向了幸福；虽然这幸福不是他给的，但是他却依然为她高兴。
这份爱，他决定深深掩藏在心里，也许有一日，垂垂老矣，躺在庭院中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时，他会想起，他曾爱过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
在他的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盛放着她，也盛放着属于自己的记忆。
三拜之后，沈以柠与秦缜四目相对，眼中俱是情意缱绻。
两人一起走了那么久，甚至都生出老夫老妻的感觉；沈以柠原本以为这一日要很久，可是猝然来临，她短暂惊讶之后，竟然觉得也顺理成章，仿佛关于两人的剧本本来就该是如此写的。
而秦缜心潮澎湃，虽然除了最后一道防线，两人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彼此精神更是无所保留，但是今日，还是不一样了。
在所有人的见证之前，她成为他的娘子，从此荣辱与共，秦缜甚至为此红了眼眶。
秦缜扶着沈以柠慢慢站起来，含笑对她道：“咱们给地虎军的将士们行礼答谢。”
“好。”
沈以柠盈盈下拜，秦缜则郑重作揖，爽朗大笑道：“今日多谢各位兄弟们见证，今晚一醉方休。”
“好！”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杜景与身边之人商量片刻后，朗声道：“恰值将军大婚之喜，仓促间咱们都没来得及备礼，不如送将军与夫人一曲《桃夭》，贺此大喜。”
众人纷纷附议，于是《桃夭》被配上了军歌的曲调，少了苍茫悲壮，却多了欢喜祝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繁星闪烁，光耀大地，声音回荡在广袤的天地之间，悠扬远播。
沈以柠轻轻哼唱着，眼眶是湿润的，嘴角却是高高翘起的。
拥有这样的婚礼，她还有什么不满足？没想到，这一世，做了军嫂，不觉辛苦，却倍感骄傲。
秦缜紧紧拉住她的手，广袖相交，衣袂纷飞，一个俊朗挺拔，傲然而立；一个端庄秀丽，明媚柔顺，般配无比。
一曲既落，两人又联袂道谢。
“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刘均凌笑着道，“我这谢媒礼明日再跟您讨要。我老刘好人做到底，今日替您看着这些兔崽子们，让您去洞房花烛！”
“对，洞房花烛，洞房花烛。”下面响起来热烈的回响，起哄声此起彼伏。
沈以柠面红耳赤，侧头偷偷看秦缜，却发现……他耳根子红得像要滴血？
她的羞涩瞬间被好笑取代，原来，秦大爷也会害羞啊！
太可爱了！
可是你大爷就是你大爷，秦缜清了清嗓子，丝毫没有露出窘色，从容道：“众位兄弟辛苦一年，今日机会不易，等子时过后咱们一起散了。”
虽然民间有守岁的规矩，但是在军中，午夜时分基本众人还是要回去休息，免得被敌军趁虚而入。
秦缜这些高级将领们，这一晚要四处巡查，防疏堵漏，却真是要熬一整夜。
沈以柠松了口气。
如果就这样回去，众人都在狂欢，他们两个少儿不宜，多羞涩。倒不如后半夜，众人都沉沉睡去，他们再……嗯，水乳交融。
沈以柠想到这里想捂脸，偷偷自己掐了自己一把。
不过她很肯定，秦缜今晚无论如何，都会行使他拆礼物的权利。
她就是只待宰的小羔羊，嗯，惧怕的同时，还脑子进水般的有点期待。
她不知道，秦缜其实早就急不可耐；但是一来怕她面皮薄，二来也是还有事情，不放心交给别人，所以才留下。
众人纷纷敬酒，秦缜来者不拒，笑意就没断过。
众人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大将军会笑，还能持续不断地笑这么长时间。
“你少喝点。”趁着众人分食期待已久的烤全羊的功夫，沈以柠拉拉秦缜的袖子，给他倒了杯温蜜水嗔怪道。
“怕我不能与你圆房？”秦缜探身过来，毫不避讳地与她咬耳朵，调笑道，“放心，一定让呦呦满意。”
沈以柠不甘示弱，伸手在桌子下捏了他一把，烟视媚行，“三五息，我满意不了。”
“小妖精。”秦缜笑着握住她的手，棕色的瞳仁中似有万千感情翻涌，“你终于是我的了。”
沈以柠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但是拥有了才明白，这其中的惊喜、感动、被承认的欢愉，若非身临其境，绝对无从感知。
盛大而特别的婚礼，成全了生活的仪式感和完美。
两人正偷偷摸摸情语呢喃之时，有人开始起哄让秦缜舞剑。
秦缜心情好，爽快答应，拿起身侧的宝剑，横放胸前，骄傲地道：“我与夫人相识于微时，这是当年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她赠与我的宝剑，今日以一支剑舞回礼，此生必不负夫人情意。”
秦缜走到台子正中，乐声起，执剑舞。
明明柔软轻缓的剑舞，在他这里却是矫健凌厉，如雷霆震怒，江海翻腾。他的动作连绵不绝，如长虹游龙，又如行云流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沈以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爱慕、欣赏和赞叹。
从今天开始，他就打上了她独有的标签，谁敢来动，剁手剁脚！
剑舞结束，秦缜回到座位，低头看着他，像个讨糖的孩子：“呦呦觉得如何？”
沈以柠伸手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眼中闪着崇拜的星光，不吝赞赏：“甚好。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秦缜被取悦，大笑不止。
“一会儿他们会不会起哄让我也跳舞抚琴什么的？”沈以柠有些担心，一边回头看去一边道，“要不让白沈先回去取我的萧来？咦，白沈和白芷呢？”
秦缜眼神闪烁：“天气寒冷，她们饥肠辘辘的伺候，我怕你心软，就吩咐她们找地方坐下吃席了。”
“哦。那我自己回去取吧。”
“不用。”秦缜揽住她的腰，“你看着他们瞎起哄，但是心里都有数，不会没轻没重。”
第363章 小插曲
众将士哪个不知道沈以柠是秦缜的眼珠子，只敢趁秦缜高兴开他玩笑，哪个敢动他逆鳞？
沈以柠还在担心，“今天这日子，大家就是闹一闹，也不为过。不过让我抚琴跳舞，不算没轻没重吧。要是有人提起，你千万别甩脸子。”
“傻瓜。今日你我大喜之日，就是罪无可赦之人到面前，我说不定都能放过，怎么会为三言两语就翻脸？”秦缜笑道，“你不必担心，看那里——”
沈以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嗯……只看到灯火掩映中，仿佛有一群身姿妖娆的女子？
“那是在边城找来的乐姬等青楼女子。”秦缜淡淡道，“她们是今晚来表演的。”
所以，哪个不长眼的，会要求沈以柠也表演呢？
沈以柠顿时明白过来，虽然歌舞乐器在大靖朝雅俗共赏，放在平时可能只是寻常；但是如果今日有人开口提出，那就是把她看做乐姬之流，谁也不敢。
“这是惯例吗？”沈以柠好奇地问，睁大眼睛想努力看清楚。
好像那些女子穿得都不是很多，甚至可以看到白皙的手臂，大概在暴露的衣裳外面，仅仅披着薄纱。
有点心酸。
不过没有等很久，有人上前请示秦缜，在得到他的许可之后，便去引着那群妖娆女子入场。
气氛顿时达到了新的高、潮，口哨声、调笑声此起彼伏。
沈以柠有点坐不住了，但是看着秦缜气定神闲，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她便耐着性子坐着，伸手捡了块点心，低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鼓乐之声响起，十几位身着金色抹胸，下面套着同色百褶裙，胳膊上挽着轻纱的女子赤脚鱼贯而入，在台子中间的毛毡上翩翩起舞。
大胆暴露的衣裳，流转暧昧的眼神，白皙婀娜的身体，刺激着所有人的视线。
沈以柠起先不好意思，但是后来看见这比胡姬舞还热烈开放的舞蹈，再看到乐姬们眼神挑逗，勾人心魄，不由被吸引了注意。
“不要以为她们苦大仇深，际遇可怜。”秦缜在她耳边道，“边城数十年，基本都处于战时或者备战时，所以女多男少。如果她们愿意，早就能从良了。如果不是我严令禁止，平时她们早到军营中来赚钱了。”
沈以柠想起来不知道听谁说过的话，求证道：“听说当初有士兵在乐姬身上，几天花光了一年的军饷，被你知道了，大发雷霆？”
“嗯。之前沿袭从前规矩，我对乐姬入营一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件事情刺痛了我。要知道，谁家里没有父母等待赡养？更别提许多人在故乡还有妻儿。戏子无情，biao子无义，这都是有数的，所以我不能允许我的人，如此不分远近亲疏，不识好歹，把银子花到无谓的人身上。”
沈以柠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对青楼女子和乐姬的认识，也是主观又狭隘的。
谁说势弱就是被损害的了？
虽然可能也有可怜人，但是她们许多人是自甘堕落，吃不了生活的苦，所以选择出卖身体。
“别多想。”秦缜摸摸她的手背，“看她们跳舞，若是能看出什么，我重重有赏。”
沈以柠“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看什么出来？跳得很好啊。嗯，除了最右前方这个小姑娘，她似乎年纪小些，有些跟不上鼓点，踩不准节奏。”
没有了心理负担，她捧腮看得很认真，毕竟这是演出匮乏的古代，有这种水准的舞蹈，实属养眼了。
秦缜就坐在旁边，时不时打量着她的举动和神色。
“哎呦，又踏错鼓点了。”沈以柠轻声点评，“呃，这种也算练过基本功吗？”
“裙子，刚才她踩到了自己的裙子。”
“你有千里眼吗？”沈以柠自认很认真，都没看出那姑娘为什么又跳错了。秦缜却只是淡淡一瞥，就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不由感慨道。
“雕虫小技而已。”秦缜往台上扫了一眼，目光有些嫌弃，“也可能为了吸人眼球。”
“别说话别说话，让我专心看。”沈以柠摆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
秦缜：“…ᵂᵂᶻᴸ…”
“别盯着我，看跳舞。”沈以柠被他盯得耳根都红了，把他的头扭到一边，嘟囔道，“多好看。”
“庸脂俗粉，给你提鞋都不配。”秦缜哼了一声道。
沈以柠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道：“毛病真多，我倒觉得很好看。呀，那个摔倒了。”
秦缜眯起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刚才是旋转的时候那女子摔倒的，看起来摔得很重，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沈以柠几乎本能地扶起桌案就要站起来去查看，却被秦缜按住了肩膀。
“不用你去。”
话音刚落，有个穿红戴绿老、鸨模样的女人带着两个男人冲上台，挥手让人把那可怜的女孩子抬下去，自己连连磕头：“惊扰各位大将军，奴家的罪过。奴家回去一定好好调教她。”
沈以柠有些急了，对秦缜道：“不知道那女孩伤到哪里，这般粗暴地抬下去，怕是不好。”
“没那么严重。”秦缜摆摆手，“我看那女子神情没有很痛苦，也并没有昏迷。”
“那就好。”沈以柠看不清楚，下意识地相信了秦缜的话。
不管做什么行当，一条鲜活的生命总是要珍惜的。
“还要处罚她吗？”沈以柠拉拉秦缜的衣袖，眼中有央求之色，“她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算了吧。”
这种场合下，她不敢大声求情，否则的话，看在将士们的眼中，自己对她们心存怜悯，要是有有心人带节奏，传出去就很难听了。
不管是否同情，世情对这些女子，总是苛刻的。
为了秦缜的名声，她也绝不能冒这个险。
“这么不放心我？”秦缜捏捏她的手，“不过一个女子，我怎么会与她计较？更何况，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
沈以柠嘟囔：“你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我怜你惜你就够了。”
第364章 狡黠的秦缜
秦缜说完后高声道：“起来吧，这不算什么。你带人下去，不得为难她，好好替她治伤。来人，赏那受伤的女子十两银子。
老、鸨千恩万谢地下去。
“继续。”秦缜手一挥，靡靡之音又响起。
“这下放心了？”秦缜凑到沈以柠耳边道，似乎轻轻喟叹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发，“呦呦，你不能总这么心软。这世上，人比鬼更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沈以柠仰头微笑着看他：“我知道，我一直很小心。”
“要更小心。”
“嗯。”
跳舞的乐姬退下后，又有十几个人抱着乐器上台，盈盈下拜后，吹拉弹唱，声音宛转悠扬，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除了秦缜。
他的目光几乎没从沈以柠身上挪开过，可是后者一直兴致勃勃地盯着表演，一点儿都不关注他。
他有些不耐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沈以柠按住他的手，“别吵。”
秦缜眼睛瞪得溜圆，气呼呼地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我知道啊。”沈以柠终于回神，“可是我觉得自己很久之前就嫁给你了。”
所以，好像现在也没那么兴奋？
秦缜摔，“困不困？”
“不困。”沈以柠笑嘻嘻地道，“我白天睡了很久呢！又来人敬你酒了，你快去忙，不用管我。咦，这是准备铁树银花吗？”
“是。”秦缜咬牙切齿。
“这个好，我喜欢。”沈以柠开心道。
这个弥补了没有烟花的缺憾——铁树银花，比烟花更加绚烂。
秦缜气结。
被人敬酒，他拿起酒杯，一口闷下去，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坏了来敬酒的下属，还是沈以柠打了个圆场，来人才连忙离开。
不是沈以柠心大，而是他们说好了等子时散去再走；秦缜在她面前向来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她要是多看他两眼，不一定他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大庭广众之下，要矜持，要端庄！
滚烫的铁水在表演匠人的手下，幻化成无数美丽的流火，像千树万树梨花盛开，照亮了夜幕，美得惊心动魄。
“好美。”沈以柠看得全神贯注，喃喃地道。
秦缜招招手，低声吩咐下去：“让他们再加一场。”
沈以柠忙摆手：“不用不用，看得多就没意思了。”
劳师动众，劳民伤财，她不愿意。欲、望人人都有，小到吃垃圾食品，大到豪宅香车，无穷无尽。
可是人不是动物，总要学会克制。
“困不困？”秦缜又问一遍。
他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所以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洞房花烛，他面上淡定，实则内心早已急不可耐。
他盯着她的眼睛，无比期待能听到她一句“困”，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带她先回去。
“不困。”沈以柠从果盘里捡了个苹果，咔嚓咔嚓啃起来。现在众人都忙着互相敬酒，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了。
幸亏她已经吃过饭，来了后只吃几口，否则这种宴席，她真心觉得吃不饱。
“别吃，太凉了。”秦缜蹙眉，伸手抢过苹果，放到一边。“我倒是有点困了。”
沈以柠知道自己肠胃不好，没跟他抢，替他夹了块辣椒：“提提神，子时一会儿就到，咱们再回去睡。”
秦缜崩溃了。
他一会儿不想睡觉，他就想睡她！蠢！
性别限制了想象力。对沈以柠而言，羞羞的事情是被动的，愉悦也是他给的，而且两人也尝试过了，如此喧闹的气氛中，她沉浸其中，没有生出什么旖旎的情思；但是对秦缜而言，荷尔蒙让他蠢蠢欲动，从前的浅尝辄止只能让他愈发渴求，恨不得立刻化身为狼，把沈以柠吞吃入腹。
秦缜恨恨咬着辣椒，没防备实在太辣，被呛得直打喷嚏，泪水都快出来了。
沈以柠忙把水递过去，又替她顺气。
秦缜不接，低头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怒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沈以柠强忍着笑意：“别凶我，这样是不是就不困了？”
秦缜真想一巴掌拍在她那张欠揍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沈以柠想去更衣，回头看白沈、白芷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便跟秦缜说了声，带着两人往后面走去。
“姑娘，去奴婢营帐吧。”白沈笑道，“奴婢营帐近些。”
沈以柠“嗯”了声，“你们俩在哪里吃席，我怎么没看到？”
“奴婢们坐得远，大将军怕奴婢们听见你们说情话呢！”白沈笑道。
白芷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白芷怎么了？”沈以柠一边走路一边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不高兴？”
白芷抬起头，倒是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脸蛋红扑扑的，咬着嘴唇支支吾吾道：“那个，奴婢咬到舌头了，说话都疼。”
沈以柠大笑着道：“这是没吃够肉吗？”
白沈趁她不注意，瞪了一眼白芷。
白芷尴尬地笑笑，没有作声，双唇紧紧闭着，好像不这样，就立刻会说出什么话似的。
沈以柠更衣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一盘炙羊肉，热气腾腾。
“刚才看你吃得好，又让他们烤了一盘羊腿肉。”秦缜夹了一块送到她嘴边。
沈以柠笑吟吟地张口含住，然后瞬间眼睛睁得大大的，捂住嘴大口哈气，“芥末，怎么放了这么多芥末！”
秦缜假装慌乱：“我刚才食之无味，让人取了芥末，忘记这块蘸过了。”
沈以柠连连喝水，却还被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大哥，你这是蘸了吗？你这是在芥末里打了滚吧！
秦缜手忙脚乱地替她擦，道：“我怎么就忘了呢？”
沈以柠怕他内疚，摆摆手道：“不打紧，阿嚏——阿嚏——阿嚏——”
竟然止不住了。
有将领道：“大将军，时间也不早了。外面严寒，夫人身体不适，不如早点散了回去歇息。”
沈以柠刚想说“没关系”，被秦缜掐了一把。
秦缜道：“你们再呆一会儿，到子时准时散席，我先携夫人回去。”
“说，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回去的路上，沈以柠就咂摸明白了——芥末的事情，不是秦缜故意为之，她把脑袋拧下来！
第365章 臣妾做不到啊
秦缜一副“我就不要脸，你拿我怎么办”的样子，笑道：“呦呦，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以柠气得狠狠踩了他一脚。
这混蛋，想干什么，她心里明镜似的。
臭不要脸！
“来，不气了。”走到她营帐前面，秦缜拉住她，“我送你一件礼物给你赔罪。”
“还准备了礼物？”沈以柠有点意外。
“嗯，闭上眼睛。”
“故弄玄虚！”沈以柠哼一声，却依言闭上了眼睛。
秦缜打横抱起她，大步迈进营帐中。
“睁开眼睛看看。”
沈以柠慢慢睁开眼睛，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到处都是大红色，喜字、被褥、龙凤烛台……榻上整整齐齐并排放了两套大红喜服。
“喜欢吗？”秦缜俯身在她耳边含笑道。
她呆滞而惊喜的表情，已经让他数日来为了这一切所做的努力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他知道沈以柠人前会局促，但是并不想留下任何遗憾，所以嫁衣放在营帐中，等她回来换。
“这是什么时候？你们……”沈以柠激动地捂住嘴，泪水在眼角闪光。
白芷终于能说话了，欢快地道：“这些日子将军日夜不停地筹备，刚才让奴婢们回来装扮，奴婢再见您，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怕露了馅，将军剥了我的皮。”
白沈笑道：“将军，夫人，该换上喜服了。”
“放我下来。”沈以柠搂着秦缜的脖子，探头在他脖颈上亲了亲，“鹤鸣，谢谢你准备的这一切。”
秦缜放下她来，看她从白芷手中接过他的喜服，低头抚摸着上面的云纹，然后冲他微笑着走过来。
“我来服侍你穿。”
在这一刻，想把所有温柔奉上，取悦他，让他知道她的心是他的，人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好。”
秦缜自己解下外裳，张开双臂，嘴角带着笑意，看她纤纤细手展开衣裳，替他穿上……
沈以柠的嫁衣繁复华美，金线绣成的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秦缜替她系上最后一个盘扣，就见她低头看着裙子上的凤凰问道：“这嫁衣如此华丽，你在哪里买的？”
就是加班加点赶制也来不及，而且难得的是，这嫁衣与她身量完全一致，高矮胖瘦，简直像量体裁衣般合适。
“这时候，你是不是该关心点别的事情？”秦缜笑着替她套上镶嵌着硕大鸽血红宝石的龙凤喜镯。
这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价值千金，是他“威逼利诱”才从首饰铺子淘来的镇店之宝。
“白沈，你跟夫人说。”
“是。”白沈行礼道，“夫人，这套嫁衣是从京城出发之前，曹姑娘送给您的。她不让告诉您，说这是她外祖母用了一辈子积蓄，花费三年才绣好的嫁衣。她感念您的恩情，所以私底下改成了您的尺寸。奴婢本想把它留在京城，但是又觉得太过贵重，也并不算重，所以就带来了。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沈以柠道：“这礼物太贵重了。她和我大哥也没成婚，这般，我……”
白沈似乎早有准备，笑道：“曹姑娘何等通透伶俐之人，说是感念恩情，其实奴婢觉得，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您的长嫂。她家世那样，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您。这套嫁衣，她一直偷偷藏在府外，也是她唯一的傍身之物了。可是她那么骄傲的人，总想给您做点什么。您和她作为姑嫂，日后扶持她的机会有的是，既然她诚心送，您若是不安，反倒拂了她的好意。”
经她开解，沈以柠心里略安，暗中想着无论如何，要报答曹溦的这份厚礼。
仅有之物送给她，这份情意，更加弥足珍贵。
“将军，夫人，该喝合卺酒了。”秦缜挑过盖头后，白芷笑意盈盈地捧了酒上来。
沈以柠和秦缜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俱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映出对方的影子，甜蜜和美。
“奴婢们祝将军和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两人喝完酒，白沈和白芷跪下来磕头，声音喜悦。
“快起来。”沈以柠有些窘迫，她还没准备打赏的银子呢。
秦缜从椅子上脱下的旧衣荷包里掏出两个金锞子递给她，沈以柠笑着打赏了两人。
“下去吧，备好热水。”秦缜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