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再等等,大夫不是说了,这姑娘体质弱,怕是久病之身,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休息几天在所难免,您呐,就安心候着吧。”
瞧着自家少爷,如此关心一个女人家来,来福笑着打趣道:“不过,这姑娘好生标志,倒真的不像寻常女子。”
说着,隔着窗帘,来福又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谁料,贺沂却大手一挥把帘子拉了下来:“你这小子,不许看!”
贺沂红着脸,说不出的情绪在心里蔓延着。直到来福委屈巴巴的走了出去,他才站在那细细的盘留了会儿。
初遇之时,她气息微弱,若不是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盒子,那力气,愣是怎么也拉琅嬛付费整理不开,他当真要以为,沈安渔早就死了。
“还好。”还想要说什么,贺沂却淡淡的笑了出来。
贺家,地处商都。
今儿恰逢货进,前后商铺正忙得几番踏破了门槛。
贺老爷子在铺里,细细盘算了一下贺沂这趟回来,带了多少东西,一盘算盘敲得清脆:“不错,这趟该有的货都到了,确实是一批好茶。”
他摸了摸茶叶,捏了一小片塞进嘴里:“若是这些都卖出去,到年底,咱家都不愁运算了。”
贺当家笑得乐呵,银边的眼镜都跟着颤了颤,眸里的赞许之色毫无掩饰。
这趟南下,是贺沂坚持的,前半年,铺里连连亏损,几个东家都不是很满意。幸得南水一带,有批新出的茶叶,着急出售。
一个有需,一个急售,贺沂二话不说就带着贺家人一路南下。
放在商都,愣是一个少当家如此金贵,都绝不会选择在这个乱世穿南走北,可贺沂,做到了。
“爹,您放心好了,这次我去的时候还和他们定了货源,若是没差池,这批新茶,咱家是头一批。”
贺沂扬着嘴角,皓白的牙齿如若云月,细长的眉眼之下,睫毛微颤,竟有几分温柔。
“如此,就是最好。”说完,贺当家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还没醒?”
心里一咯噔,贺沂收回了笑意:“今儿,已经是第四天了,若是没错……”
“少爷!”一声惊呼。
来福焦急的一路跑来,趴在门边儿,愣是喘着粗气。
好家伙,可累死他了。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贺当家的一声训斥,来福这才查觉,原来老爷子也在。
乖觉的退了几步,来福嘿嘿的笑着,一把揉了揉头,求救般的看向贺沂。
“何事?”他岔开话题。
说到这,来福欢喜的不得了:“那姑娘,她醒了!”
======第二十章:那姑娘,她醒了======
“当真?”贺沂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却难言那纱南的星光。
“千真万确!”来福欢喜道:“您赶紧回去看看吧,那姑娘好生漂亮,说话都……”
话还没说完,贺沂已经冲了出去。
“哎?少爷,我话还没说完呢,您等等我!!!”
屋子里,半掩着香。
贺夫人此刻正坐在那,看着沈安渔上下的打量。
这套衣服一换,看上去竟还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举手投足皆有礼数,说气话也是这么好听。
好,好得很!
原本还担心自己儿子捡了一个麻烦回来,可眼下看,并不尽然。
桌前,贺夫人难掩喜色,已经急不可待的问道:“姑娘,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捏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贺家,是商户,若是告诉他们自己的爹是东北一主,阮家大帅的话,似有不妥,会不会,吓着他们?
心里思量一番,沈安渔才开口。
“伯母,我家是书香户,父亲是私塾先生,母亲去世的早,便也不提了。”沈安渔笑着,喝了一口茶水,又慢慢放下。
“书香户好啊。”贺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生的也如此标志,真是个妙人儿。”
“伯母缪赞了。”几番客气,沈安渔有些吃力。
“对了,我的东西呢?”似是想到了什么,沈安渔连忙问道:“我妹妹的骨灰盒,还有我带在身上的药?”
沈安渔着急了。
自己若是大难不死,却因为病而……
“你别着急,沂儿都给你留着呢,你身上的东西,一个都没少。”贺母拉着沈安渔的手正宽慰着,贺沂就一个大步冲了进来。
四目相对,沈安渔抬头。
这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露头,像是比宋时蔚小一些,温文尔雅,眉角似有柔情,看起来甚是让人舒心。
贺沂站在那,看着沈安渔呆滞了许久,才忽然红了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怵在那开口:“你醒了。”
沈安渔笑了。
“你,姓阮?”
“正是。”沈安渔开口:“小女名唤知夏。”
“倒是一个好名字。”贺沂笑了出来:“那日,你怎么在山里?家又在何方?姑娘可否方便告知,贺某定全力帮你。”
沈安渔知道,贺沂说这话不假。
可她一个女子,深山野里,说是被人追杀,为何追杀?私塾父亲安在?她都未想到合适的说辞。
见沈安渔眉头紧蹙,颇有烦忧,贺沂才连连摆手:“罢了,你莫要想,现下养好身子最为重要,大夫说,你身子若,怕是久病。”
======第二十一章:我在,定能护着你======
“你千万莫要劳心伤神!”憋了半响,贺沂才大声说了这么一句,看的一旁丫鬟都笑了出来。
“好。”沈安渔抬眸,看着这个高出自己半个头的男人,笑的眉角弯弯,让贺沂霎那失神。
直至看了许久,方觉自己失态了。
“那你,好生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贺沂的声音轻悄悄的,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了沈安渔死死护在身边的盒子。
“我见你似是宝贝的紧,就先替你收在那了,现在物归原主。”
摸着盒子,沈安渔慢慢打开,里面白色的瓷罐还在,她眼眶霎那湿润又把盒子抱的紧了些。
贺沂看在眼里,心里一紧。
他不知道沈安渔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一定非常难过吧。
不知如何安慰,贺沂第一次如此亲近的面对一个女子。
“你莫要心伤,以后有我在,定能护着你。”
贺家虽不是什么大户,可在商都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只要沈安渔愿意。定是可以留得体面,让她好好在这里生活。
“谢谢贺少爷。”良久,沈安渔哽咽。
贺沂的心,阮名难受,若是知道沈安渔会如此心伤,他倒是不该提这些:“你叫我贺沂就好。”
男人声线轻柔,说话都带着哄。
几日下去,倒也是自在。
贺府上下,几乎没人怠慢她,贺沂更是一声不响,便请了一个大夫,日日看守在自己的身边。
这天,太阳正好,沈安渔坐在院子里,一只手给老大夫把着脉。
“姑娘,恕我直言,您这究竟是什么病啊,怕是耗了许些时日了吧?”大夫上了年纪,却是这里经验最好的。
贺沂一只手,背在身后,看着沈安渔满是担忧:“她身子,属实纤弱,可有医治的办法?”
“哎——”
大夫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您当真要听真话?”
“烦请相告。”贺沂垂眸,半响,认真道。
“姑娘这病,根治是不大可能了,目前看起来,气虚且无偿,这咳疾早已伤及肺腑,姑娘兴许也是知晓的。”
大夫说完,看了沈安渔一眼。
院子里,此刻花开得正好,沈安渔看了良久,才长呼一口气:“正是。”
“怎么会!”贺沂听后,急了:“大夫,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是伤及肺腑?”
“无法根治,怎么会无法根治!”
声音顿时抬了起来,大夫也没办法。
“这,您可不能怨我啊,夫人这病若是及早治疗倒也无碍,只是日日复年年,哎。”
贺沂抬头,深深的看了沈安渔一眼,仅是霎那,眼底便涌出难以抑制的心疼。
“大夫,您一定要好好治她,但凡是最好的药,只要您开的出来,我都去备着,只要治得好知夏,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一声知夏,甚是亲近,怕是贺沂自己都没听出来。
“既然,贺少当家开口,老夫尽心就是。”
“谢过江大夫了。”说完,贺沂鞠了一礼。
沈安渔久病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到了贺夫人的耳朵里。这夜,便紧忙着把贺沂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听说,那姑娘身子不好,可是真?”贺夫人连忙问,贺沂却不说话:“你这孩子,我问你呢。”
======第二十二章:你,婚配的是谁======
“真。”贺沂道,听不出情绪。
“这,哎!”贺夫人罢了罢手,长叹一口气,气的自己坐了下来:“我瞧着那姑娘不错,端庄有礼,本想着你若是娶了,倒也不错,我也能早点抱上孙子,却不想,是个病秧子!”
“妈!”贺沂怒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且不说沈安渔是不是久病在身,就算不是,人家,也未必有那个意思。
贺沂的眸子淡了淡,些许失落。
初次相遇,瞧着她衣衫褴褛,性命垂危,自己便已心下不忍,修养数日,更是浓情渐深,可沈安渔一直举止得体,未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你啊~”贺夫人责备了一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若是旁人家的姑娘,可未曾见你这么上心,为母还不是想为你早做打算,只是,这个病……”
贺家一脉单传,沈安渔若是生不出孩子。
“这个病,会治好的,就算治不好,我也喜欢不了旁人。”贺沂说的决绝,月色下,男人轮廓坚挺,不容退让。
“我当是你终于开了窍,却不想还是死脑筋,你若是想治,便治治看好了,只是为母还是不得不替你的婚事操操心。”
贺夫人顿了顿,又道:“隔壁家的李丫头,生的……”
“娘,我累了,这就先退下了。”贺沂知道,他娘想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年纪到了,需要婚配。
这些年,看上贺家的倒是不少,却没有一个人入了贺沂的眼。他一心经商,倒也未想过这些。
若不是,此番遇见了沈安渔,他兴许到现在,都没有那些心思。
打断了贺夫人的花,贺沂生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孩子,哎!”良久的叹息。
嘴上这么说,可毕竟自己的儿子欢喜。
贺母安排的补汤是一天都没断过,下人七七八八的杂着嘴,说今儿少爷又自己进鸡圈了,生生是要挑一只最好的母鸡出来。
看着面前的鸡汤,和梳妆台那一抽屉的首饰,愣是沈安渔再没心,也察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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